衆人離了巫家寨,自然還是藉助劍一秀的力量離開南疆,獬豸獸王帶上了柳媚,而孫悟行也是抽空尋回了六耳金角神猴小金。劍一秀也不多問,只是施展法力橫渡虛空,幾息之後,衆人眼前一亮,原來已是回到了道明山。
道明宗二代弟子見了掌門師尊回山,自是欣喜無比,但卻不見韓清慧,方道明礙於劍一秀在場,也不多問,只是着衆人回山等候,獨與劍一秀留在了山腳的陶然亭。
劍一秀瞅瞅方道明,頷首笑道:“你怎知我有話與你說?”
方道明倒很坦白:“不知道,只是我有話與你說。”
劍一秀一怔,隨即笑道:“好,很好,你修爲不高,卻能貴爲一派掌教至尊,而且手下大能頗多,確實讓人驚歎。”
“運氣好而已。”
“哦,在我看來,運氣好也是實力的一種。”
方道明取出不老血泉,用玉壺裝了,遞與劍一秀:“我這人最重來去明白,這壺不老血泉送你,算是你的酬勞。”
劍一秀見方道明面對自己,並未因爲修爲的差別而戰戰兢兢,反而遊刃有餘,不負一派教尊風度,不禁暗贊,接過不老血泉笑道:“我卻不明白,這不老血泉傳說乃是羲皇血脈,非羲皇之眼不能收取,你是如何做到的?”
方道明只是一句“運氣好”,便是笑而不答。
劍一秀也不多問,接着道:“我此次前往南疆,一是因爲想奪取不老血泉,二是想與你結識,不想這兩個目的全部達到,也罷,我收了這不老血泉,你歉我的救命之恩就此揭過。”
方道明一怔:“你乃得道高人,爲何要與我這等小人物結交?”
劍一秀衣袖輕撣石凳,然後又示意方道明與其對面而坐,面容突然嚴肅:“下面的談話卻是我倆之間的機密,出自我口,入自你耳,我不希望再有第三人知道。”
方道明陡然覺得對方無形壓力奔涌而來,幾乎窒息,於是一邊提神運法抵抗,一邊風清雲淡道:“你放心,我方道明雖然修爲不及你,但信譽卻不會比你低。”
劍一秀呵呵一笑,復又俊容帶笑,那股無形壓力瞬間消失:“如此甚好。”
方道明但覺後背冷汗陣陣,急忙轉移話題:“聽聞你數百年前便是修業有成,去了域外星空,爲何現在又回來了?”
“我們這一界神州浩土,修仙問道已有幾十萬年曆史,你可知道這其中最大的秘密是什麼?”劍一秀答非所問,反而問起他來。
方道明眉頭一皺:“莫不是十二萬兩千六百歲一次的天地大劫?”
“正是如此,我此次回來神州浩土,便是爲了三千年後即將到來的天地大劫。”
“天地大劫?”方道明心頭暗驚:“我只聽說修成天仙境界,超脫天地,前往域外星空,方能躲過天地大劫,沒聽說過還有特意趕回來應劫的。”
劍一秀不禁失笑:“我便是本領再大,也沒那膽量特意趕回來應劫,你也莫要以爲修成天仙就能闖過天外天界,前往域外星空,若要硬闖,十個天仙,九個要死在途中,剩下的那一個還是運氣好,等你以後修業有成,試上一試,便見分曉。”
方道明陡然一怔,這等辛秘倒是第一次聽說,愣了片刻方纔道:“那是所謂何事?”
“我也不瞞你,我此次迴歸,只爲受劍尊師祖所託,帶領整個仙劍門逃往域外星空,躲避天地大劫。”
方道明雖然面不改色,心頭卻是狂跳,他也動了此等心思,試圖帶領整個道明山逃往域外星空躲避天地大劫,但也是仗着擁有混沌古卷、造化之塔兩件逆天法寶,而且門人甚少,沒有累贅,卻沒料到仙劍門貴爲仙道十門之首,歷經十幾萬年的積累,不知多少門人弟子,居然也有此宏偉壯舉,這要付出多大代價。
“帶領整個仙劍門超脫天地,你便這般有把握?”
“我自會竭盡所能。”
“怪不得貴派已經停止招收弟子一事。”
“除了資質特別好的,其他一概不再錄用,現在的弟子經過近數百年的修煉,大部分都應該有所成就。”
方道明嘿嘿笑道:“修成天仙境界,非大機緣大氣運不可,大部分弟子還是無法達成的,你打算把他們怎樣?”
劍一秀雙眉如劍,傲然一笑:“我劍一秀不會拋下任何一位門人!”
方道明暗自心折,口中卻是淡淡道:“你告訴我這些是爲哪般?”
“這計劃太過宏大,而且險之又險,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
“我的幫助!”方道明不禁失笑:“你不是病急亂投醫吧,就我這低微的道行,就算心有餘,力也不足。”
劍一秀見對方心中不以爲然,於是笑道:“你修道百年,已是接近地仙修爲,世人皆稱我劍一秀乃仙魔妖三道近千年來最爲傑出的人才,我看你勝我多矣,說不定千年以後,便能躍居我上,你又何必妄自誹薄呢。”
方道明只是搖首微笑,卻不答話。
“何況幫我也是幫你自己,你們道明宗就不想超脫大劫了?”
方道明只是搖首,依舊傻笑。
劍一秀不禁哈哈大笑:“我是服了,你哪有半點修道之風,分明是一市井商人。”
方道明道:“雙方合作,便要開誠佈公,像你這般藏私,如何做得了大買賣。”
“不再瞞你,我此次回來之前,有幸隨劍尊師祖去見了我道老祖。”
“貴道老祖?莫不是遠古大能劍一狂?”
劍一秀呵然一笑:“正是劍一狂老祖。”
“劍一狂!”方道明心頭震驚。
“老祖推算了一卦,這次即將到來的天地大劫因爲太古三皇混沌至寶混沌古卷與造化之塔出現而生出了無窮變化,便是以老祖先天純陽的修爲也不能預見,但持有這三皇至寶的人物必是此次天地大劫中的關鍵人物,這無窮變化便應在他身上,我仙劍門若想超脫天地,便得從此人身上着手,藉着此人的大機緣、大氣運,方能有一線希望,同時我能否晉升元神無相的境界,也應在此人身上,你現在明白我爲什麼要與你結交了吧。”
方道明頓時怔住了,沒想到還有這一出,他與什麼劍尊老祖素不相識,更是八杆子打不到一起,居然就被對方盯上了。“想拿我作炮灰,可沒那般容易!”方道明暗道。
“你便這般信我,真是受寵若驚。”
“我不是信你,我是相信老祖。”
“萬一他推算錯了呢?”
“如果有一天你能修成先天純陽,你便知道這不會錯。”
方道明見對方無可救藥的拉着自己,心思一轉,“推算錯了也無妨,我這人生性隨和,什麼生意都可以談。”
劍一秀笑道:“怎麼個談法?”
“貴派要藉助我的力量,也無不可,但是我也不能白白出力,總要討些好處。”他也不管仙劍門要藉助他什麼,反倒先提報酬了。
“你且說來聽聽,若能辦到,我一定滿足你。”
方道明嘿然一笑,貌似面黑心冷的奸商:“聽說貴派祖師劍尊上人曾經練就了一把神器寶劍,不知你此次帶回來了沒有?”
“這卻不行,我們仙劍門需要這件神器來鎮壓洞府,不能與你。”劍一秀一口拒絕。
方道明訕訕一笑:“我也沒說要,只是想見識見識而已,言歸正傳,貴派鎮妖峰上有當年北極真武大帝佈下的北斗鎮魂陣,如今鎮妖峰塌,那北斗鎮魂陣已無半點作用,而我又在北極真武山繼承了北斗鎮魂碑,我要收回那鎮妖峰上的北斗鎮魂陣。”
“可以,”劍一秀答應的頗爲爽快:“你隨時可以去收取,不過不要怨我沒有提醒你,那北斗鎮魂陣神威浩瀚,便是我也不敢輕易嘗試。”
方道明暗罵狡猾,接着道:“我知道貴派歷史悠久,積累深厚,一柄仙器寶劍,不能低於中品,這應該不難吧。”
“不難。”劍一秀說着便取出一柄古樸寶劍,只是被一道渾厚法力封住,不見絲毫靈力光華,更不見一絲鋒芒:“這柄寶劍乃上品仙器,乃是當年我前往域外星空時劍尊祖師所賜,今日便送與你用,只是我用法力將其封住,非地仙境界不能破開。”
方道明知道劍一秀不會騙他,心裡暗樂,於是收了,“這第三嘛,我要你的所有的修行經驗,地仙的,天仙的,元神之陽的,甚至包括現在進軍元神無相的經驗,我不需貴派的道法劍術,只需你的修行經驗。”
劍一秀雙眸精光一閃,笑得深不可測:“你的要求不少啊。”
“嘿嘿,我的修爲越高,對你助力越大,幫我也是幫你自己嘛。”
“也罷,你可有記事珠之類的寶物?”
方道明遞上一枚記事玉圭,玉圭、玉壺、玉瓶這等普通寶物他在東海龍族辰霄部搜刮了不少。
劍一秀接過玉圭,居然一口吞下肚去,法力運轉,片刻功夫復又吐出,交與方道明:“我的修行經驗皆在其中,我已用法力封住,非地仙境界不能破開。”
方道明一怔:“說了半天,我怎覺得一點實際好處沒撈着。”
“鑄就元神的九天罡風劫、九霄神雷劫不過是元神築基階段,只有踏入地仙境界纔算蹬堂入室,涉足元神大道,地仙、天仙的元神法相,再往上元神之陽、元神無相、先天純陽,每一步都比之前難上百倍、千倍,你若連地仙境界都達不到,我也指望不上你。”
方道明道:“如此甚好,我們一言爲定。”
“你還有什麼要求?”
“暫時沒了,等想到了再告訴你。”
劍一秀頷首起身:“三千年一瞬,只爭朝夕,你好生修行,我先行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