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眨巴了幾下視線朦朧的眼睛,看着上方兀自勾着脣角,笑得一臉邪魅的人,思緒還飄飄蕩蕩,有些雲深不知處。直到手肘上傳來一陣冰冰涼涼的觸感,清理乾淨的傷口,再度被重新包紮好,我才如大夢初醒一般,猛的醒過神來。
“咳咳!”只要一想到就在幾秒鐘以前,自己竟然當着小白和老者的面,和這個蛇精病忘情的深吻,我就忍不住臉頰一陣發燙,恨不得直接找個地縫鑽進去。
爲了挽回最後一點可憐的尊嚴,我既羞又惱的瞪着眼睛,忿忿的質問近在咫尺的人:“你幹什麼親我,我有同意你可以親我嗎?”
“而且偏偏挑在這個時候,分明是趁人之危!”
“哦?”聽我這樣說,某人脣邊的笑意更深了。
一邊好整以暇的抱着雙臂,居高臨下睨着我,一邊故作不解的應了一聲,將語調拖得長長的。
不僅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反而厚顏無恥的反問道:“那你的意思是,除了剛纔以外,其他時候可以親?”這貨明顯是在避重就輕。
“……”可憐我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更何況,”見我氣結,這個蛇精病還不依不饒的補充了一句,“你說我親了你,誰能證明?”
“混……”已經到了嘴邊的粗口,在對方似笑非笑,莫名顯得有幾分森然的目光裡,悉數給吞回了肚子。
我看着小白和老者,理直氣壯的伸直脖子反擊:“你說誰能證明?這個屋子裡,難道除了我和你,就沒有其他人了嗎?”
“是麼?”我話音剛落,那張猶如硃砂浸染過的薄脣,才稍稍收斂了一點,便悠的一下,再次往一側勾了起來。這麼說着,狹長的眼角一挑,就看似不經意的掃了小白和老者一眼。
“呃……熱水已經有點涼了,我去換一盆新的。”
“誒!”不等我說什麼,小白已經端着臉盆一溜煙的跑出去了。
“那個……”老者看看逃走的小白,又看看我,一臉“世道艱難,混飯不易”的表情,佯裝鎮定的開脫,“老朽上了年紀,這老眼昏花的,還當真是沒看清楚。”
“你們!”既然老眼昏花,那剛纔拿着刀片給我清理傷口,完全是靠蒙的嗎?連這種藉口都找出來了,我真是服了!
所以說,不管是在上面的世界,還是在下面的世界,最終的話語權,始終都掌握在有權有勢的那一方嗎?
“壞東西,現在,還有誰能證明?”像是很滿意小白他們的表現一般,那雙好似有星光墜落在裡面的眼眸,得意的微眯了一下,“阿貪麼?”
“嗷嗚——”聽到鳳淵叫它的名字,自始至終都沒有吱聲的阿貪,仰着脖子長嘯了一聲,彷彿在說,“我看見了,我能證明!但前提是,得有人信我說的話才行。”得,說了跟沒說一樣。
“反正不管怎麼樣,你就是親我了!”我氣急敗壞的低吼了一聲。
其實最開始,我只是覺得有點難爲情,纔會這麼對鳳淵說。但如今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顯然已經不是難爲情的問題了,而是捍衛尊嚴的問題了——明明就是親了,憑什麼說沒親?吃了豆腐還想賴賬,還有沒有公德心?不,還有沒有責任心!
“嘖!”漫不經心的嘖了一下舌,和我的面紅耳赤相比,某人顯得實在太過淡定,“我還真的,沒有親你。”
這麼說着,已經再度俯下身,湊到了我的跟前。略微眯起來的雙眸裡,滿是狡黠之色。讓此刻近在咫尺的人,看上去猶如一隻奸猾狡詐貓。而我,就是他爪子底下,那隻無論怎麼鬧騰,也註定翻不了身的耗子。
“我不僅沒有親你,反而還幫了你的忙。”不等我開口反駁,對方薄脣一張,就混淆黑白的吐出了一句話,“難道你不應該感謝我麼?”
“感謝?”呵呵,真是日了狗了!
明明被吃豆腐的人是我,現在卻反過頭來要我對這個蛇精病說感謝?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簡直無恥他媽給無恥開門,無恥到家了!
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一般,近在咫尺的人也不惱,瞭然的勾了一下嘴角。下一秒,也不避諱老者是否還在,便不緊不慢的湊到了我的耳朵根旁,用只有我們兩個才能聽見的聲音,一字一頓,口吻異常悱惻的低語道:“娘子……”
“剛纔分明是你自己說……”說到這裡,也不知想起了什麼,口吻一滯,從鼻子裡發出了一聲狹促的輕笑。
冰涼的氣息若有似無的噴在我的耳朵根上,惹得我不禁縮了一下脖子,臉上跟着燙了幾分。
“呵!”見我如此,某人這才心滿意足的吐出了最後四個字:“想喝口水。”
我不就是想喝口水嗎?有什麼不對?
聽鳳淵說完後,我茫然的翻了一眼睛。正覺得納悶,但在對上某人笑得無比猥瑣的眼睛的那一刻,腦海裡瞬間閃過了一道白光。
“混蛋!”鬧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之後,頓時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我說的喝口水,就是單純的喝口水,不是你想的那個喝口水!”
尼瑪,果然再正常不過的話,到了思想齷齪的人耳朵裡,也照樣難逃齷齪的命運。好端端的一個“喝口水”,愣是被這個蛇精病曲解的叫人不忍直視,我也是沒什麼好說的了。
“哐當——”我這頭話剛一說完,門口就傳來了一聲臉盆落地的巨響。隨後便聽到小白慌慌張張的說了一句:“沒事沒事,你們繼續聊,我再去重新打一盆。”
“……”再瞅一下旁邊老者的臉色,我估計要還有多餘的臉盆,他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對鳳淵說:“老朽也去打一盆熱水,你們慢慢聊。”
而此刻正緊挨着我的人,卻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屋子裡幾近詭異的氛圍,也不理會我的解釋。那美的不可方物的臉上,再度浮起一抹戲謔的笑,繼而像是嘆息一般,又在我的耳邊補充了一句:“壞東西,你都那樣要求了,我要不滿足你,豈不是太說不過去了?”
“我……”我上輩子一定是挖了他家祖墳,欠他的,所以這輩子纔要被他這樣折磨。
“更何況,你本來就是我的女人。”結果不等我把話說完,又被對方給毫不留情面的打斷了。
與此同時,之前還透着幾分戲謔的聲音,不知從何時開始,已經逐漸冷卻了下來。當中還隱隱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警告,若不是對這個蛇精病太過熟悉,也未必能聽得出來:“身爲夫君,要親自己的娘子,難不成還要經過誰的批准?”
“呃……”被鳳淵的一口一個“娘子”和“爲夫”攪得心亂如麻,我早已經不記得和他爭執的初衷是什麼了。
只想在原形畢露,忍不住要撲上去親他前,趕緊穩住情緒,免得再叫別人看笑話。於是一邊面紅耳赤,一邊佯裝憤懣的對他怨嗔道:“你別胡說,我什麼時候變成你娘子了?”
“急什麼,要不了多久,就是了。”對於我的矢口否認,鳳淵也不惱,當然也沒有乖乖聽話照做,從我的身旁離開。
反而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除非……是你自己不想當我的新娘。”
不想當鳳淵的新娘嗎?怎麼可能!我連做夢都心心念唸的想着,只等到了法定結婚年齡,就立刻拉着他去民政局,把紅本本給領了!只有這樣,將這個蛇精病一輩子牢牢套在身邊,我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