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報告吧!”朱可夫命令參謀長戈羅傑茨基上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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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戈羅傑茨基迅速的開口彙報道。但是,對於朱可夫來說這是一個不愉快的、令人沉痛的報告。不久前組建的第四十二集團軍同另一支軍隊第五十五集團軍毗鄰,保衛着列寧格勒的南方。第四十二集團軍的部隊在幾場艱苦戰鬥之後放棄了赤衛隊城,撤到普耳科沃防線。這樣,敵人在南面幾乎緊逼列寧格勒,同時發動了對普耳科沃高地西南斜坡的進攻。局勢的危難就在於這個地區的主力是民兵部隊。內務人民委員部的部隊第二十一師被匆忙調到烏里茨克附近去支援他們。但是,這樣做顯而易見是不夠的。而在南邊,德國人離開列寧格勒只有幾公里。在西北方面,他們猛撲彼得果夫和斯特烈耳納。在北面,芬蘭軍的戰線從橫裡切斷了整個卡累利阿地峽,威脅着列寧格勒。在西面,德國人已經佔領全部波羅的海沿岸地區。在東面,列寧格勒只能通過拉多加湖同蘇聯其他各地聯繫。這裡在列寧格勒市區裡,好幾天來,人們都象從前漂泊在北極冰天雪地裡過冬的人一樣,叫蘇聯其他地方爲“大陸”。就是拉多加湖上,也只有湖南岸——大約九十公里長短——還沒有被敵人侵佔。敵人事實上佔着空中優勢,幾乎控制了整個拉多加湖和沿岸大部分地區。
現在戈羅傑茨基上校報告的就是這一切。他希望朱可夫不僅獲得列寧格勒附近局勢的詳盡無遺的情報,而且明白他戈羅傑茨基個人對已經形成的局勢沒有也不可能有責任,因爲他擔任參謀長職務總共只有幾天工夫。然而,上校這麼想的時候卻意識到,方面軍新司令員此刻對他個人的命運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正當戈羅傑茨基在攤在他們面前的地圖上,主要對朱可夫指點着方面軍最容易受到攻擊的地方時,通辦公室的門突然打開了,科羅廖夫上校匆匆走進室內。科羅廖夫匆匆地朝在場的人掃了一眼,似乎要決定應當對其中哪一個講話,於是走到同日丹諾夫並排坐着的華斯涅佐夫跟前,向他俯下身去,低聲說了幾句話。
華斯涅佐夫往後一縮,好象有人突然推了他一下似的,接着他扯扯日丹諾夫的袖子……
這件事,朱可夫似乎一點沒有發覺。於是參謀長繼續報告下去,因爲司令員並沒有把視線從地圖上移開,而是凝神傾聽着他講話。但是,當華斯涅佐夫在日丹諾夫耳邊輕聲說着什麼的時候,朱可夫回過頭來,並不望着他們,而是望着站在他們身後的驚惶不安的科羅廖夫,嚴厲地問:“參謀長,這是什麼人?”
科羅廖夫驚慌失措地沉默着。朱可夫來時,科羅廖夫正在參加軍事委員會會議,後來,差不多就是剛纔,他隨着司令部其他領導人員見到了朱可夫。
“我問,您是什麼人,爲什麼不報告一聲就進來了?!”朱可夫重說了一遍。而且聲音很大,讓人感到不寒而慄、
科羅廖夫挺直身子,雙手貼着褲縫,高聲回答道:“司令部作戰處的科羅廖夫上校。”
然後他往前走一步,已經把聲音放輕一點,說:“司令員同志!我剛纔接到一個可怕的消息:德國人已經竄到基洛夫工廠區附近了。”
他的話使得目前待在這間屋子裡的人全都大吃一驚。當然,這也是不是所有人全都大吃一驚,因爲,朱可夫顯然除外。
朱可夫沒有站起來,也沒有改變姿勢,皺着眉頭,用盤根究底的目光看着科羅廖夫,不滿地問:“什麼樣的德國人?”
“我……我不知道,”科羅廖夫驚慌失措地答道,“剛纔有人打電話來報告我,我就決定……”
“報告您的是誰?”朱可夫打斷他的話頭,說。
科羅廖夫尋思:“朱可夫提這種不相干的問題幹什麼?!”剎那間他想到,伏羅希洛夫在這種局面下會怎麼辦,他首先會立刻結束會議,坐上小汽車……然而,科羅廖夫想到,也許新司令員簡直還沒有領會剛纔得到的消息的可怕含義吧?……
“上校,您怎麼啦,聾啦?”朱可夫提高嗓門說。
“司令員同志!”科羅廖夫鎮定下來,說。“打電話來的是駐守基洛夫工廠區的殲擊營營長西多羅夫少校。他肯定說,德國人……對,一定是德國人”
“什麼樣的兵力?……”朱可夫並沒有理會對方,他繼續大聲的問道。
“我無法知道,”科羅廖夫答道,已經意識到他的回答很不象話,“我認爲必須不失時機馬上報告!…同時我命令那個營長在電話機旁等候以後的命令
“通信兵主任,”朱可夫霍地向坐在桌尾的科瓦廖夫轉過身去說,“把那個大驚小怪的傢伙叫來接電話。”說道這裡。他轉向辦公桌的另一邊。然後對辦公桌上的電話點頭示意。
科瓦廖夫連忙快步跑出辦公室。去通訊中心連接電話去了
而日丹諾夫聽了科羅廖夫的消息感到很震驚,也想到朱可夫還不太清楚基洛夫工廠在哪裡,他不知道這個工廠就在市區斯塔喬克街!…
“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諾維奇,”日丹諾夫說,“說不定還是有必要馬上出去一趟吧?……”就在這當口。科瓦廖夫出現在了門口然後迅速的報告:“西多羅夫少校接了電話,司令員同志!”
朱可夫彷彿不樂意地站起身來,向電話機走去。科瓦廖夫趕過他猛一衝把幾架電話機中的一隻耳機拿起來遞給司令員。
司令員卻不慌不忙地把耳機拿到耳邊,稍微把話拖長一點,說:“喂,你這個大驚小怪的傢伙!誰上你那兒來了?……我並不問你是德國人還是土耳其人!我問你是什麼樣的兵力?你只要報告你親眼目睹的事實,明白嗎?!”
在一片氣氛緊張的寂靜中,朱可夫聽到了西多羅夫少校的回話。待在室內的人,全都目不轉睛地緊盯着司令員臉上的表情。他們看到他那無情地冷笑着的嘴慢慢地撇了撇。
最後,朱可夫開了口,他吐字清晰,有時爲了聽完對方回答就停頓一會兒,他說:“你在指揮什麼?指揮幼兒園還是殲擊營?……既然指揮的是殲擊營,那就戰鬥吧!何況你本人又沒看見他們!…現在你聽着,即使只放一個德國人通過你的地段,即使是駕駛着坦克來的,即使是駕駛着摩托車來的,即使是騎着木棍來的,我就把你送交法庭審判,懂嗎?!”
說罷,他把耳機往電話機上一摔。接着,他踏着沉重的大步子走回他的位子,坐到椅子上,說:“連他自己都一點不瞭解詳細情況……你們想,有一個排長向他報告說,有幾輛坦克從西邊的什麼地方朝基洛夫工廠方向開來。還說,就算不是幾輛,似乎也有一輛,可能是超輕型坦克!…大驚小怪的傢伙!”
朱可夫朝仍舊文風不動地站着的科羅廖夫看了一眼,這下子是對他發話了,說:“您再闖進來報告大驚小怪的消息——我就降您的職。現在您到基洛夫工廠區去一趟。四十分鐘後打電話來報告是什麼樣的德國人到了那裡。當然不是向我報告。向我的副官報告!”
“是,司令員同志!”科羅廖夫剎那間就差不多一邊跑一邊答應着,他自己也奇怪,爲什麼他的回答是這麼生氣勃勃,甚至是興高采烈的。
朱可夫轉過身去對參謀長說:“繼續報告下去!”說着他又俯身在地圖上。報告繼續下去。現在參謀長講的是,根據最後取得的情報,敵人已經佔領了烏里茨克的一部分…
朱可夫緊鎖眉頭,不吭聲。他只有兩回打斷這位上校的報告,他斷然說:“簡短點!”於是戈羅傑茨基覺得司令員傾聽着他講話,僅僅是擺擺樣子。然而,參謀長想錯了。朱可夫在報告中主要關心的只是他自己還沒有知道的事。
朱可夫已經知道了很多情況。他從斯大林的辦公室直接到總參謀部作戰部和情報部去了好幾個小時可不是無緣無故的。朱可夫在總參謀部,不僅研究了列寧格勒附近的局勢,而且還研究了其他戰線的局勢——不這樣研究,就不可能估計德國“北方”集團軍羣的潛在力量。
戈羅傑茨基上校作完了報告。朱可夫仍舊凝視着地圖。接着,他頭也沒擡起來就低聲說:“請給我準確的情報,在烏里茨克--紅村一段作戰的是什麼樣的兵力。根據您的材料,我們在那裡有多少炮兵?”
他還是沒有擡起頭來,聽完了參謀長和炮兵司令員回答的話。他們回答得簡單明瞭,似乎報告的人都已經學會了方面軍新司令員辦事的精確作風。
“聽了這一切,得出這樣的結論,”朱可夫象在做總結似地說:“敵人正把他們的兵力集結在這兒羅普沙和普耳科沃之間,是這樣嗎?”他用指甲在敵情圖上迅速畫了一個圓圈,突然大發雷霆說:“那麼你們爲什麼在整條戰線上平均部署部隊?德國人的坦克部隊已經楔入烏里茨克和普耳科沃高地。他們正是指望從這兒衝進列寧格勒的。我們的主力部隊也應當集中在這兒!爲什麼以前沒有想到?我現在要求你們迅速的奪取這裡普耳科沃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