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苑月裴回,竹堂侵夜開。
驚鳥排林度,風華隔水來。
丑時,女子落在太平小院,她輕輕推門竹門,孔白竹一個驢打滾,他面露驚色,諂媚談好的迎了上去。
三小姐,你怎麼有空來此?他雙手作揖,揹着碩大的龜殼,在夜光下,極爲喜慶。
哼!小竹,我怎麼不能來了,本小姐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女子笑道。
是,是,三小姐說的的是,老奴失禮了,孔白竹跟在女子身後低眉順耳。
他伺候的小主人當中,三小姐是他最怕之人,想當年,他沒被三小姐少欺負,數百年不見,三小姐突然回來,他心提到嗓子眼。
小竹啊,你別怕,本小姐今天沒空捉弄你,我是來看小師弟的,小師弟住哪間,你帶我去瞧瞧,女子走在前問道。
三小姐這邊請,老主人將小主人安排在了左邊房間,小主人睡了一個時辰了,孔白竹邊走邊說。
到了,三小姐,要不要我給你開門,孔白竹低聲道。
不用了,小竹,你先去吧,我就在窗外看看即可,女子從懷中取出一顆丹藥,丹藥散發一股花香,賞你了,小竹,好好修煉,以後好好保護小主人。
孔白竹看到女子手中的丹藥,眼睛都直了,他心中吶喊:“三小姐今天怎麼了,這麼珍貴的丹藥,就給我了?”
小竹,接着,女子知道孔白竹的想法,她壓低聲音道:“別多想,你畢竟代替師父照顧我們,這是你應得的,再說,你修煉這麼久,修爲進步緩慢,將來跟小師弟出去,別丟了我們這一脈的名頭!”
謝謝三小姐,老奴明白,孔白竹接過丹藥,小心翼翼的藏在懷裡,然後輕輕的離去。
女子站在牀邊,透過月光,看着熟睡的李貴生,心中感慨,當年她也跟師父住在一起,師父就如同他的父親一般,想不到現在自己也要有小師弟了!
她站在窗邊,這一站,一個時辰過去,隨即,她一步回了白嶽山底,那座水潭之中,再次撫摸銅鏡。
瘋癲男子,站在一座高山之上,揹負戒尺,他目光深遠,不知在考慮什麼,他手指點在白嶽的大陣之上,他出了白嶽,直奔西方而去。
李山君盤坐在萬丈高山的宮殿之內,他看着眼前的書籍,陷入深深的沉思。
清晨,白嶽的第一縷陽光,穿上春天最美好的衣裳,跨過溪水,走過小院,照射在窗戶上,李貴生伸了一個懶腰,一夜醒來,他精神飽滿,渾身充滿活力。
穿上衣服,走出房門,他看到了白嶽的藍天,山頂的景色比昨夜更美,更壯觀!
魚兒泉水聲隆隆,溪水嘩啦啦,仙鶴站在石上,一排排大雁,振翅向南,孔白竹早早準備好了吃食,他見到李貴生醒來,急忙叫道:“小主人,小主人,吃早飯了!”
來了,來了,李貴生一眼看到孔白竹,左手中拿了盤子,上面放着一碗白粥,兩碟小菜,兩個饅頭,還有一雙筷子。
他右手拿着一個木盆,裡面打滿了清水,還有一塊擦臉的帕子。
白竹啊,來來,我自己洗漱就行,你將吃食放在書桌上,李貴生接過孔白竹的木盆。
站在房子前面,將木盆放於石臺之上,他拿出一點鹽,漱漱口,然後洗了一把臉,他吐出夜間的濁氣,心靈空放。
進了房間,李貴生匆匆吃了東西,孔白竹不知去了哪裡,只見最右側的房間,炊煙渺渺。
他拿着盤子,路過前廳,發現山君還未回來,他看了一眼滴漏,時間剛好辰時三刻。
白竹,白竹,你在何處?李貴生走到最右側的房子,叫喚着。
咳,咳!
小主人我在這,我在這,孔白竹從房子裡走出來,他的臉塗滿了灰塵,一張臉花裡胡哨的。
白竹啊,你在幹什麼,怎麼一臉的鍋灰,李貴生問道。
小主人,我在給你燒水,老主人臨走時交待,今早讓你沐浴更衣,孔白竹擦臉道。
哦,平常我也給孃親燒水,也沒弄一臉灰,你這是怎麼了讓我看看。
李貴生一腳跨進房間,孔白竹跟在後面,右側的房間長寬各七丈,其中分爲廚房,沐浴,最後則是茅房。
廚房的竈臺火光烈烈,李貴生一看就明白,難過孔白竹會弄一臉灰,原來他在掏鍋底灰,鍋底灰已經全部滿了,
再不掏出來,鍋竈裡的火,根本燒不旺,
白竹,你接着掏,我來洗洗碗筷,李貴生走到水池前,水池中的水來自外邊的溪水,一股股清澈的水流,沖洗他的手中碗筷。
半柱香的時間,孔白竹燒好了開水,李貴生開始沐浴。
沐浴的水桶比他低了一點,他爬進水桶,桶中放了不知名的花朵,他坐在桶裡,一股股熱氣順着他的四肢傳遍全身,他的毛孔舒張,花朵的香味進入他的體內。
孔白竹拿着李山君給李貴生準備的衣服,站在木桶旁,時不時加點熱水進去。
沐浴讓人開心溫暖,李貴生躺在木桶中,他身心得到放鬆,幾日來的疲乏,徹底消除了,他臉上露出笑容,那是一種童年的笑顏。
一炷香後,李貴生穿好衣衫,那是一件青色的衣服,也不知李山君從哪裡弄來的,李貴生穿上很合身。
孔白竹伺候他穿完衣服,李貴生來到前廳,他依舊坐在門檻上,等着李山君的到來。
他的眼中望着魚兒泉,魚兒泉有彩虹,彩虹裡一條三尺長的鯉魚,鯉魚兩條鬍鬚,鬍鬚有一丈長!
接近巳時,李山君到了前廳。
貴生,我們走吧,李山君的聲音從他的身後傳來。
咦,老爺爺你從哪裡出來的,方纔我看了,你不在裡面啊,李貴生問道。
哈哈,我來去無形,好了,巳時快到了,咱們出發吧,李山君笑道。
出發?老爺爺,拜師不在這兒嗎?李貴生反問道。
當然,我們這一脈拜師在萬丈高山,李山君拉起李貴生,腳步一擡,李貴生身軀一動,時光停止 ,他的周邊無數流光,每一束流光是一座高山,九十八道高山,九十八道流光。
轉瞬之間,他們到了萬丈高山,李貴生一個踉蹌,差點沒跌倒。
老爺爺,你這什麼仙術,怎麼斗轉星移的,李貴生穩住身形問道。
不是什麼了不得仙術,待你拜師以後,你也可以,李山君帶着李貴生前行。
李貴生環顧四周,他下巴差點驚掉,萬丈高山是怎麼樣的場景,此景與他昨日看到的完全不一樣。
懸掛在萬丈高山的光團,是一顆星辰,一顆比太陽巨大的星辰,星辰被人以大法力,凝聚成太陽的萬分之一!
他的光輝深邃無常,他的光輝清幽瀰漫,他的光輝呈現乳白色!
他腳踩銅磚之上,銅磚爲太古青銅,磚體長九丈寬九丈,上有祥雲太古猛獸,中間爲一鳳一龍,鳳有梧桐,龍有龍珠!
一龍一鳳之下,是妖魔鬼怪,它們踏着妖魔鬼怪,鳳吐涅槃之火,龍五爪抓天之道。
銅磚不知幾何,李貴生看不到邊,過了銅磚,一條通天大道,接上一座數十里的大殿!
通天大道,乃是白玉所造,每一塊白玉內,封存一件寶物,李貴生踏着白玉臺階,一步一件寶物,白玉臺階奏響萬古樂章!
琴聲蕭瑟,琵琶聲遠,古箏附和,刀劍齊鳴!
白嶽臺階,共計九百九十階,李貴道生從白玉臺階燈寶物中,感受到一種太古的氣息。
其中有嘶吼,有怨氣,有紛爭,有嘆息,有無助!
李貴生腳下生風,李山君早早站在大殿之前!
一炷香的時間,李貴生爬上了大殿!
大殿之前是一片廣場,一片數十里方圓的廣場,廣場黑色石頭鋪就,每一塊黑石光滑無比,比齊山鎮最好的銅鏡還要明亮。
看着黑石中自己,李貴生心驚不已,自己成了一隻妖,一隻貓妖,然後死於人類之手。
他朝前一步,自己又變成了十八層地獄的惡鬼,轉世爲一株身不由己的小草,又是一步,他成了魔,一隻只會殺戮的魔,最後他成了怪,他被修士發現,活活燒死!
他擡頭,不敢再看黑石,他的眼前看到了大殿!
大殿也是黑色,黑色的大殿像極了一尊太古巨獸,它數百扇黑色的側門敞開,李貴生嚥了一口吐沫。
他內心震撼,大殿高數百丈,大殿之上爲一把長劍,長劍雪白,雪白的劍尖,一滴鮮紅的血液,似落未落!
大殿最中間是一塊銅牌,銅牌十丈寬,五丈高,其上爲:“道!”
一個字,一個紅色的道字!
李貴生看到“道”字之時,他的腦海中那方硯臺,滴溜溜的轉了起來,彷彿遇到了敵人,又宛如遇到了知音,它顫抖激動。
銅牌也是如此,“道”字光芒四射,一道紅光,直入李貴生的心臟,還有他的腦海,“道”字都溜一圈,留下一句話:“驗明正身,人類,十二歲,男,心性醇厚,正直,可入道殿!”
幽幽的聲音傳遍萬丈高山,大殿傳出無數經文,經文圍繞銅牌上的道,旋轉飛舞,黑色的大殿,數千個百丈的紅色大旗,剎那間落在了大殿的黑石之上。
“道”最古老的語言,是一種李貴生不認識的語言,可他見到道殿的第一眼,知道此大殿爲道殿,爲這一脈的第六代祖師,從天外天帶來的一件寶物,道殿來歷不明,當年連同道殿一起被帶回的,還有這座萬丈高山,以及道殿之上的那把巨劍!
第六代祖師曾言,道殿與這一脈有緣,或者說道殿就是這一脈的寶物,只不過一代祖師得到了秘典,秘典也是道殿的一部分!
從六代祖師之後,凡這一脈新收的關門弟子,都要進入道殿,進行拜師儀式!
道殿!李貴生知道,李山君要在此爲他舉行拜師大典!
他們這一脈,只有在此舉行拜師,纔算做這一脈真正的傳人!
他思緒之間,銅牌內,一個木盒子蠢蠢欲動,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是李貴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