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也或許是心中卸下重擔,安琪兒最近醒來的時間越來越多,精神頭都變得非常不錯。
這樣的變化看在菲利斯的眼中,喜在心裡。雖然知道女兒已無回天之力,但是能夠在最後一程走得更有尊嚴,他也是欣慰的。
這天,菲利斯在陪着安琪兒說些悄悄話兒時,安琪兒的主治醫師伯特一臉嚴肅的敲了敲門,將菲利斯喚出去私聊。
看着伯特博士嚴肅的表情,安琪兒絲毫沒有什麼恐懼的感覺,已經恐懼了一輩子,事到臨頭又有什麼好怕的?
最重要的是,能在最後遇到他,何嘗不是人生謝幕之時的彩蛋?
看着平板中在長槍短炮中說着謙遜話兒的衛修,安琪兒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葉甫蓋尼父子之事或許公衆還有一絲不自信,但是安琪兒卻可以肯定,因爲他逃出來最先見的是她呀!
安琪兒點了一下屏幕,頓時衛修微微長着嘴巴的滑稽模樣被定格,安琪兒看着看着撲哧一聲笑出聲來,這個混蛋,一肚子壞水,做了壞事,現在又在裝可憐,真是討打!
然而笑着笑着安琪兒表情又沉靜了下來,扭頭看向窗外,深秋的療養院縱使多是耐寒樹種,也架不住秋意,洋洋灑灑落下幾片落葉。
她並不在意衛修與耶維奇家族的恩恩怨怨,在外人看來葉甫蓋尼父子被極其殘忍的方式虐殺,實在是一種很令人恐懼的事情,然而安琪兒知道這又算得了什麼殘忍?
真正的大殘忍從來都是無聲無息殺招,中東一國接一國的戰亂,非洲的殖民,軍備的競爭,軍火的畸形發展……這個世界有太多太多大殘忍的事情。全球化的今天世界發展依舊不平等,所以超級富豪本·拉登會散盡家財奮起反抗,所以卡扎菲要建立“非洲銀行”從根源金融領域挑戰美帝對非洲“零工業,爆炸人口,糧食傾銷,密集型工業殖民”戰略。
不過,這些人都失敗了。所以衛修相較於這些人,他的錢是何等的乾淨?這是安琪兒最崇拜衛修的地方。
只可惜,這個彩蛋來得有些遲,不,太遲了。安琪兒目光重新落到屏幕上,微微咬着牙,她忽然有種妒火中燒的感覺,她嫉妒以後和他白頭偕老的女子,嫉妒那個能和他共享世間榮華的“她”!
就在這時,菲利斯從門口走了進來,表情有些奇怪,眼眶中似乎溢着淚花,神色中似乎有些難以置信,似乎又有些擔驚受怕,安琪兒看了父親一眼,有些奇怪父親的表情。
實在是她的事情,她早就與父親坦誠談過,她還沒走,父親怎麼又傷心得控制不住表情了?
“我的寶貝,你感覺身體怎麼樣了?最近還痛嗎?”菲利斯問。
……
斜靠在枕頭上的衛修,低頭看着手中的文件,公司數名高管包括多米尼克等人恭敬的站在牀位,眼神深處滿是發自內心的敬畏。
這樣的老闆也不得不敬畏啊,猛的簡直不行,被反綁還能從槍口羣侍中生生殺出來,說發誓要點葉甫蓋尼天燈就點人家天燈,看現在的模樣,雖然捅了馬蜂窩,但是瞧着老闆依舊老神在在的模樣,說不準也就是官司上的麻煩事。
可以預見,經過老闆這一番衝動的血腥報復,以後誰要是敢對付老闆,都得好好琢磨琢磨!總之,這段時間一連串的事情,算是將老闆的威風打了出去,咱們這些屬下走出去說話都硬氣十足,咱們可不是人人揉捏只會耍陰謀詭計的商人。
“我才消失幾天,公司就冒出來這麼多魑魅魍魎,這點多米尼克你難逃其責,不管這是你監管不力,還是公司體制有問題,總之,我現在授權給你權利糾察這件事,嗯,加上薩碧娜,我不看過程,只看結果,如果有需要可以向萬安借人。”衛修神色平靜的隨手合上手中的文件。
衛修話語中雖然有責備之意,不過看情況顯然並沒有怎麼怪罪,說到底這終究是因爲他的集團被他搞得幾乎等同於私人企業,主心骨出事,也難怪下面人心浮躁。
“是!”多米尼克恭敬的應了一聲。
衛修揮了揮手道:“去吧……哦,對了,我記得集團養了一羣律師是吧?”
本欲轉身離去的多米尼克,又回頭道:“是的。”
衛修想了想道:“我的情況你是知道的,俄羅斯肯定會有一場官司,不知道公司裡有沒有這方面的人才?”
多米尼克想了想道:“人才肯定是有,不過應對耶維奇家族的話,恐怕有難度。”
衛修道:“不礙事,有懂得就行,我做事一向乾淨,現在法律是個好東西,沒有證據誰也不能奈我何?嗯,不過準備充足一點也是好的,你安排一下。”
“是!”多米尼克聽着心驚肉跳,衛修這話等於是承認了耶維奇家族慘案就是他做了的。
多米尼克退去之後,衛修吐了一口氣,下面的事情看似複雜,其實也就是一場掰腕子之旅,就看雙方能耐了。
不過,就像他說的那般,他做事一向很乾淨,就算全世界都知道耶維奇家族慘案是他做的,那又如何?在這個法制社會,凡事是要講究證據的。
想到這,衛修心中一動,掐指一算,安琪兒的癌細胞恐怕已經大面積撲滅的吧?到這種情況,那邊應該有所察覺了吧?
想到這,衛修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這一趟冒險終究還是值的,不僅救了心愛的女人,更是引出隱藏幕後的敵人,可謂一舉兩得。只是葉甫蓋尼所說的其他參與者會是誰呢?
衛修眉頭微微蹙起。
十月初的時候,衛修不得不帶病出庭,耶維奇家族長子阿納託利·葉甫蓋尼·耶維奇繼承耶維奇家族大部分產業,將衛修告上法庭,控告衛修謀殺罪。
這是在所有人預料之中的事情,無論能不能打贏這場官司,無論多麼畏懼衛修的殺手,阿納託利必須得這樣做,他得做給家族其他人看。
對於父親與弟弟瓦西里之死,阿納託利在內心深處其實是興奮的。因爲父親對瓦西里的寵愛,令他一直頗爲不滿。
而弟弟與愛新覺羅家族的聯姻,更是令他在未來對耶維奇家族掌權人的競爭上落入下風。
雖然後來瓦西里被衛修扇臉,並被迫與愛新覺羅·啓安離婚,然而弄巧成拙的是,愛新覺羅家族也爲了表達與耶維奇家族合作的誠意,或者表達因爲愛新覺羅·啓安之事的歉意,反而與耶維奇家族深入合作,對於二公子瓦西里似乎依舊推崇不減。
這最終令阿納託利感到深深的危機,可惜他不被家族看好也是有原因的。說好聽叫守成有餘開拓不足;說難聽就是能力不行。
所以面對弟弟依舊寵愛不減的局面,竟然難有什麼作爲。
不過,上帝終究還是眷顧他的,一下就讓那個亞洲人搞死了他的父親以及弟弟,哈哈,這些誰還能爭得過他?在法律上,他現在就是第一位繼承人,也是葉甫蓋尼唯一直系血親,只要渡過眼前這一難關,縱橫歐亞的耶維奇家族就是他的刀劍!
不過,眼前這一關也不是好過的,這場官司一開始就陷入了僵局。
因爲官司還沒開始,衛修這邊就直接也將耶維奇家族告上了法庭。實際上,衛修本來是想搞葉甫蓋尼,奈何葉甫蓋尼已死,欺負一個死人,終究沒啥意思,乾脆把整個家族都高上去!同樣,也告他一個謀殺罪。
這下這場官司熱鬧了,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