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唐時期,西北的契丹已經對中原地區虎視眈眈,常常南下掠奪。直至我宋時期,中遼才處於相持狀態。因爲雙方勢均力敵,且我朝繁華,無論是從兵力,還是從民心所向來看,遼都沒有取勝的希望,所以一直兩方都相安無事。
我和趙永寰一路快馬加鞭趕回京城,爲的就是遼國的事情。
這次遼國忽然大舉進攻,聽聞領軍的將軍是個人才,以謀取勝,我朝邊境將領一時被攻得措手不及,節節敗退,現在主力被契丹精兵圍困。契丹再過幾個城便直逼黃河岸邊的澶州城下,一旦他們取下澶州,這將嚴重威脅大宋都城,甚至需要遷都。
因爲遼軍取勝迅速,我和趙永寰遠在江南,近幾天又沒有怎樣出客棧,所以對於突發的戰爭瞢然不知。
先帝在位時,趙永寰他們三兄弟均因爲要建立威信而領兵抗遼。現在戰事爆發突然,趙永曄自然要昭現在正和我玩得樂不思蜀的趙永寰回來京城,帶領十萬精兵前去救援。
因爲我們出遊江南的時候邊走邊玩,因此用去許多的日子,現在將馬車換成了千里駿馬,回京只用了四分之一的時間。
這次回京後,趙永寰並沒有把我帶到他的七王府,而是把我送到了丞相府,便直接去找皇上共商大計。
因爲爹爹是丞相,所以朝中大事我都能瞭解得一清二楚,不久聽聞趙永寰已經決定出徵,而爲了振作士氣,趙永曄也親自隨兵北征,而趙永深則留在京城和我爹爹一起共撐朝政。
我雖然已是意料之中,但還是大吃一驚,連夜進宮晉見趙永曄。
趙永寰三兄弟還在議事堂與羣臣討論抗遼大事,我這個平日不問朝政的丞相之子冒冒然闖了進來,令衆人都大感意外。
我目光如炬,一進大殿立刻雙膝跪下,道出以軍醫身份隨軍抗遼的請願。
雖然我只能文不能武,雖然我沒有趙永寰他們的宏韜武略,也沒有他們的英姿颯爽,但是我有媲美神醫的醫術,有懸壺濟世的理想,有一腔的熱血,
還有就是和趙永寰一樣的,愛我大宋王朝的心。
大殿內一時靜嚶嚶,趙永寰三兄弟相視而望,最後是我爹爹作個揖,上前一步,啓奏道:“雖然臣非將門,只知以學識報國,難上戰場,而犬兒習得一身精妙醫術,且有心報效我朝,皇上便恩准了吧。”
趙永曄不說話,所有的人都將視線透到他的身上,我定定地看着他,他也居高臨下地看着大殿正中央的我。
趙永寰只垂着眼簾,似乎不打算說些什麼,看着腳尖,讓我對他的心中所想無從猜起。
半晌,趙永曄一揮手,緩緩道:“好。柳菲,你明日隨軍出發。”
大喜,連忙叩謝聖恩,作個揖便退下到趙永寰平日習慣出入的定安門去等他出來。
傻乎乎地等了很久,差點要像馬一樣站着都能睡過去的時候,纔看到趙永寰沉重地從內走出來。
我連忙撲過去,站到他面前。
趙永寰起先見到有個黑影閃出,警戒之極,見原來是我,才放鬆起來,拉着我上了他的馬車。
馬車上趙永寰嘆息道:“真是的,你怎麼這麼魯莽呢?其實你安安全全地在京城裡,我更能用心打仗……”
“坐着等待和浪費才學不是我的習慣。”
“我知道……所以我不阻止你……”他撩開布簾,看着窗外寂靜的街道。
“其實……我除了想報效大宋外,我……還是有一點兒擔心你……。”我猶豫了片刻,才說出心裡話,果然,趙永寰有點驚訝,轉頭看着我。
想來也慚愧,自從我回來京城後,趙永寰都是無微不至地關心着我,如此露骨的關懷,我卻從來不曾對他做出任何實際的回報,這是我第一次對他坦白我對他的關心,還有擔心。
“我不曾接觸過戰事,可聽說上至將領下至士卒,受傷都是家常便飯?當然了……誰受傷了我都會去救……可是我想,萬一……只是萬一,你受了傷,我可以在你身邊,也不至於萬一有個庸醫誤了你的傷勢……你……應該相信我的醫術吧?”
趙永寰低下頭,和我額碰額地貼在一起,摟着我,輕笑起來,然後將溫暖的脣貼到我的眼簾處,“有你這句話,我一定出盡全力作戰,我一定爲你保全這片錦繡山河……”
他又啄了啄我被夜風吹涼的鼻尖,沉重地說:“只是……在前線時……我無法像現在一樣時刻隨地保護你……你千萬小心……”
我點點頭,笑笑。趙永寰也笑,問我:“可以吻你嗎?”
羞紅了臉並不是我的作風,我也不是個等待情人幸臨的女子,微笑着推開他一點,趙永寰有點失望,我閉上眼睛,湊上脣,貼上他因吃驚而微開的嘴脣。
片刻,趙永寰稍微用點力,環着我的後腰往他那裡壓了壓,反客爲主,霸道卻不失溫柔地把舌頭伸進來,碾轉糾纏着……
馬車來到丞相府門前,趙永寰看着我下了馬車,在車裡對我笑起來:“好好休息,明天早點起來,我先來接了你再一起到永定門帶兵出發。”
我和他道個別,順着夜色進了丞相府。
第二天一早,我便起來了。
爹爹親自爲我準備了些行李,語重心長地叮嚀了我幾句,眼中含着強烈的擔心和不捨,卻始終沒有說出來,但我也滿足了。
反而是奶孃,哭得眼睛都腫了,想來是一夜沒有睡好。拉着我的手,一口一句小心點兒,臨出門的時候拉出我的手,放了個東西到我的手掌心,我還沒來得及看是什麼,她便合起我的手掌,讓我握緊了它。
“好好放在身上,我去城西的觀音廟裡求的,人們都說很靈,一定可以保菲菲少爺平安……前線不比家裡,要自己照顧好自己……”
離開了丞相府,我和趙永寰一起奔向永定門。
在趙永寰的一聲令下,抗遼的十萬精兵便浩浩蕩蕩地奔赴前線。
一路上急行軍。我不是很習慣,連着走了很多路。雖然是在馬背上,但是一直搖晃的滋味也不是挺好的,何況正值隆冬,凜冽的寒風撲面而來,刀子割臉似的痛,不過,值得興幸的是沒有下雪。
走了一天整,我累得在馬背上搖晃着,好幾次都差點掉下來,一直在我旁邊騎馬的趙永寰眼明手快地伸手扶我一把。
趙永曄當了這麼久的皇上,急行軍來卻比我還要輕鬆得多,心裡真是不服氣。
一直就這樣走了好幾天。大概是因爲冬天的緣故,有一小部分的士卒饒是身強力壯,也是不能完全抵禦寒冷,得了風寒。
軍隊裡每人配發的藥物似乎療效不佳,我看了看藥方,發現少了一味藥。這種藥十分普通,單獨用的時候沒什麼大的作用,但是若和恰當的藥材一起治療風寒,卻有意想不到的療效。正因爲這點很少人知道,而此藥又普通之極,所以軍隊裡沒帶多少。萬幸的是,它很賤生,一般的森林裡都可以找到。
於是接下來的幾天,黃昏紮營後,我都和其他幾個隨軍大夫一起潛入營地旁邊的森林裡採這種藥材。趙永寰多數時候都會和我一起去,除了他們要討論很重要的軍事攻防戰術,才放我一個人去。
因爲行軍迅速,又走了好幾天,我們的隊伍漸漸地接近前線的戰場了。趙永寰和他們討論的時間越發的多起來,所以今天晚上,我照例自己一個人去採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