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沒過多久,這扇門就又和門框進行了大力的撞擊。
不是卡斯比尼教授又回去了。
而是有人出來了。
白可鬆一身乾淨整潔的灰色正裝,他的皮鞋發出和文銘警長一樣的‘嗒嗒’聲,這不由得讓單柯的心又緊張了起來。
現在就要出發了嗎?可是離四點還有一段時間,怎麼會這麼早?還有文銘警長也是這麼早就出發了,難道說,文銘他沒有去調動檔案,他的目的只是爲了掩人耳目才故意調換了時間?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他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
一定有什麼需要遮遮掩掩的秘密!
莫名地,單柯突然間倍感氣憤!她預感這秘密是關於那個瘋女孩兒——白可可的。他們要對付那個可憐的女孩兒了嗎?!
“叔叔。”白可鬆嗓音溫潤,像一股衝進冰窟窿裡的暖流,緩解着單柯此時此刻的慌亂與氣憤。
“準備好了?”
“是的。”白可鬆說完卻依舊站立着,沒有一點上車的意思。
卡斯比尼淡淡地挑了挑眉,“還有事兒?”
“當然,可可怎麼辦?我們要把她單獨放在這裡嗎?”
“不,當然不是。我們是要把她一個人留在家裡。”卡斯比尼教授保持着他的微笑,那細密的皺紋,讓人感覺到祥和還有心安。
——我們要把她單獨放在這裡。
——我們把她一個人留在家裡。
單柯細細地咀嚼着這兩句話的含義。
看來,白可鬆並不把這裡當做自己的家,他和那個教授是不同的兩種人。心中暗自浮起一絲慶幸,不知道是爲什麼,單柯對白可鬆的第一印象並不差,反而還有幾分好感。
“有區別嗎?”白可鬆的話夾雜着讓卡斯比尼教授反感的,明知故問的意味,當然,這也喚回了單柯四處遊走的神經。
“怎麼會沒有呢?在自己家,可可還會出事嗎?”
“是的,只要沒有人爲的傷害,她就一定——”
“閉嘴!”卡斯比尼震怒地聲音切斷了白可鬆未說完的話,白可鬆顯然有些詫異,沒想到會突然地受到卡斯比尼教授的斥責,“做任何事情之前那,都要記得多長一隻眼睛。”卡斯比尼教授的聲音並不大,這一次,單柯並不能清楚的聽到他所說的話,但她隱隱地感覺到一種潛在的危險,緊緊地環繞在她身邊。
“走吧。”
“去多久?”白可鬆依舊不依不饒地問着。
“我想,如果你再不走,可可連晚飯都吃不上了。”
晚飯。
那也就是說,晚餐前就他們就可以回來了。雖然不知道具體會待多久,但有個大概也還是能讓人安心接受的。
“還不走?”卡斯比尼教授的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他不耐煩了。
“可以走了。”白可鬆不再猶豫,一雙插在口袋裡的手,始終沒有拔出來過。單柯向來洞察力極強,這樣的小動作自然也被她盡收眼底,單柯的眉心微微皺起,她現在再顧不上去多想什麼了。只要那輛寶萊一離開自己的視線,就很難再追上了!
不過——幸好,單柯已經提前預知過出租車公司,她撥打的是通用的號碼,在卡斯比尼教授刻意低聲說話的時候打出去的。
本來,這個號碼是她爲了防止自己有特殊任務而找不到車的時候才用的,沒想到現在變成了‘救命’的工具。
眼看着那輛亮銀色的寶來在鬆軟的雪地裡碾過一串車輪印,單柯急的要着火的心稍稍踏實了一些,畢竟今年的雪下得異常的厚,這裡顯然沒有被人打掃過,在短時間內,還可以順着車輪的印記跟上他們的方向。
——“噌!”
單柯還沒來得及起身,一輛出租車就嚇得她差點起不來了。那車是朝着她身後開過來的,單柯的帽子,是在雪地裡打了兩個滾之後才被人拎起來。
“會不會開——”車啊。
單柯幾乎是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這輛亮銀色寶來!
怎麼會?!
車門被人輕輕地拉開,“單警官,我們好像昨天才會過面。”卡斯比尼的聲音讓單柯的身體出現了劇烈的晃動,細密地冷汗從她的前後髮髻處緩慢地流淌着。
“細水長流,既然遇見,就請單小姐上車吧,我們一同去。”
卡斯比尼教授並雖然拉開了車門,卻並沒有下車,單柯能透過那擋風玻璃看到他薄怒的脣,還有一雙鷹一樣的眼睛。現在開口的,並且走下車的,是坐在副駕駛上的白可鬆。
“我······”單柯支支吾吾地不肯開口,臉泛起了潮紅,白可鬆的手脫離開支撐他身體的車門,斜插到他灰色的西服褲兜裡。
又插兜。
單柯停止了自己的打量,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索性就這麼站着了。
“單小姐,請上車吧。”白可鬆後退一步,紳士地禮讓着面前的女士,這位還想要秘密跟蹤他們的女人。
“您想說的,讓我們上車再討論吧,現在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供我們浪費了。”白可鬆聳聳肩,示意她不要再推拒,那隻插在褲兜裡的手朝着她的方向拱出他大骨架的手腕,那上面掛着一隻銀灰色的手錶,單柯不知道那是什麼牌子的,她只知道自己別無選擇。
沒再說什麼,她徑直走向了車子後排的座位,在擦過白可鬆身側的那一瞬間,單柯嗅到了一股特殊的香味兒,淡淡的,但是非常好聞,她不由得多吸了了兩口,卻在擡眸的一瞬間錯愕了,她看到白可鬆眼裡分明是帶着好笑的意味略過了她。
他,對我的印象,一定也不壞吧!
心中不由得多了幾分竊喜,這讓單柯更加鎮定了。
“我們去哪?”
卡斯比尼教授聞聲擡了擡頭,從後視鏡裡看了她一眼,這種感覺很彆扭,似乎坐在後排是爲了讓他們檢視自己,找出破綻的。
“到了你就知道了。”回答的人並不是卡斯比尼教授,而是還在雙手插兜的白可鬆。
他的聲音帶着笑意,這人很親和,至少單柯是這麼想的,只是他插兜的舉動,着實讓單柯有些糊塗。
按說喜歡雙手插兜的人,要麼是喜歡三思而後行的人,要麼就表示此人此刻比較焦躁,還有一種人,那肯定不是他,那種人習慣在街頭走來走去——市井混混。將發出各種語言的手隱藏起來,是一種內心高度警戒的行爲,這樣的人,通常不會輕易相信一個人,而且他們對什麼做出這種動作,就預示着此人不願與你建立親密的關係。
這樣的判斷,無疑讓單柯產生了些微的落差。
“單警官看起來情緒不怎麼高漲?”卡斯比尼的聲音,不合時宜地插了進來,單柯有些惱怒,卻又不知道如何發作。
“單警官似乎很生氣?”單柯的指節攥得泛起了青白色,沒想到他挑釁的話都能說得像家常便飯一般柔和,他不簡單。
“單警官似乎對我有敵意?”
“怎麼會。”單柯將自己的呼吸稍稍做了個調整,好讓自己不必陷入一個太過尷尬的境地,畢竟她自己在跟蹤別人的時候被輕易地發現了,還抓了一個現行,現在不僅坐在別人的車裡,更加不知道要去哪裡?還有比這更可笑的麼?“我能問問您是怎麼發現我的嗎?”
“單警官那麼明顯的鴨舌帽,想不發現都難。”
“鴨舌帽?”單柯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那頂與自己這身裝扮極不搭調的帽子,我這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麼?她暗想。
“我想,單警官現在一定很懊惱吧!”
“單警官不用解釋什麼,因爲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卡斯比尼掛着一張溫和地臉,將頭平穩地轉向了單柯所坐的位置,他那一眼看得單柯整個人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不過話說回來,他怎麼可能知道我在想什麼?
單柯狐疑地望着卡斯比尼教授的背影瞄了兩眼,便緊張兮兮地收回了目光,直覺告訴她,不要和這個男人產生正面衝突,也不要靠近他。
“不用緊張,也不要懷疑。”卡斯比尼打了個輪,車子拐了一個大彎,他又繼續說道,“人的情緒會使人分泌出不同的激素,然而這些不同的激素會散發出某種細微的味道,沒有經過特殊訓練的人是無法聞到的,然而我就不一樣了,雖然聞不到,但我可以通過空氣中分子運動時的特殊感知來得到我想要的信息。”
“什麼?!”單柯突然覺得這些都是天方夜譚,她幾乎不敢相信這都是真的。
“呵呵,單小姐別介意,這是我叔叔跟您開的玩笑而已。”
玩笑?
這是真的玩笑,還是假的事實?
“單警官當真了?呵呵,這只是我跟您開的玩笑,我只不過是看到了您的面部表情才得以判斷。至於我剛纔說的,其實都是無稽之談罷了。單警官莫要當真啊。”
一時之間,單柯居然怎麼也找不到可以回答他的句子。自己跟蹤了人家,現在就算被人說成是無知,也沒有得可辯解了吧!畢竟是自己無理在先。其實,對於單柯來講,現在去哪並不重要,關鍵的是白可鬆那沒有說完的話,實是可疑,什麼叫沒有人爲的傷害就一定——,一定能什麼?
“到了。”
單柯向窗外瞥了一眼,她的眼珠子差點蹦出來!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