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的夜是多彩的,西湖的夜是熱鬧的,周邊有不歇業館,水中是燈光搖曳的花船。
撐一隻小舟,任其漂動,觀賞着各處的繁華,卻又象躲避着那誘人的喧囂,擺上一桌小菜,溫兩壺酒,在星明、無月的夜空籠罩下,聽兩個美女在那‘喳喳’地說個沒完,然後有一種道不明的滋味縈繞在心中,暢快而又憋屈。
“謝姐姐,你的船就在西湖上,爲何還願意來呢?她們有些人都是想等到有空閒的時候到岸上去,其實整天在水中漂着確實不舒服,偶爾來一次還成。”
大小姐和店霄吃晚飯時正好謝芙瀾找來,馬上高興地答應去湖上玩,連吃的東西也一併搬到船中,現在正看着那些花船上的燈光閒聊着。
“奴家哪裡是什麼喜歡湖中?只是呆的慣了一時到岸上總覺得不塌實,若是消遣、遊玩還是坐船好,這菜應該是大小姐那個綠野仙蹤做的吧?味道果然不差,有些地方還比軒德樓中的強呢,聽聞綠野仙蹤的人所得的工錢要比別出多上不少,不知大小姐付起來心疼否?”
謝芙瀾掀看面紗的一角,夾起塊西湖醋魚輕輕送入口中,品過以後滿意地點頭讚揚着,又好奇綠野仙蹤給人的工錢多,問大小姐,一雙水汪汪的美目不經意間從大小姐身邊瞟過,隨後略帶些失望的轉看別處。
大小姐聽到有人誇綠野仙蹤高興地露出笑容,夾起一片藕脆脆地咬着,用絹帕輕輕在嘴角沾了沾,對謝芙瀾搖搖頭說道:
“不心疼,那些人做的工也好。給的那些錢也只不過是他們賺來的一部分而已,可這也是因綠野仙蹤的那些買賣確實賺錢,別處想學也學不來,咦?小店子,你拿個螃蟹怎麼不吃呢。”
大小姐自己吃過了說着話想起店霄在旁邊好象沒夾菜,扭頭一看他正在那兩手抓着螃蟹,目光愣愣地看着湖面出神。
“哦,就吃。”
店霄從思緒中被大小姐地話拉了出來,拿起個勺子‘嘎巴’一聲撬開螃蟹殼,從中舀了滿滿一勺子放到嘴裡。‘刷刷刷’幾下就把這個螃蟹給掏空了,八個腿掰下來挨個在嘴中一捋,兩隻大鉗子相互卡住往桌子上一放說道:
“不錯,這螃蟹好吃,鉗子留着晚上當夜宵吧,恩,再來一隻。”
說完也不顧被他這麼快速度吃下一隻螃蟹驚呆的二女。拿起另一隻按照剛纔的樣子繼續。
大小姐和謝芙瀾對視一眼,也學着店霄把勺子往螃蟹殼上一插一撬,舀起誘人的黃,抿到口中,點點頭說道:
“這麼吃是快,多虧了京城中那三處自助餐去吃的人沒象小店子你這樣。”
“恩,這麼吃也痛快,看着就覺得香,怪不得都說大小姐出去後胖了呢。天天和這樣的人吃飯,可是不缺胃口的,咯咯咯!”
謝芙瀾也在旁邊說着,只是店霄今天晚上好象總是有些溜號。‘恩’過一聲繼續看着湖面不知想些什麼,手和嘴機械地動着,片刻後四隻大螃蟹已經進肚,覺得吃舒服了,手順了順前胸,找了一個靠的地方依在那裡,閉着眼睛輕哼着:
“悽風冷雨中,多少繁華如夢,曾經萬紫千紅,隨風吹落…我看見水中的花朵。強要留住一抹紅……。”
看着遠處湖面思索着的謝芙瀾剛要說什麼話,聽到這首新曲子卻停住了,愣愣地看着在那裡閉目輕晃腦袋自我陶醉中的店霄。
“小店子。這首曲子也好聽,你以前怎麼不早些唱給我呢?不行,回去後一定要把所有你會的都唱給我聽,你現在告訴我,你會多少?”
大小姐聽着高興,也學着店霄閉上眼睛晃動着身軀,藉着水上偶爾的起伏,體驗着詞的內容。
“好,唱給你聽,其實也沒有多少,大概有那麼千八百的,找出幾支好聽的還不難,所以我才說這次比試咱們是贏定了,哪怕宋姑娘嗓子啞一些也無所謂,有幾支曲子就是專門給這種情況準備地,到時保證讓那些人大吃一驚。”
店霄這時突然睜看眼睛,人也精神了,自信地對大小姐說着,還不忘了向謝芙瀾笑了下,意思是讓她也放心。
正好一陣風吹過,謝芙瀾那面紗被吹起,露出了一張嬌豔的面孔,來不急遮住的時候,嘴角動了動,對店霄回了一個微笑,只是和眼神不怎麼協調,馬上蓋回面紗開口說道:
“小二哥不愧是如歸酒樓的八方接應,這胸腹之間自有乾坤,那這次比試奴家可真就放心了,哎!這邊的花船都看膩味了,不如咱們搖船到一些僻靜的地方看看吧?記得那邊有不少水草,半人高的正好幽靜,大小姐您說呢?”
“啊?那麼高呀,那坐着船豈不是都遮上了?好玩,小店子,你幫着把船划過去吧,我給你撥蝦吃。”
大小姐一聽那邊水草,也覺得有意思,央着店霄划船。
“好,好,就過去,有一些漁民晚上離開的時候會把螃籠、蝦籠和魚籠用繩子拴好掛在水草中,第二日一早過來收取,咱們去看看,萬一有螃蟹和蝦什麼的進去呢,拿出來用船上地東西做個鮮的,大不了扔裡幾個銅錢算是買下了,他們也不容易呀。”
店霄一邊調整的船的方向往那邊劃去,一邊說着可能有額外地收穫。
“哦,還有這東西呀,他們也是的,就不怕被人拿跑了?要
話,咱們可得給錢。”
大小姐說着給錢,還替那些漁民擔心。
—
店霄搖着頭說道:
“那些籠子都是用樹枝和竹枝編的,不值錢,而一般的人也不會專門來偷東西,西湖上的文人墨客哪在乎這些,還不如姑娘好呢。除非是一些小孩子,淘氣地游過來看有沒有捕到東西,拿回去換點錢買糖,若被家裡人知道了,也會捱打的。”
一漿一漿划着,船離那叢水草越來越緊,果真是顯得有些幽暗,想來大家都划船來捉迷藏應該不錯。
“謝姐姐,你說那月夢閣這次要是再輸了會不會一蹶不振啊,他們今年可不同往年。以前來地時候就是帶着船和人,從長江沿着運河走過來,路上也不生事,這次可一樣,好象大江南北的人他們都給說到了,聽我爹說,這些日子我楊家的那幾個酒樓都是些有身份地人過來。尤其是軒德樓,如果月夢閣再輸,那可就夠丟臉了,謝姐姐?你到是吃東西呀。”
大小姐對着謝芙瀾說着,發現她好象沒有聽到一樣,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見她回神了,這才勸她吃東西。
“啊?哦!是,是呀。贏嘛,就要贏的厲害些,讓,那個月夢閣下次再不敢來。吃,就吃。”
謝芙瀾應過一聲後,用筷子去夾一個河螺,只是夾了幾下都沒有夾上來,手也有些顫抖,最後乾脆放下筷子,長出口氣說道:
“這個地方有些陰森了,要不咱們回去吧,再往前的水草太密了,奴家心中總覺得有些不塌實。”
店霄沒有停下。又往前劃了幾漿後進到草叢中說道:
“謝大家莫怕,這裡是有些陰森,可卻不是因爲水草地關係。而是因爲人,因爲死在這下面的人。”
“啊?死、死人?怎、怎麼死的?死幾個?”
謝芙瀾猛的一個機靈,顫聲地問道。
“對,死人,想要在兩邊舉行比試時心懷不軌而被綠野仙蹤用箭射死地人,至於多少個就不清楚了,好象不少呀,還抓了幾個活口,正在命人問呢,到時候就知道是誰派來的了,我綠野仙蹤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店霄盯着謝芙瀾語氣忽緩忽急地說道。
“對,不能善罷、甘休,死的好,好呀,真想看看那,那些人長的什麼樣,不知關哪了?別讓他們跑了。”
謝芙瀾許是嚇到了,說話有些吞吐,兩隻手不停的在胳膊上揉搓着,顯得更加晶瑩、潔白。
“謝姐姐可能是冷了,小店子,那咱們回吧,謝姐姐你放心,那些人跑不掉的,都被關在了軒悅樓後面的一落院子中,除了綠野仙蹤地護衛和送吃的人,其他人一概不準接近,好象有的人已經受不住要說出來了,那邊的人手也夠,只要不超過一百個身手好的人同去營救,那就絕對沒有問題,小店子你劃快些。”
大小姐在那安慰着謝芙瀾,並催促店霄快些。
“好嘞!馬上就快,人間悲歡離合易如反掌,看那青山綠水別來無恙,總是要說太長,不說太難,今生將隨風流轉…。”
店霄應過一聲,哼着歌漸漸把船向來路劃去,只留下一波波的水紋在盪漾。
再有兩天便是處暑,大家都盼望着天氣能涼快一些,只是今日西湖的邊上去早早聚集起了不少的人,也不顧熱,吵吵嚷嚷地在認識人中相互說着。
今日正是那西湖夢馨畫舫和長江月夢閣比試的日子,只是不知爲何,過去那些年都是在白天比地,這次給挪到了晚上,一些午後沒有活計的人怕沒有位置,頂着日頭就來到了西湖邊的看臺下。
那些個公子、老爺自然不會如此,都趁着還有一些時間,邀上幾個相熟的人到旁邊地酒樓之中要些酒菜,慢慢吃着,說一說最近的事情,再即興賦上幾首詩。
“你確定知道那些人關在哪裡?哼!沒想到這個綠野仙蹤居然如此辣手,那些個埋伏在水中的人,死的可真夠冤的。”
西湖邊垂柳下一隻篷船裡面,一個男子聽到對面那蒙面的女子的話後兩隻手互相搓着焦急地抱怨。
“知道,就在軒悅樓後面的一落院子裡,這又過了一天了,怕是有人受不住招了吧?”
那女子點點頭回着。
“不能,若是招了現在我這邊也早就不能象現在這樣了,別處的人也一定會被抓的,看來還能挺住,咱們要想辦法,能救便救,不能救也要把這個口給滅了,知道他們有多少人嗎?”
“不知道,可那大小姐說只要有一百個身手不錯地人就有可能救出人去。”
“一百個,現在咱們還哪有一百個了?得想些法子,恩,聽說鬼臉這次也帶了些人來,我去找找他,或許能多湊出些人,恩,那就這樣,你馬上回去,看看能不能探到更有用的消息,沒有一個男人能逃過你的美色地,你可以在這上面想想。”
這男的說到這裡不由的嚥了口唾沫,看着離開女子的背影露出一絲不甘。
天漸漸暗了下來,西湖岸上的***先後燃起,只是湖面上的船卻依舊未動,直到不借助燈光便看不清身前幾丈遠地方的時候,那些船才‘刷’的一下,幾乎同時點燃燈,比試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