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何事?”白逸羽的視線落在蕭玖璃發頂上,語氣冷淡。
“殿下,屬下要跟隨你回月國。”蕭玖璃擡起頭,直視着白逸羽,“屬下絕不留下!”
“跟我回月國?”白逸羽縮在長袖中的手指蜷了一下,臉上依舊泛着嘲諷的笑,“我豈能毀了你的前程?未來的金流駙馬!”
“殿下,屬下對美朵拉公主絕無半點覬覦之心,屬下只想追隨殿下!”蕭玖璃此時已無心去想兩人昨夜發生的事情,唯恐白逸羽將她留在這金流。
“阿九,我的確曾要你向我宣示效忠。可如今,你覺得這一切還有意義麼?”白逸羽冷冷看着蕭玖璃,“你若無心,何故三番五次去討好那美朵拉?你若無意,昨夜爲何與她一道玩失蹤?整整一夜,你都與她在一處,現在卻來說還想追隨我,這豈不是笑話?”
“殿下,我沒有!”蕭玖璃一愣,慌忙辯解,“昨夜我不曾與她在一處……”
“夠了!我不想再聽!”白逸羽的眼神像淬了冰,“從前我不知,可如今算是領教了,當初的云溪,現在的美朵拉,或者,還應加上一個水煙,哪一個不是你的桃花債?你如此有女人緣,跟在我身邊,遲早會給我招惹麻煩,不如我成全你,你不必委屈再做我的護衛。”
“殿下,求求你,讓我跟着你回月國吧,我只想做你的護衛,我以後再不招惹任何人!”蕭玖璃震驚之餘,唯有磕頭哀求。
白逸羽袖中的手緊緊攥成了拳,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眸光裡藏着痛,可他只是冷哼了一聲,完全無視她的哀求,起身一拂衣袖走出了氈包。
蕭玖璃獨自跪在那裡,不明白事情怎麼變成了這樣。
猶記那日,他拉着她的手,要她應他,“我若不棄,你便不離”。可不過短短數月,他便狠心地將她拋下,再不要她。
他,果然冷酷無情,自己,果然傻得可以!
可是,自己如何能留下?別說妹妹的性命,自己若是不回到月國,斷了面具人一年一粒的奇香丸,自己也會死啊!
蕭玖璃陷入深深的絕望之中。
不知跪了多久,馬耳匆匆溜了進來,“阿九,你怎麼還跪在這裡?殿下到底答應帶你走沒有?外面已經下令要出發了!”
“殿下在哪裡?我要找殿下!”蕭玖璃一驚,跳了起來。
“殿下剛從大汗的氈包裡出來,現在應該是去大皇子和三公主的氈包辭行了。”
馬耳話音剛落,蕭玖璃已經跑了出去。
查爾格和白靖嫺正將白逸羽送出氈包,便見蕭玖璃一臉頹敗地跑上前來。
“請殿下允許屬下隨你回月國!”顧不得周遭衆人異樣的眼光,蕭玖璃當衆給白逸羽跪下,重重磕頭。
“阿九,你爲何不願意留下?”查爾格心中詫異,忍不住開口詢問。
“大皇子,金流雖好,屬下卻眷戀故土。還請成全屬下!”蕭玖璃擡起頭,磕破的額頭淌着血。
“這……”查爾格頗爲意外地看着蕭玖璃,今日一早白逸羽向那帕吉辭行的時候,一口答應讓她留下,沒想到她此刻卻當衆反悔。
“阿九,你真的想清楚了?”白靖嫺輕蹙了一下眉頭。
“公主殿下,屬下只想追隨殿下。”蕭玖璃答得乾脆。
“七弟,你怎麼說?”白靖嫺敏感地發現白逸羽的情緒有些不對,和那日拒絕自己的表現判若兩人。他明明看重這個護衛,爲何蕭玖璃這般哀求,他卻不言不語?
“我自然不能毀了他大好的前程。”白逸羽的視線從蕭玖璃身上掃過,那麼淡漠,就像掃過一叢野草。
“殿下,請你允許屬下隨你回國!”蕭玖璃慌忙再次磕頭,看上去那麼無助。
白逸羽不說話。
“七皇子,把你的人帶走!他既然不熱愛草原,留下也會被騰格里責罰!”美朵拉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並不看蕭玖璃,只瞪着白逸羽。
“妹妹……”查爾格看着她尚有些紅腫的眼睛,爲她心疼。
“草原從不強留任何人!七皇子不必勉強自己的屬下!”美朵拉轉身,帶着公主特有的驕傲,“帶他走吧!”
馬耳見狀也在蕭玖璃身邊跪下,“殿下,阿九一心追隨你,還請成全他!”
“七皇子,既然阿九心意已決,你就帶他回去吧。”查爾格看着美朵拉的背影低嘆一聲,轉向白逸羽,“強扭的瓜終究不甜,我也不願委屈了妹妹。父汗那裡,我會去說明。”
“不識擡舉!”白逸羽瞥了蕭玖璃一眼,冷哼一聲,對查爾格抱抱拳,“辜負了大汗和大皇子的厚愛,羽深感慚愧!”
“騰格里不看好這緣分罷了,七皇子不必自責!”查爾格說着上前將蕭玖璃扶起,“阿九,草原永遠歡迎你!”
“多謝大皇子!”蕭玖璃低垂着頭,隨馬耳收拾行李去了。
“七弟,此事不怪你,不必放在心上!”白靖嫺拍拍白逸羽的手,暗中遞給他一個錦囊。
白逸羽不動聲色攥在手中。
半個時辰之後,白逸羽帶隊出發,蕭玖璃走在隊伍最末。
遠遠的山上,美朵拉騎在那匹白色駿馬上,看着一行人遠去,淚水恣意地滑落。
感應到那道目光,蕭玖璃回身一望,高高山頂,小小身影,都讓她心裡說不出的愧疚。
別了,草原。
別了,美朵拉,請你忘了我。
一路返程,白逸羽對蕭玖璃的態度翻天覆地大反轉,儘管沿途仍有暗殺,可不管蕭玖璃如何全心護主,白逸羽對她都冷得像冰。
偶爾,白逸羽的眸光暗暗掃過蕭玖璃,眸子深處那份壓抑日漸濃厚。
蕭玖璃看似淡然,獨處卻也黯然神傷。此前和白逸羽交好的片段,似乎只是一場夢,亂了心神,從此不得安穩。
她忘不了兩人之前相處時的溫馨,忘不了他給過自己的關心和溫暖,不知自己到底錯在哪裡,不知他爲何這般對她。
一月後,一行人回到月國京城。
白逸羽不辱使命,白偉祺大喜之餘各種賞賜,還賞了四位美女,白逸羽並未拒絕。
下朝後,白駿澤特意送白玉兒回來。
白駿澤和白逸羽坐在攬月軒的園子裡閒聊,白玉兒時不時在蕭玖璃和白駿澤身下來回躥,兩處討好。或許是跟着白駿澤的時間長了,小傢伙的性子愈加活潑,在白逸羽面前也大膽了些。
聽白駿澤說起這三月白玉兒在他府上的趣事,蕭玖璃低頭看着那可愛的小東西,只覺得心底所有不快似乎都消失了,眉心微微舒展。
蕭玖璃偶一擡眸,竟對上白逸羽投來的視線。只是,白逸羽的眸光在與她相撞的一瞬便立即錯開,雲淡風輕得好似蕭玖璃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蕭玖璃的情緒一下又低落了。想起那日在溫泉他拉着自己說的那句“他不在了,你還有我”,此刻只覺格外諷刺。
白逸羽垂眸吹着茶盞中的浮葉,御賜的凍頂烏龍也沒喝出個脣齒留香。
忽聽唐伯來傳,皇上賞賜的美人到了。隨即,四位儀態萬千的美人走了進來。
蕭玖璃暗中退後幾步。
美人們嬌滴滴地向白逸羽和白駿澤問安,白駿澤笑着起身告辭,臨走的時候湊在蕭玖璃耳邊說了句什麼,蕭玖璃眨了下眼睛。
白逸羽將這一幕看在眼裡,心裡一刺,握着茶盞的手緊了緊。
幾個美人縈繞在白逸羽身邊,空氣裡充盈着脂粉的氣息。
小白狐從蕭玖璃身後鑽出來,連連打了幾個噴嚏,跑到近處歪着小腦袋好奇地打量着這些個美人。
小傢伙被喂得胖乎乎的,一身皮毛油光水滑,脖子上還繫了個粉色的蝴蝶結,格外討喜。
幾個美人當場給迷住,直直地看着白玉兒,倒把白逸羽給忘了。
白逸羽將茶盞猛地摔到地上,冰泉般的眸光狠狠剜向蕭玖璃,“把這畜生帶走!”
未等蕭玖璃上前,白玉兒卻發現有個美人的繡鞋上綴着一個白色的毛球,玩心大發,撲上去抱着又啃又咬。
那美人正想引起白逸羽關注,頓時一副受驚的樣子,嬌聲尖叫,身子迅速向後倒,徑直落入白逸羽懷中。
白逸羽一把將她攬住,渾身氣息又冷了幾度,一揚手,桌上點心悉數對着蕭玖璃飛了過去,“帶着這個畜生滾去聽雨軒,從今日起,你不用再做護衛,跟着唐伯做個護院!”
“喏。”蕭玖璃一身狼狽,抓過白玉兒轉身離去。
身後,白逸羽放開懷中美人,一拂衣袖,冷得讓人不敢再靠近半步。
從這日起,蕭玖璃再未進過攬月軒,也再未見過白逸羽。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白偉祺對白逸羽的態度有所轉變,不少朝臣如今都開始暗中與白逸羽套近乎,各種禮物、各式美人源源不斷送往七皇子府,白逸羽統統來者不拒。
一時間,七皇子府美女如雲,每夜鶯歌燕舞,熱鬧非凡。據說,還有不少大戶人家紛紛請了媒婆上門向白逸羽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