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朋友,看着面生啊,你也是三少的朋友?”
萬宇飛雖然是皇親,地位很高,人人都尊稱一句三爺,可也要分跟誰在一起。
在場的都是江南之地,世家大族的嫡傳子弟,世面見的多了,皇親國戚也就是那樣。
別說有個姐姐是貴妃,就算是藩王又能如何,到了江南之地還不是任由擺佈。
也就是萬貴妃得寵,才讓衆人高看了一眼,要不然認真說起來,就算是皇室吳家,在前朝的時候,也不過跟他們平起平坐,誰又能比誰高貴。
“金山府王家,王旭,見過諸位兄臺。”
王旭面帶微笑,對着前來搭話的人拱了拱手。
“金山府王家,哦,我知道了,是那個做玻璃珠的小家族。”
“原來是他,嘖嘖,他是來準備恩科趕考的吧,聽說這人才華橫溢啊!”
“什麼才華橫溢,要不是我們需要低調,哪有他們四大才子什麼事。”
“就是,所謂的四大才子,有幾個能金榜題名,有幾個能成就大儒,聽聽也就罷了,當不得真。”
聽到王旭自報家門,在場的衆人議論紛紛,沒幾個將他當回事的。
世家,什麼是世家,能左右朝政,連皇帝都要退讓的纔是世家。
鐵打的世家,流水的王朝,真正的頂級家族,代代都有大儒出,很多讀書人奉爲經典的典籍,本身就是這些家族的先輩所寫。
寒門子弟,一家老小節衣縮食,才能供養一位讀書人。
書是讀了,一邊讀,一邊還要爲生計發愁,有多少人趕考的銀子都是借的。
拜師就更不用說了,大多數的寒門子弟,根本就沒有老師,有也是記名弟子。
就連王旭,在拜入薛牧山門下之前,王母對他的最大期望,也不過是拜入縣裡的張舉人名下。
張舉人都七十六了,每天還要夜馭四女,腦袋裡還能剩多少學問。
他這個鄉紳之家的嫡子都如此,真正的寒門弟子就更不用說了。
寒門子弟怎麼讀書,小時候送到鎮上蒙學,讀的好的,十八九中個童生,然後再去縣學深造,爭取三五年內再考中個秀才。
他們的書本都是借的,老師囫圇吞棗的講一遍,回去就自己看書琢麼。
有不懂的地方,問老師,老師都是一知半解,因爲他當年也是這麼讀的,講義全靠自己領悟。
一萬個人心中,有一萬本論語,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孟子讀出了仁義,荀子更是讀出了人性本惡。
至於註釋,抱歉,這是世家大族不允許流露的,也是一種文學封鎖。
哪怕就是有註釋,不同的環境下,一句話有很多種意思,並不只有一個答案。
只看了一種註釋,就在考場上亂寫,對不上標題的大有人在。
而世家大族之中,不止不出一位大儒,根據各自理解的不同,一本詩經,可能有十幾種註釋。
看得多了,選擇的條件也多,有不懂的地方,家中就有大儒長輩,直接請教就行了,所以自古寒門難出貴子。
不是出不了,而是很難。
就跟現代一樣,兩個農民父母,小學六年級的數學都不會,怎麼回答孩子的問題。
補課,這就更難了,父母文化程度低,除非是做生意的,不然種地爲生,或者在工廠上班,那點工資只都維持日常花銷,哪有那個閒錢給孩子補課。
所以,差距一直都在,大學教授的兒子,不會去工地扛水泥。
銀行行長的兒子,也不怕貸不到貸款。
古往今來,江南之地,一直有才子的說法。
可那些才子,又有幾個成了大儒,絕大多數所謂的才子,連進士都考不中,一輩子就在舉人上徘徊。
王旭一報家門,在場的人看向他,目光中便帶了輕視。
王旭對此並不在意,他跟這些人的差距不在世家,而在時間。
今日看不起他的人,十年之後,不知道有多少人,給他遞拜帖的資格都沒有。
這些人看不上他,他還看不上這些人呢,要不是還能廢物利用一下,王旭根本不會來醉陽樓。
“王旭,你還記得我嗎?六年前,薛大儒帶着你遊西湖,我們曾在西湖上有過一面之緣。當時我二叔公在作畫,讓你即興賦詩,你寫了一首遠看山有色,近聽水無聲,讓我二叔公讚歎你詩書雙絕。”
人羣中,有一人站出來,主動找上了王旭。
王旭看了這人許久,六年前他才11歲,又只有一面之緣,這人不說話他都沒敢認。
“你是閔輝,閔道子宗師的侄孫!”
王旭回想了很久,閔道子是老師臨行前,帶他拜訪的畫道宗師。
當時在閔道子身邊,是有一個跟他差不多大的孩童,好似還邀請他一起去河裡摸蝦着。
他畢竟不是小孩子,對下水摸蝦不感興趣,也不想陪熊孩子玩,鬧得有些不歡而散。
“哈哈,我說看你眼熟,沒想到還真是你。”
閔輝哈哈笑着,笑到後面話鋒一轉,又道:“這些年來,我二叔公一直在說,你是他見過最有天賦的少年,未來一定會取得很大成就。認真說,我不服氣,當年你即興賦詩,贏得了我二叔公的稱讚,今日要是還能即興賦詩一首,我纔算服你。”
聽到閔輝的話,在場的衆人來了興趣,一個個躍躍欲試。
他們都是江南之地,各大家族中的弟子,自問才學都是不差,只是家族習慣低調,纔沒有傳出很大風頭。
江南四大才子,一直名聲在外,王旭作爲四大才子中,含金量最高的一位,他們不是沒有暗中比較過。
雖然說,王旭的光環是有點耀眼,可服氣是不會服氣的。
畢竟,詩詞只是小道,真正的大道是文章,是治國之策。
他們可不信,自己在文章與治國上會不如別人,對一直大出風頭的王旭,還真不怎麼喜歡。
“我這有筆墨紙硯,人人都說你是詩才,我們今天就看看,你到底有沒有那麼神。”
有不怕事大的人,拿來了筆墨紙硯,親自給王旭鋪開,想要看他當衆出醜。
詩詞哪是那麼好寫的,被人稱爲才高八斗,七步能詩的曹子建,也不可能次次都寫出名篇來。
有人已經想好了,只要王旭寫不出來,就親自下場,與他鬥一鬥文章與治國之策。
到時候也讓人看看,所謂的江南四大才子,還不如他們這羣世家大族中的紈絝子弟,跟世家大族內的深水相比,所謂的才子不過是笑料罷了。
“有意思,我的詩詞與書法,稱讚過的大儒都不止一位,沒想到這麼多年了,還有人不服我!”
王旭拿起毛筆,沒有第一時間書寫,反而笑道:“輸了,我英明掃地,贏了,卻沒有任何好處,這樣可不行。不如我們打賭,如果我的詩詞寫得好,你們挑不出毛病來,你們要聯合起來,一起請我喝頓酒。寫的不好,我逢人便說,四大才子欺世盜名,都是一羣花架子,你們看如何?”
衆人一聽,輸了請一頓酒,好似沒什麼損失,齊聲道:“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王旭笑了,沒有三分三,怎敢上梁山,這羣人憑什麼跟他鬥。
難道說,就憑他們出自世家大族,有個好爹,有個好身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