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真觀後山,幽篁深深,行於其中,幾不見天日。偶爾有清風拂過,竹葉輕擊,發出沙沙之聲,自有一種說不出的清幽雅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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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有小徑蜿蜒,而這小徑乃是以綠竹鋪就,人行其上,不染塵埃。
竹林深處,有小舍三五間,均以粗竹子架成。很符合“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的意境。
七人中,張英鳳前面引路,其餘六人卻將劉柯圍在了中間。待得到了竹舍跟前,張英鳳朗聲道:“師父,玄貓客劉柯前來拜訪。”
小舍的門也是竹子做的,竹門“吱呀”一聲打開,從裡面走出一個人來。張英鳳七人低頭行禮,唯有劉柯擡着頭看着走出來的人。
這是個很嚴肅的人,他的顴骨高聳,腰桿挺直,一雙三角眼威嚴四射,臉上則是鋼針般的鬍鬚。這人不僅很嚴肅,還很嚴苛。但是仔細看去就會發現,他的臉上有着很多,很深的皺紋,並沒有第一眼看上去那麼年輕,他已經是個老人。
這個人便是獨孤一鶴,峨嵋派掌門。當今七大劍派的掌門人中,武功最可怕的一個。峨嵋派如今的威名幾乎便是獨孤一鶴一人撐起來的。
“你便是劉柯?”獨孤一鶴走到近前,他雖和劉柯一般高,卻好像在俯視着劉柯。這人不但性格很剛烈,而且很高傲。
“劉柯便是在下,見過獨孤掌門。”劉柯微微點了點頭便算是行禮了。
獨孤一鶴名滿江湖,又是七大派掌門,劉柯竟然如此無禮。三英四秀皆是心中怒斥一聲“狂徒”,雙手按在了劍柄上,只等師父一聲令下,七人便合力將劉柯拿下。
獨孤一鶴面色一肅,“你是來挑戰我的?”
“非是挑戰,乃是切磋。”
“嘿!切磋便是挑戰,挑戰我可是要會死人的。”獨孤一鶴不由冷笑一聲。
“切磋也有失手的時候,不過,這世上還沒人能殺死我。”這話雖然說的淡然,但其中有一種誰都能感受到的傲氣。
“好!!!”獨孤一鶴厲喝一聲,“便讓我來領教一些閣下的高招!拔出你的劍!”
獨孤一鶴很高傲,在他眼中,劉柯只不過江湖中初出茅廬之輩,能允許他挑戰自己已經是很給面子了,自己若是先行出劍,豈不是擡舉他!
劉柯知道獨孤一鶴心中所想,也不多言,一揚手將黑哥和摧鋒劍送上小舍屋頂。
“噌!”蜻蛉劍已在手。
“出招。”獨孤一鶴仍不拔劍,他手中的劍比平常的劍要厚些,劍身也特別長、特別寬,黃銅的劍鍔,擦得很亮,但鞘卻已很陳舊,上面嵌着個小小的八卦,正是峨嵋掌門人佩劍的標誌。
劉柯無奈地搖搖頭,長劍一起,使了一招“百鳥朝鳳”,但見劍尖亂顫,霎時間便如化爲數十個劍尖,罩住獨孤一鶴中盤。這一招雖然厲害,但仍是彬彬有禮的劍法。雖是先出招,卻不以此爭奪先手。
“劍法不錯。”獨孤一鶴口中品評,手中長劍這纔出鞘,一劍封出。這一劍招法大開大闔,乃是以沉猛剛烈來剋制蜻蛉劍的輕靈犀利。
哪知劉柯劍招不變,蜻蛉劍徑直撞向獨孤一鶴的長劍。
“這小子耍得什麼計謀?”獨孤一鶴心中納悶,雖然他只說劉柯劍法不錯,其實這一劍便可見劉柯劍法高明,不至於犯如此錯誤,軟劍哪有如此用法。一時間,獨孤一鶴想好的種種後手盡數落空。
“當!”的一聲巨響,兩劍交擊,獨孤一鶴感覺自己不是在與一柄輕飄飄的軟劍交鋒,而是與數十斤重的狼牙棒、八楞大錘交鋒,震得他手心微麻。
“舉輕若重!”獨孤一鶴脫口而出,同時手中長劍劍法一變,輕靈而多變。他已經感覺到劉柯膂力驚人,不再與劉柯以硬碰硬。
“嗡、嗡……”劉柯手中蜻蛉劍一顫,劍身瞬間模糊,劍光霎那間爆發,有若夜空中的繁星,籠罩獨孤一鶴全身。“你想比拼變化多端,咱們就比變化多端。”
獨孤一鶴長劍揮舞更急,舞成一團青光,迎上了那一團星光。同時,獨孤一鶴感覺一陣煩悶,“這劍音!”眼光一掠,就見到自己的弟子皆是面色難看,顯是受了劍音影響。“靜心運氣!”獨孤一鶴大喝一聲,而後身形一動,引着劉柯向着竹林深處而去。
“叮、叮、叮……”劍光霎那間交擊數十上百……
“當……”雙劍不時重重一撞,不像江湖技擊,倒像是沙場猛將揮舞重兵器拼殺……
“嗡、嗡……”傷人於無形的劍音不時響起……
…………
小舍前,七人盤膝而坐,真氣運轉,這才消除了那種煩悶之感。
“這個卑鄙小人,只會些歪門邪道!”石秀雪先前在劉柯手上吃了虧,剛剛又是一次,不由怒火重重。一擡頭,正好看見那隻黑貓蹲在屋頂上,爪下壓着一柄長劍。“神神秘秘的,一把劍帶在身旁卻不見他用,看我給他扔到山崖下面去,讓他自己去找!”
說着,石秀雪躍上屋頂,伸手去抓那柄長劍。“啊喲!”眼前突然黑影一閃,以石秀雪的武功竟沒有閃避開,只感覺手上一疼,不由叫了出來,驚得她又翻下了屋頂。
“嘶!”石秀雪看着手背上那三條血痕,不由氣惱,女子愛美,這黑貓撓這一爪若是留下傷疤怎麼辦?難道這隻手以後天天帶着手套不示人!石秀雪恨恨的說道:“人我打不過!貓我還打不過嗎!”說罷袖中雙劍落進手心,重新躍上屋頂。看得其他六人不由搖頭,小師妹這暴脾氣也不知改一改。
石秀雪雙劍一展,向着黑哥身上招呼,“你這小貓還沒我雙劍長,剛剛是我不小心,現在讓你知道姑奶奶的厲害!”
“唰!”黑哥忽然向後一蹦,這一蹦毫無徵兆,卻恰恰躲開了雙劍。
“咦!”石秀雪驚咦出聲,這小小黑貓竟是出乎意料的敏捷,而且行動間全無普通貓兒移動時甩尾弓背的徵兆,莫非平日裡經常與那小賊練劍?這倒是好玩了!想到這裡,石秀雪不由起了玩心,在屋頂上到處追着黑哥。
一陣狂風聚雨般急攻,黑哥依舊好整以暇的蹲在屋頂,石秀雪卻呼吸急促。
見這隻小黑貓悠閒的甩着尾巴,腳下還是壓着那把長劍,石秀雪這才發現追了這一會兒,竟然又繞回了原地。“大姐,二姐,三姐,你們快來!這小黑貓身法厲害的很,我抓不住它,快來幫忙!”
四秀本是少女心性,聽得見師父與劉柯交手的聲音,卻看不見交手的場景,而且因爲剛剛吃了一個暗虧,不敢靠近,正無聊得很。此刻聽到四妹招呼,頓時來了興致,身形一展,紛紛躍上小舍的屋頂。
“師妹,你們快下來,這竹舍乃是歷代掌門清修的地方,莫要損壞了。”張英鳳看到四個師妹這般玩法,皺了皺眉,輕斥了一句。
“大師兄,無妨的,若是損壞了,到時我們再給師父建個新的竹舍。”四秀中的大師姐馬秀真不在意的大包大攬。
“大家小心,這小黑貓爪子鋒利的很,用兵器!”石秀雪一邊說着,一邊向姐妹們展示着自己右手背上的傷痕。見到那幾道血痕,其餘三女點點頭,將雙劍握在手裡。
四秀分站四方慢慢走向那隻小黑貓,卻見小黑貓一點也不慌張,反而轉頭打量着四秀。只是,四秀髮現小黑貓的眼神並沒有與她們相觸,反而是落在她們身上,落在了她們胸前。女孩子總是對這種眼光很敏感,不由呸了一聲,“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貓!壞小子養壞貓!”
清叱一聲,四女展動雙劍,向着黑哥圍過去。劍器的招式本就以輕靈變化爲主,只見劍光閃動,如花雨繽紛,剎那間四人聯手編織出一片劍網將黑哥圍了起來。
劍網一起,黑哥就消失在了原地,四女只看見一道黑影在其中亂竄,幾乎連成一條線。心中訝異這黑貓速度之快,手上卻一點沒停。可是劍身明明劃過黑影,手上卻沒有半點着力感。
倏的一下,黑影一斂,四秀只見那隻小黑貓上脣拉開,露出牙齒,眼睛眯了眯,似乎是在笑?貓會笑嗎?好詭異!“唰!”黑影再現,四秀雙手的掌後銳骨之端一痛一麻,已是握不住雙劍。“噹噹噹……”八把短劍皆是掉落在腳下,接着便是胸前各受了一掌,只是這一掌雖沒什麼力道,位置卻有些羞人。四秀驚呼一聲,逃下了屋頂,躲到了三英身後。
正是黑哥用出了“神門十三爪”和“鹹貓爪”的功夫。
“喵!”黑哥蹲在屋頂叫了一聲,眼光在四秀身上轉了轉,最後落在了葉秀珠身上。黑哥這麼看葉秀珠,是因爲她的身材最好,那裡的爪感最好。硬梆梆冷冰冰的竹子上呆久了,黑哥就想換個地方,軟綿綿,暖乎乎的地方。
“嗆……”三柄長劍出鞘,三英拔劍在手,就要和這個怪的邪乎的黑貓交手!
“當!”一聲巨響從竹林深處傳出,震得三英四秀雙耳嗡鳴。
“當!當!當………”這洪鐘大呂的巨響連響了十三記,並且越來越響,有如一道道霹靂在頭頂炸響。
一到青影從竹林深處飛出,掠上小舍屋頂,三英四秀看去時,那隻黑貓和長劍已經消失。竹林中只留有一陣笑聲傳來,“哈哈哈!刀劍雙殺七七四十九式果然非凡!今日劉某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