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同時向南宮賀行了個禮,矮胖的開說說道:“屬下宮三見過主公。”
高瘦的立刻接到:“屬下宮五見過主公。”
宮三又道:“屬下奉命調查莫歸林中異動。”
宮五再接:“發現有人殺人行兇。”
宮三又道:“小心潛行追蹤。”
宮五再接:“終於發現他們將屍首等藏匿於莫歸林深處一洞穴中。”
宮三又道:“現將證物取回。”
宮五再接:“現呈上,請主公與各位大人審閱。”
說罷,兩人將身後揹負的包裹放下,飛快的解開。
南宮嫣聽兩人一人一句回答得順溜,正偷着有趣,忽然聽宮五說要將證物呈上,只道兩人將黑衣殺手的屍體搬了進來,正感到胃裡泛酸,意欲驚呼。結果看到兩人打開包裹,從裡面露出一堆亂糟糟的長刀、弩箭、染血的黑色面巾衣物等,不由想到兩人行爲再如何大膽乖張也不會暗自責怪自己大驚小怪,臉上微微有些發紅。轉頭看到南宮騏正望着自己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便知道定是這位曾有過同樣經歷的大哥有心笑話自己,不由一眼瞪了回去。
將長刀、弩箭、衣物一一擺開,宮三指着長刀說道:“刀爲精鋼打造,長三尺五寸,刀柄六寸,可供雙手握,單面開刃,倒背厚一分,是批量製作,工藝精良,但並非各朝定製兵器。”
宮五捏起一隻弩箭道:“弩箭長五寸,箭頭精鋼材質,四棱形,有血槽,箭身以南方烏鐵木製成,鋼韌適中,每一隻同樣長短,分毫不差,也不屬於各國軍方定製。”
宮三繼續說道:“這些黑衣材質普通,但從縫製的手法來看,可以最大限度地增加穿着者的舒適感和減少行動中發出的聲響。”
宮五又開口道:“那些人的屍體我們也仔細檢查了,相貌平常,沒有什麼特殊的,只是渾身筋骨強壯,特別是右臂肌肉兀起,右手拇指、食指內側連帶虎口處都有厚厚的老繭,應該是經過嚴格訓練的死士。”
宮三看了一眼方氏及南宮嫣補充道:“三夫人和郡主在屋裡,那些屍首不方便搬進來,如各位大人還需查看,請隨小人前往偏廳。”
南宮賀擺擺手,說道:“不用了,對方有備而來,有心算計,定然不會給我們留下什麼大的破綻。”又問道:“剩下的兇手去向如何?”
宮三回答道:“行兇者將屍首、衣物等藏在莫歸林深處後,一路向東南方向,直到在二十里外的地方出了莫歸林。”
宮五接道:“出了林子便是寬闊的
平原,我們怕再行追蹤會被他們發現,只得先行回來稟報,同時也安排了人手沿途盤查、攔截,希望能夠有所收穫。”
“東南方向……”南宮賀沉吟了片刻,擡頭問道,“各位有什麼看法?”
“東南方向,再行三百多裡,可就是曲黎國的邊境了。”方氏接道。
“不過,太容易得到的消息未必是真實的,會不會是對方給我們布的迷霧?”花豐谷有些猶豫着提出不同意見。
“我們南宮郡的位置敏感特殊,曲黎國、胤祺國、小國聯盟,誰都有向我們出手的理由,就連本朝之內,恐怕也……哼哼。”南宮賀隱怒着說道。
停了一會,南宮賀又說道:“這個問題暫且放下,且看邊防攔截的人手有什麼回報。當下最重要的是,怎麼處置董憐文、莊力峰等人命殤銀月城外的事情。”
褚破山聽衆人分析了半天,正是滿腦子漿糊,陡然聽到南宮賀的問題,忍不住大聲說道:“直接告訴董天麟,你兒子被人砍死在老子地盤上,趕快過來收屍不就完了。”
花豐谷微笑道:“不妥不妥,若是這樣董天麟追究起兇手來,難道我們告訴他我們不知道,沒有抓住兇手?”
褚破山犟着脖子說道:“告訴他說是曲黎國乾的不就完了?”
花豐谷搖頭道:“那人證呢?物證呢?曲黎國最近在南宮郡有沒有大的動作,董天麟事後自能調查清楚,靠你空口白話,他就相信嗎?”
褚破山垂下頭,嘟嘟囔囔道:“信不信隨便他,他還能把我們怎麼樣?”
衆人又是一陣苦思冥想,南宮嫣心思飛轉,重生以來,她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場面,不由盼望再想出什麼主意,爲父王解憂。目光遊離之間,落在南宮卿的身上,不由心中靈光一閃,開口說道:“有了!”
見衆人目光都聚集到自己身上,南宮嫣赫然一笑,說道:“既然有人給我們潑污水,我們當然也能禍水東引。
頓了一下,南宮卿忍不住着急道:“這個我也知道,問題是引給誰呢?”
南宮嫣笑眯眯的望着他,說道:“答案就在你身上啊。”
“我?”南宮卿指着自己的鼻子嚇了一跳,苦瓜着臉說道,“爲兄可擔不起這個責任,王妹不要拿爲兄開玩笑了。”
南宮嫣巧笑倩兮,說道:“就是你啊,我記得王兄前些日子無意中與我說過,銀月城最近好像不怎麼安靜啊。”
“你是說……”南宮卿一愣,隨後眼中一亮,拍腿跳了起來,“法蘭教!”
法蘭教
是近十年來興起的一個民間教會組織,發起於胤祺國,在丹癸、曲黎等國都有所勢力分佈,而其主持人卻異常神秘,至今還沒人能揭開他的真面目。表面上,法蘭教的教義是感化人心、普度衆生,但各方勢力的高層定然是不信的,對其早已有所防範。
南宮卿想了想,繼續說道:“一個月前,據密報,有一批法蘭教重要人物潛入銀月城,原因不明。我早已暗中安排人手,留意他們盤踞的青泉山莊,看他們深居不出,似乎在等待什麼人接頭。這樣的事,在我們銀月城時有發生,所以我也沒有輕舉妄動,只是命人遠遠的監視。在莫歸林中截殺董憐文一行動用了大批的人手,應該不是法蘭教出地手,否則人員調動之下,絕對瞞不過我們的耳目。”
南宮嫣道:“是不是他們出的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現在就在銀月城,而且絕對不是我們的朋友。”
花豐谷也拍手笑起來:“郡主好主意,法蘭教近來異動頻繁,各國上層恐怕早有所關注,他們要是在此刻有些大動作,也說得過去。”
南宮嫣得意一笑,又聽見花豐谷問道:“不知郡主心中可有什麼具體的謀劃?”
南宮嫣聽了不由氣結,哂道:“法蘭教事宜是由王兄負責,出謀劃策也該是花先生你的職責,本郡主可不敢逾越呢。”
花豐谷不由一憋,還要在開口說話,南宮賀已然開口道:“好了,不用爭了。卿兒,你加派人手,監視法蘭教的一舉一動。破山,你去點起五百精兵,隨時準備行動。豐谷,你居中調度指揮,今天三更之前,如果還沒有兇手的消息,立即動手。這次只能讓法蘭教來背這個黑鍋了。”南宮賀右手在空中猛地一揮,雙目中寒光凜冽。
南宮卿、褚破山、花豐谷三人齊聲稱喏,臉上皆是凝重嚴肅的表情。
方氏輕移蓮步,走到南宮賀身後,伸出雙手,在他兩邊的太陽穴上輕輕地揉按起來,口中說道:“樹欲靜而風不止,王爺這麼年來韜光養晦,他們還沒有忘記你呢。”
南宮賀輕嘆一聲,身子稍稍往後倚,享受着這習以爲常的溫軟,過了一會,這纔開口,一字一頓道:“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南宮嫣聽在耳裡,看着坐在高高太師椅上老人鬢角花白的頭髮,以及衆人眼中堅定而帶着狂熱信任的眼神,心中明白,自己郡主這個身份終究不能只當一位安逸享樂的富家小姐,太多的責任壓在父親身上,壓在兄長、叔輩身上,也同樣壓在自己身上,不免一股豪氣涌上心頭,開口說道:“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