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匈奴人議和的文書送到,匈奴使團由左賢王領隊,其中還有一位王子以及幾位官員,如此高規格的陣容,這等身份的使節,所以大漢也給予了極高的待遇,由丞相御史大夫等攜一衆官員人簇擁着匈奴人的使團入了長安。而迎接使者的宴會也佈置的十分隆重,晚宴設在未央宮中,三公九卿及所有五品以上官員都要參加,所以以衛青如今的身份自然也在其中。
在皇帝與匈奴使團一番太平言論的寒暄之後,夜宴纔算真正的開始。相較於以韓安國狄山等爲首的主和派大臣的愉悅心情,或比較大行令王恢等主戰派大臣的不滿心情,衛青表面上反倒顯得十分平靜,只是實際上他也是心事重重,看着眼前的珍饈佳餚也提不起動筷的興趣,面對風情萬種的舞姬也無甚留戀。在衛青看來,大漢匈奴如今暫時性的停戰都有着迫不得已的原因,可一旦各自休養生息養精蓄銳之後,雙方的一戰還是在所難免,所以對他來說與其在這費時間應付這些做表面功夫議和的使團,他寧願現在馬上出宮去青紅館再探究竟,無論如何他都覺得今夜會有事情發生。而且此刻他的對面還坐着一個對他不懷好意的左谷蠡,讓他食難下嚥,再想起之前所發生的事情,衛青覺得自己越發尷尬。
“本王向來仰慕漢朝文化,此番議和之後想要留在長安參觀學習一二,不知漢天子可否應允?”賓客座上,左谷蠡緩緩放下手中的杯子問道。
皇帝聽後眼神一變,沉默好一會後,才微微勾起一個弧度笑道,“王爺既然由此心思,就讓大鴻臚帶您在長安城各處逛逛。”
“這領路的事就不麻煩大鴻臚大人了,本王與衛大人早就約好了,對吧衛大人。”左谷蠡半眯着眼看向衛青。
衛青柳眉微皺,不知左谷蠡這又是唱的哪出?只是 隱約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他的心頭,“王爺,若是論對長安城的熟悉程度非大鴻臚莫屬,所以衛青認爲還是由大鴻臚帶王爺您遊玩長安城比較合適。”
“是這樣嗎?”左谷蠡帶着審視的目光看了一眼衛青,然後用惋惜的語氣道:“可本王記得上次見面的時候衛將軍有樣東西落在本王那了,原本本王還想借此機會歸還給將軍呢!”說完左谷蠡有意從指縫間露出一小截白紗,果然,他發現當衛青看見這白紗之後瞳孔驟然一縮。
終於,在左谷蠡那虎視眈眈的目光之下衛青只能選擇暫時性的妥協,“既如此,……”
“衛青將軍公事繁忙,怕是沒時間帶王爺遊玩,況且接待使團本就是大鴻臚的職責,還是由大鴻臚來完成比較好。”劉徹打斷了衛青的話,甚至凝視着面前的兩人他的臉色都有些發黑,劉徹知道這兩個人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否則衛青絕不會是這種態度。
“既然衛將軍事忙,本王也不好勉強,不過本王如果想要過府探望,想必衛將軍應該不會拒絕吧。”左谷蠡眼神卻始終不離衛青身上,甚至見一點點掩飾都沒有,那樣直白赤裸的緊盯着衛青。
灼灼的目光,若是在男女之間代表什麼意思自然相當明顯,然而在這對宿敵之間,卻成爲別人眼中的另一層意思――這匈奴左賢王分明來者不善,看來是要爲上次敗於衛將軍之事來找麻煩了。
可劉徹卻從那赤裸的眼神中察覺出來什麼,那冷俊的臉上蒙上一層淡淡的思慮,因爲那種眼神他太過熟悉,曾幾何時,他也是這般難掩自己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