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此番爲奴婢出了頭,想來這麼明貴人不會善罷甘休。”回到臨夏閣後,千縷看左右無人,便在靖榕身旁說道。
靖榕搖了搖頭,回答道:“歐陽素問已死,韓星柯失蹤,宮中只餘下三妃以後,我、文音、明凌三人,文音乃是妃子,雖無實權,可名頭卻在那裡,她與文音爲敵,三妃便會覺得反傷其類,且那一貴人,卻敢去與妃子不對付,明凌便是再不開眼,也不會做這件蠢事,來來往往一看,這明凌可樹敵立威之人,可不是隻有我了……”
千縷聽着靖榕的話,心中一陣心驚肉跳,本以爲或是歐陽素問,或是韓星柯,兩人之中一人可脫穎而出,做那三妃一後勢力之外其他一股勢力,卻沒想到,這兩人一死一逃,竟是任由明凌做大。
這兩人無論是美貌智慧,都是頂尖的,卻也是天妒紅顏,終究在宮中無法長久,明凌雖是容貌絕美,可腹中空空,單憑着一股野心做事,又不計較後果,卻偏是這樣的人,竟是笑到了後面。
靖榕聰明,卻無多大野心,又懂藏拙,明凌雖是看不慣她,卻也不敢明着將矛頭對準靖榕,只是此時宮中這兩人一死一逃,她便彷彿以爲宮中沒了敵手,就把這矛頭對向靖榕。
她向來是看靖榕不順眼的。靖榕的身份乃是鳩閣閣主的女兒,而她不過是馬伕之女,靖榕從小錦衣玉食、綾羅綢緞,可她卻是清粥小菜、粗布衣衫,靖榕入宮,人人都是看重她,連皇后都爲之側目,可她卻是兩個侍人都可羞辱……這如何讓她忍得過去。
又加之在那皇家獵場被靖榕抓住“羞辱”一番,這口氣,便是無論如何都咽不下去,如今,她以爲是報仇的好時機,便是向靖榕發難,卻不曾想,靖榕如此回擊——非但口頭上回擊,連威脅也一併齊全了,想來那明凌再蠢,也可安靜一陣子。
“主子以爲歐陽貴人一事,究竟是誰動的手?”千縷問道。
千縷所問此事,乃是半個時辰之前在皇后宮中討論過的,不過那時候乃是虛以委蛇,說着半真不假的話,聽着幾個女人唱的的一臺戲,便是虛虛實實之間,定了韓星柯殺害歐陽素問之罪,雖是未明將罪名定下,可衆人心中都是留了這麼一個印象。
如今這臨夏閣中,唯有靖榕、千縷兩人,便是可以說些真話的。千縷對歐陽素問之死亦是有些疑問,這宮中若是能這樣無聲無息的殺死人,又何談是什麼安全之地呢?這殺人手法,決計不像是宮妃貴人所爲,分明像是失足落水,可這一點偏偏是更讓人起意了。
歐陽素問不像是如此大意之人,若是落水,如何會不出聲呢?這樣無聲無息地死在荷花池中,倒彷彿是有人捂住了她的嘴,把她的頭狠狠地按進了荷花池中……
“千縷有此一問,想來心中已經有了人選了吧。”靖榕似是累了,便坐在了大廳之中上座之上,千縷見靖榕坐下,便替她倒了一杯茶——今年蓮子又是豐收,便又做了一些蓮子茶。
做完此事之後,千縷這才搖搖頭回答道:“心中人選倒是沒有,只是隱隱覺得這件事情不是意外,可若說是宮妃所做,又有何人有這般本事?歐陽素問落水,和守在御花園外的御林軍卻未發現,還有她腹中的水……那水分明是荷花池裡的水……樁樁件件讓人起疑,可又讓人抓不住什麼把柄……”
是了,種種證據都透漏着一股陰謀的味道,可是,卻偏偏讓人抓不住把柄,這個人,便是有這樣的本事,能做到這般齊全完美。
“千縷,你想這后妃貴人之中,無論是誰除掉歐陽素問,都是與他們有好處的,是不是?”靖榕問出這番問題。
千縷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點頭。千縷以爲,必是這后妃貴人之中一人動手,瞭解了歐陽素問性命,只因爲他們每一個,都有殺人的理由動機。
靖榕卻是笑笑,回答道:“殺了那歐陽素問之人,非但不是后妃貴人其中一人,甚至不是一個女人。”
“主子的意思是……”
“這世上,也似乎唯有爹爹,才能做到這樣的事情。”靖榕淡淡說道,卻將陸廉貞乃是殺害歐陽素問兇手的事情,告訴了千縷。
“怎會?”這是千縷決計沒有想到的事情,“陸閣主與歐陽素問無冤無仇,爲了要去殺了那歐陽素問,又是如何做到殺了那歐陽素問而無聲的,且歐陽素問腹中分明是池塘裡的水,若是陸閣主將人殺死,這件事情,又是如何辦到的?”
千縷一下子便問出這三個問題,倒也並未出乎靖榕意料之外。
“爹爹做事,一向常人猜不出原因,此番殺死歐陽素問,倒也算是常理之中,只是你我不知曉而已,而至於是如何殺死歐陽素問的,我曾聽爹爹說過,尋常判斷是否被人謀殺勒死,看的最多的,便是脖子上勒痕。”
“可那歐陽素問脖子上,分明沒有勒痕。”千縷急急說道。
靖榕搖搖頭,淡淡說道:“要做到無勒痕而將人殺死,雖看似是鍵難事,可實際上,卻並不困難,只要勒住脖子的,不是一根可以留下痕跡的繩子,而是一塊足夠寬,可以將力道分散的布條便可以。分散了力道,便不會在脖子上留下勒痕,所哪怕這脖子上無勒痕,也有可能是被勒死的。”
“原來如此……”千縷心中震驚,可腦中仍舊有一番疑問,“可又是爲何這歐陽素問腹中有池塘之水?”
靖榕嘆了口氣,眼底有淡淡的遼遠,靖榕回答到:“只需要拿一根軟管,再取一些池塘之水,將那軟管插進歐陽素問嘴裡,一隻捅到胃中,再將那池子中的水灌下去——便是萬事大吉了。”
“竟還能如此!”千縷越發驚訝。
可說出這番解釋的靖榕,卻是冷靜,安逸的很。只因爲這些事情,全部都是由陸廉貞傳授的而已。
而至於自己知道陸廉貞是做這件事情的兇手,乃是因爲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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