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郝連城深彷彿知道靖榕所想一樣,便是如此說道,“我們看過那些盜墓賊傷口,以羅城的身形,是決計製造不出這樣的傷口的,兇手,另有其人……”
郝連城深說完之後,瑋鐵與他,皆是一陣沉默。
阿憶好奇,正要開口詢問,卻只見靖榕對他微微搖了搖頭。
許久之後,郝連城深說道:“這幾個屍體皆是完好,卻只有一具年輕的屍體身上,少了幾塊肉……且那屍體被損害的利害……彷彿有人與他有仇一樣……”
“……”
“而且那屍體的高矮,恰好是可以製造傷口的身高。”瑋鐵說道。
“那具屍體,便是盜墓賊中的叛徒嗎?”靖榕問道。
“我那時猜測便是如此,想來是這個人混在了盜墓隊伍裡面,走在最後面,等他們將墓盜了,得到了墓穴裡的陪葬品,便是從背後無聲無息地將人殺了,最後羅城覺察到了這個叛徒的存在,便將人殺死報仇。”郝連城深這樣說道。
“他將屍體一個個帶出盜洞之後,搜刮了屍體上的食物,卻沒想到起了風沙,被困了許久,後來食物不夠了,他便開始……”說到這裡,瑋鐵一陣沉默。
他是如斯硬朗的漢子,可想到那件事情,卻仍舊是心裡一陣寒戰。
羅城帶上一些肉,吃一點肉走幾步路,直到最後都走不動了,才被郝連城深他們發現,而他藏着的那些肉,還沒吃完……非但還未吃完,有些,都已經開始腐敗了……
是啊,怎麼可能吃的完呢……
人啊,終歸不是動物,吃着同類的肉,哪怕他是自己恨之入骨的仇人,也無法這樣毫無顧忌地將對方的肉吃下去。
而被人救到寮寨之後,羅城非但沒有將那些肉丟掉,而是找了個地方,將那些肉埋了起來。
後來郝連城深與瑋鐵兩人將這些人的屍體埋葬,算是立了個無名柩。
直到有一天羅城瞞着衆人故地重遊的時候發現這一場景的時候,他那藏了好久的淚,才終於落了下來……
也是因爲這樣,羅城他,纔不吃肉的。
就像得了一種奇妙的病痛一樣,他見到肉就難受,吃到肉就想吐。
於是,寮寨之中衆人皆是中毒,唯有羅城未中毒,那些沙匪就讓羅城出來,引郝連城深進議事堂。那時羅城礙於衆人性命,不敢反抗,便只是希望可以給予郝連城深提示。
而恰好,郝連城深覺察到羅城的異樣,便是以狼肉一探究竟,若是平常,想來羅城早就將狼肉丟下,一臉菜色了,可那時候,羅城卻是強忍着難受,一臉平常顏色將狼肉接過,非但接過,還與郝連城深談笑風生地說着要將狼肉吃下去的話。
——這豈不讓人懷疑之極。
那沙匪也算是聰明人了,先是挖了陷進……若是無郝連城深眼疾手快,恐怕此時阿憶已經是個死人了。
在一堆寮寨中人挖的陷進之中,挖上一些不屬於寮寨之中人挖的陷進——若是郝連城深他們一個不小心,恐怕便是一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而一行人平安無事進入寮寨之後,卻是隻見羅城迎出來,這實在是讓人更懷疑了,而羅城的話,便是肯定了郝連城深的懷疑而已。
“原來羅叔有這樣一段可憐的過去。”阿憶這樣有些憐憫說道。
——非但是羅城,便是阿憶的過去,又是有什麼幸運的呢?這寮寨裡,多的是可憐人。每一個人,都有一段不爲人知的過去,若是沒有一段可憐的過去,誰會願意進入這代表這死亡的沙漠之中呢。
寮寨之中的人是可憐的,因爲他們的過去必然是一段血淚史,可他們也是幸運的,在他們遊走於沙漠之中,見到的第一個人,並非是沙匪,而是郝連城深。郝連城深給了他們一個可能,一個有着嶄新開始的可能。
——他們啊,是何等的幸運。
……
將水和食物分發乾淨之後,阿憶與瑋鐵已經睡下了。
——沙漠中的夜是極其不太平的,若是四人都睡了,萬一夜晚時候遇到野獸、沙匪,或是突然起了風暴,豈不是一點活頭都沒有了。
這瑋鐵睡覺的時候,甚至還握着刀。
於是這四人分成了兩組,靖榕與郝連城深一組,受着上半夜,而瑋鐵與阿憶一組,守着下半夜。
夜涼如水,沙漠之中的篝火噼噼啪啪的燃燒着。
美人月下,火影旁邊,郝連城深手中拿劍,可眼睛看着的,卻是靖榕的側臉。
“你在看什麼?”靖榕被郝連城深看的久了,便是這樣問着。
“你。”郝連城深這樣毫不避諱說着,倒是讓靖榕有些紅了臉。
“咿……”已經睡了好久的小狐狸在靖榕懷裡抖了抖腳——不知道夢裡夢到了什麼。
“寮寨到胡國邊境大約是十天日子,十天之內若是沒有出現先是事情的話,想來便可以到達胡國邊境了。”郝連城深對靖榕解釋道。
靖榕點點頭。
……
兩人沉默許久,卻只見靖榕對郝連城深說了一聲:“謝謝。”
可這一聲謝意說完,卻是更加讓人覺得難耐的沉默……
……
“我與秦蕭,兩人在一起生活了半年。”夜色瀟瀟,靖榕那清冷而乾淨的聲音在沙漠中響起,彷彿一陣冰冷的風一樣。
郝連城深一聽,便是瞪大了眼睛。
他的眼睛本來就不小,若是用大赤的語言,便是星目劍眉,端是英俊不凡。
只是這樣一瞪,顯得他眼睛更大了而已。那湛藍的眼睛在月色之下,越發的明亮,倒彷彿是一頭美麗而英俊的頭狼一樣。
“那時秦蕭受秦箏桎梏而給關押起來,而我則被千縷迷暈,一樣被送到了那個關押秦蕭的院子之中……”靖榕說話的時候是何等的風輕雲淡。
而看到郝連城深眼裡卻是一陣心疼。
“千縷,原來的名字不叫千縷,她叫殷九鳴,我賜予了她九鳴的名字,她在我身邊陪伴了三年之久……”可到最後,這個人,還是背叛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