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穩,爺爺既然派你來了,你就要聽我的話。”卓雅這樣對着眼前這個高大青年說道,青年乃是最普通的胡國人,棕色頭髮、麥色皮膚,藍色眼睛,也不算俊逸,只算是端正而已。
此青年乃是哈圖手下得力干將,而其他人都對卓雅束手無策,唯有這個男人,是真正打不還口、罵不還手,做事利落,卻極有分寸,往日裡卓雅離家,都是靠着何穩將人送回來的。
何穩離開哈圖府之前,也是知道哈圖下的兩個命令的,一是將城封鎖,二是將人帶回。那便是說哈圖允許了卓雅的胡鬧,也同樣是要卓雅安安穩穩地回到哈圖府的。
“郡主不如先行回去,再做商量。”何穩這般說道。
“我纔不要,萬一我回去了,你們將人傷到了怎麼辦?”卓雅臉上露出不快的表情來,“這人你們捉到之後,不能動他分毫,要第一時間告訴我知道,若是讓我知道他哪裡磕到碰到,便要小心你們的腦袋了!”
卓雅分明是說對方乃是自己的仇人,得罪了自己,卻又不允許兵士將人弄傷,這是什麼道理。
何穩看着卓雅一臉紅色,大約也是明白了。
“我便是要呆在這裡,不捉到那個人,我便不回去了。”卓雅任性說道。
何穩皺了皺眉說道:“郡主偷偷溜出去的時候,哈圖族長一天之前便知道了,他罰了大夫人……”
“什麼他又對奶奶做了什麼?”卓雅急忙問道。
“他說若是郡主一天不回去,就讓大夫人餓上一天——不許吃飯,連水也不許喝……”何穩這樣回答道。
聽完何穩的話後,卓雅皺了皺眉,急急忙忙向外走去,邊走邊說:“你留在這裡,我已經讓人畫了一幅畫像,你若是見到了那個人,便把那人攔住,不許爲難,只要將人困住,待我回來便好。”
何穩點點頭。
卓雅想了一想,又說道:“他身邊許是有個又瞎又啞的女人,你們若是也一樣將她困住的話,將兩人分開關押。”
說罷,便是騎上何穩的馬,朝哈圖府飛奔而去。
……
“奶奶!”她聲音未到,人卻先到了。
“說了多少次了,叫我茹夫人,哈圖族長是最不喜歡你叫我奶奶的。”茹夫人看了看四周左右,這樣說道。雖是責怪的語氣,可聲音卻是這般溫柔,眼神之中也滿是喜愛。
雖然卓雅“辜負”了哈圖府裡所有的希望,身而做一個女子,可是,卻依舊是得到了哈圖府裡所有的寵愛與嫉妒。
“翠翠,去廚房弄一點粥來,加些燕窩、雪蛤。奶奶一天沒吃東西了,想來需要補補。”卓雅這樣命令翠翠道。
“可是哈圖族長……”翠翠遲疑道。
“有什麼事情,我來擔着。”卓雅這樣說道。
翠翠退下。
“奶奶……”卓雅剛一開口,卻發現茹夫人用一種微怒的眼神看着自己,卓雅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改口道,“茹夫人。”
“郡主這幾日出去,遇見了什麼?”實則茹夫人聽到了風聲——今日府裡面派出了兩隊兵士,乃是因爲卓雅傳回來一句話。
一聽到茹夫人這樣問,卓雅那張小臉上滿是紅霞,便是支支吾吾說道:“我在外面,見到了一個男人。”
“男人?”看着卓雅郡主這樣的姿態,心下了然,“郡主喜歡的男人,必然是不凡的。”
一聽到茹夫人這樣的讚美,她的臉上便更彷彿燒了一樣:“倒只是個一般英俊的男人,只是他對我的態度,卻是與別人對我的態度不同的……”
“她對郡主格外的好?”茹夫人這般問道。
卓雅搖搖頭:“倒不是一樣的好,只是他對我,便是彷彿只是對待一個普通人一樣。”
茹夫人這樣一聽,便是明白了卓雅的心事了——旁人對卓雅,總是前後簇擁,好言相待,不敢有一點忤逆——纔有了卓雅這樣刁蠻任性,強取豪奪的性格,而這個虜獲了卓雅心思的男人,想來是將卓雅當成了普通人,卻讓卓雅吃了一個大虧,才能讓卓雅這樣記在心裡。
“這人是什麼身份,若是門當戶對想來是最好了,若是個普通男人,接到哈圖府來,與他個一官半職也是可以的。”茹夫人這樣說道。
卓雅的未來,不過是隻有兩種而已,一種是嫁給同樣部族的族長的兒子,而這樣,部落大權便要落入別人的手裡了。這是哈圖極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而另一種便是走上和卓雅母親一樣的路——入贅,招一個自己喜歡的,沒有權勢的男人,再生下子嗣,若是男的,便是萬事大吉,普天同慶,若是女的,便是又是走上了和過往所有哈圖府的女人一樣的路而已。
茹夫人如今便是將卓雅口中的男人當做了第二種辦法的人選了——只是卓雅的母親生下她之後血崩而死,而她的父親,也在一年之後隨她去了……
“你可知道對方身份?”茹夫人這般關切問道。
“不知道,我只與他見了一面。”卓雅這般如實回答道。
“只見了一面你尚不知他底細,你便知道他是什麼人了嗎?”茹夫人回問道。
“你不明白這種感覺……”卓雅這般嗔怪道,“我一見到他,我便覺得開心……而且我似乎是在哪裡見過他……”
“哪裡見過?”茹夫人說道。
“可是他的臉,我分明是不認得的,只是他的眼睛——當他看着我的時候,我是覺得這樣熟悉,彷彿在哪裡見過……”爲怕被人發現,郝連城深自然也是做過一點變裝的,與靖榕不同,靖榕是將大赤人變成了胡國人,而郝連城深原來便是一個胡國人,要將他變成另一個胡國人卻實在是太簡單了。
只需要將鼻子變的再平一些,顴骨再是高一些,額頭再是突出一些,便可以將他變成另一個胡國人的模樣。
爲防別人認出,郝連城深也是做了一番準備的——只是卓雅與郝連城深小的時候見過,雖然認不出對方容顏了,卻是還記得對方的一雙眼。
“那對方可曾傾心與你?”茹夫人問道。她也不過只是這麼一問而已,哈圖府何等權勢,一個普通人便是不喜歡卓雅郡主,爲了自己的命,想來也會斟酌斟酌。
“他有一個夫人……”
“夫人?”茹夫人皺了皺眉。
“不過那只是一個又瞎又啞的殘疾人而已,我怎麼會比不過她?”卓雅這般憤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