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話,自然是隻能爛在心裡的。
秦蕭此番話,說的有理有據,讓人半分聽不出假來,又加之將麗妃也拉了干係,而這麗妃此時又不在殿中,便是半分也反駁不了。這宸妃心中有些惴惴,卻不知道怪在哪裡,那銀質面具還在她手中,可秦蕭人卻已經走遠了。
“宸妃娘娘,將這面具交給我吧,我將這面具送還回給柔妃娘娘。”宸妃本在憤憤,可耳邊突傳來一陣清脆如銀鈴般的聲音,宸妃往旁邊一看,只見旁邊站着一個小個子姑娘,她長的臉蛋圓潤,上無一絲下次,眼睛亦大,一閃一閃的,好似兩顆星子,嘴脣俏麗如櫻桃,而脣邊還掛着甜甜的笑——不是文音是誰?
只見文音此時手中拿着一個銀質面具——這面具乃是剛剛秦蕭不小心落下的,而另一個面具此時被宸妃拿在手裡。
文音指的,便是這件事情。
宸妃一見這樣可愛的女孩,一下子愣住了,人似不自覺地將手裡的面具遞出去,而文音在接過宸妃面具後,給了宸妃一個大大的笑容:“謝謝宸妃娘娘。”
說罷,就牽着靖榕的手,轉身離開了。
她身上本穿着羽衣,此時俏生生地跑着,倒彷彿是一隻可愛的小鳥一樣。
“——這邊是新妃,翎妃?”宸妃突的開口。
“便是她。”皇后回答道。
宸妃並未回話,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文音帶着靖榕跑了出去,本欲去追秦蕭,可哪知秦蕭走的極快,兩人走了許久,都未找到,加之文音穿着那笨重羽衣,不多時,人就汗淋淋的了。
“不追了,不追了。靖榕,我好累。”兩人跑到一處陰涼地後,文音氣喘吁吁地扶着牆根,這樣說道。
她將兩個銀子面具丟到靖榕懷中,耍賴一般地蹲在地上,再也不動了。
“你這樣跑的急了,人又蹲下,對身子不好。”靖榕也不責怪她,便拉着文音的身子,將人帶了起來。
“對了靖榕,你讓我問宸妃討要面具,是爲何?”文音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靖榕,眼裡滿是疑惑。
靖榕對文音笑笑,說道:“那是因爲我們之中,文音最美。”
“靖榕你笑話我。”雖是知道這話是靖榕說的趣話,可哪一個女孩子,會不喜歡自己被人誇呢,又何況,誇她的人,是靖榕呢……一向不愛說笑話,一向想的很多,一向爲自己考慮的靖榕。
不過這一句話,卻並未是趣話。
這新入宮幾人,歐陽素問傾城傾國,明凌豔麗逼人、韓星柯野性不羈卻唯有文音嬌俏可愛,而這種可愛,卻是唯一讓女人不討厭的東西。
——沒有女人喜歡比自己年輕還美麗的女人,尤其這個女人還會是將來要與自己爭奪自己丈夫的女人。
而文音這種可愛,卻讓他們想到了自己的女兒,激起了他們的母愛。有哪個女人會討厭自己的女兒呢?
所以剛剛若是靖榕去向宸妃討要面具,少不得被宸妃奚落兩句,且有可能拿不到面具,可文音卻只用了一句話,一個笑,做到了靖榕要花大力氣才能做到的事情。
想來這相生相剋用在這裡,也是不差。
靖榕見文音累了,也不催她,讓她好好休息便是。
她便翻看着這兩個面具。
兩個面具皆是精雕細琢,紋理精緻,與面部可以很好的服帖,但靖榕注意的,自然不是這些。
“咦,這面具,怎麼黑了?”文音湊了過來,伸長脖子看了看靖榕手中面具,其中一個的面具內部,已經變黑了。
“這是柔妃娘娘臉上帶的面具。”靖榕解釋道。
“可戴在她臉上的面具怎麼會黑了?”文音又問。
“你還記得柔妃臉上的圖案嗎?想來那油彩未乾,便粘在了面具上。”靖榕又回答。
而真正的原因,靖榕自然不會告訴文音。柔妃臉上那圖案清晰可見,無一絲污損,若是油彩真附着在面具上想來那臉上圖案絕不會如此清晰。
而造成面具變黑的原因,也只有一個了……
“說到油彩……”文音突然沉默了起來,她似乎想了很久,才把心裡想說的話說出來。
靖榕何其聰明,見文音臉上的表情,便知道她想說什麼。她慢慢向去阻止文音說出來,可心裡,卻有着另一個聲音在告訴她:“讓她說,讓文音說……”
靖榕張了張嘴,卻到底沒有說出阻止文音的話來。
“那個人,剛剛那個刺客,那個要刺殺皇后娘娘的人,到底……到底是不是他……”文音說話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幾不可聞。
這宮中耳目衆多,說的話,做的事,又有哪一件不被別人看在眼裡,她雖然很想在靖榕口中得到答案,卻終究沒把話說的太明白。
可她嘴裡的那個人,靖榕,早已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