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慕小寶已經熟睡,慕雲歌坐在牀邊看了他半響,起身打開房門,粉蝶正守在門外,她也聽說了今天發生的事情,所以十分擔心。
慕雲歌命粉蝶找來一些石子,在院中轉了兩圈,擺了一個簡單的陣法,只要有人闖進來就會被困住,能夠拖延一段時間。因爲這院子常有下人走動,所以她並未擺殺陣,免得誤傷無辜。並讓粉蝶囑咐一下院內的其他丫鬟,讓他們平時不要靠近那些地方,沒事的時候就待在房中不要亂走。
擺好陣法之後,慕雲歌回屋換了一身黑衣,她倒要看看,今天的刺客究竟是誰派來的!
御書房內,雖然已是深夜,老皇帝仍未休息,在批閱着奏摺。
總管太監走進屋內,在皇上身前低聲說了幾句,皇上的面色微沉,半響後襬了擺手,示意他退下。
放下手中的奏摺,皇上的面色有些陰沉,沒想到派出了那麼多人竟然還失敗了!
御書房內寂靜無聲,皇上的目光看着跳動的燭火,想起剛剛太監說的話,眸光復雜。
慕雲歌一路施展輕功來到齊王府,雖然她相信祁昱,但不代表這件事與齊王無關!
此時夜已深,大多數人皆以在房中休息,齊王府內十分安靜,慕雲歌看了一眼東邊竹林的方向,祁昱的院子就在那裡。
上次來齊王府時她已經轉過一圈了,所以熟門熟路的來到齊王的院子,這院內顯得十分清冷空曠,除了牆邊的幾顆古樹外,並未有任何的花草裝飾。
慕雲歌的身子落在古樹之上,看着齊王的屋內燈火未息,這麼晚了竟然還沒休息。
一抹黑影突然出現在慕雲歌的身側,她的眸光一沉,瞬間出手向來人襲去。
今晚天空陰霾,看不見半顆星辰,來人的身影隱藏在黑暗之中,慕雲歌看不清他的容貌,但從身形上來看是一名男子,而且還有些熟悉。
只是慕雲歌來不及多想,男子就快速向她攻來,招式凌厲,步步緊逼。
兩人片刻間就以過了數十招,礙於現在的地點,兩人都刻意沒有發出聲音,如果驚動了齊王府的暗衛,雖然對他們沒有危險,但免不了會有一番纏鬥,太過麻煩!
慕雲歌因還有事情未辦,現在被這個男人纏住脫不了身,加上白日小寶被刺殺的怒火,終於被這個男人逼了出來,慕雲歌防守的招式一改,空門大開,但慕雲歌卻毫無顧忌,快速的向男子攻去。
剛剛這番打鬥下來,慕雲歌也看出這男人的武功絕不在自己之下,如果想要取勝,只能出奇制勝,而她被男人的招式纏住,身上的毒藥根本來不及拿出。
同時她的心中也在疑惑,這男人究竟是誰?爲何她感覺那麼熟悉?
兩人招式盡出,如果有外人在場,還以爲這兩人有什麼深仇大恨呢!慕雲歌被打出了火氣,此時就算這男人想要抽身而退,她也不可能放他走的!
好在這男人也沒有離開的打算,兩人動作一致,飛身離開齊王府,在這裡太過束縛,沒辦法展開手腳。
兩人一路施展輕功,速度皆提到極致,半個時辰後,兩人在城外的小樹林停了下來。
腳步剛停,身子還未站穩,兩人再次出招襲向對方,絲毫未留餘地。
慕雲歌此時是火氣十足,正愁沒發泄的地方,沒想到正好就有人送上門來。
在兩人的打鬥之下,周圍的樹木盡斷,落葉飄飛,兩抹身影在樹林中你來我往,打的好不熱鬧。
慕雲歌此時也顧不得去齊王府查探了,原本是火氣十足,但打着打着卻發現她似乎很久沒有大展身手了,剛好遇到這樣一個強勁的對手,自然不能放過。
一個時辰之後,那黑影虛晃一招,似乎想要抽身而退。
慕雲歌見狀哪肯放過他,身影一閃再次纏了上去,誰讓他倒黴的撞到了自己的手上,而且還打亂了她原本的計劃!
黑影見到慕雲歌這興奮勁,心中不由有些無奈了,原本的一絲火氣此時也沒了。
此時天空的陰雲也漸漸散開,灑下一層月光,慕雲歌原本想要打出去的手掌突然僵住了,看着男子的目光有些怔愣和疑惑,十分不明白怎麼會是他?
月光灑在地上,兩人的容貌清晰的印入對方的眼中,這黑衣男子的容貌慕雲歌自是十分熟悉,兩人昨天才見過面,只不過是不歡而散,想起今天他與自己的打鬥,難道是想報仇?可是她還真不知道昨晚自己究竟做了什麼讓他不打招呼就逃走!
該生氣的人似乎應該是她,畢竟被人看光的人是她!他們的情形似乎有些反了,怎麼反倒是他這個佔了便宜的人一臉不悅,好像很吃虧的樣子?難道是她的身材很差?讓他覺得污了眼睛?想到這個可能,慕雲歌的臉色頓時有些糾結了。
黑衣男子看着慕雲歌不停變換的臉色,也想起了昨晚的事情,面色微紅,只是現在天色太暗,所以慕雲歌並未發現。
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詭異,慕雲歌其實真的很想問問是不是因爲她身材太差的原因,但怕說出來的答案打擊她一直以來的自信,所以還在糾結着。
“今天的刺客與齊王無關。”沉默了半響,黑衣男子突然吐出這樣一句話來,讓慕雲歌愣了一下,隨即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
“你怎麼知道的?”這一句話問了幾個問題,白天發生的事情並未宣揚出去,所以慕雲歌想知道他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還有就是他怎麼確定這件事與齊王無關?
黑衣男子沉默了片刻,並未回答。
慕雲歌也並未追問,想來他定是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不方便告訴她。
黑衣男子看着慕雲歌的表情就知道她是誤會了,但也並未解釋。
“昨晚…”黑衣男子的聲音突然低沉了幾分,有些欲言又止。
慕雲歌有些着急的看着他,說話說一半的感覺是最討厭的。
“我還有事,先走了!”黑衣男子急急的扔下一句話,轉身就要離開。
又是這樣!慕雲歌看到他的動作,突然來了火氣,他倒是給個痛快話啊,究竟是不是因爲她身材不好!雖然她一向不怎麼在意這些,但女人的天性就是愛美,她自然也不例外!
於是在男子轉瞬的瞬間,慕雲歌身影一閃向他抓去,男子似乎沒有料到慕雲歌會有此舉動,下意識的擡手向她拍去,但立刻就回過神來,急忙收回掌勢,而慕雲歌的身子此時也來到近前,看到他揮出的手掌下意識的想要閃開,只是不知爲何,突然腳下一滑,整個身子就向前方撲了過去。
樹林內一片寂靜,此時的氣氛卻有些詭異。
慕雲歌整個人撲在了黑衣男子的身上,而他似乎也沒想到慕雲歌會撲過來,一時不察,兩個人瞬間跌在了地上,只是這姿勢卻有些詭異。
脣上傳來一陣柔軟的觸感,慕雲歌頓時瞪大了雙眸,一時之間竟然忘記了起身,與黑衣男子面面相覷,彼此的眼中皆是震驚之色。
心跳驀然加快,下一瞬慕雲歌跳起身來,身子向後退了幾步,臉色有些尷尬。尤其是想起剛剛的畫面,不由十分懊惱,還好這裡沒有別人在場,不然她的臉就丟大了,肯定以爲她色急心切了!
男子也隨後站起身來,身子有些僵硬,想起剛剛那柔軟的觸感,臉色更紅了幾分。
半響後,慕雲歌忍不住輕咳一聲:“剛剛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黑衣男子的聲音有些沙啞,短短的兩句對話之後,樹林內再次沉寂了下來。
而原本就尷尬的氣氛,因兩人這對話更尷尬了幾分。
慕雲歌此時也清醒過來,剛剛雖然只是不小心的碰了一下,但那觸感卻十分清晰,他的脣瓣極冷,似乎與他的人極爲不符,那樣冰寒的溫度莫名的有些熟悉,心中突然有種怪異的感覺,有什麼在腦中一閃而過,但她卻來不及抓住。
黑衣男子的身子突然一僵,原本染上紅暈的面色此時一片蒼白,來不及多說什麼,身形一閃在樹林內消失。
看着他再次突然離開,慕雲歌並未如昨晚一樣追上去,實在是現在的情形有些尷尬,加上她腦中有些亂,需要安靜的思考一下。
第二天一大早,慕府就十分熱鬧,賜婚的聖旨以下,齊王府此時差人前來取慕雲歌的庚帖,這婚事是聖旨賜婚,這取庚帖也不過是一個形式。
齊王妃親自登門,足可見對這門婚事與慕雲歌的重視。
李氏自然要親自招待,兩人正在前廳敘話,想起慕雲歌那日將黃金搬到蘭苑的舉動李氏就十分不悅,雖然慕志浩的話極爲有理,她也明白,但還是覺得慕雲歌太過驕縱,這還沒嫁進齊王府呢,竟然就連她的話都不聽了!她得意的未免太早了一些,就祁昱那身子,太醫都說過了最多不過三個月的壽命,到時她還不是要守寡!想起慕雲歌,李氏的心中就十分不舒服。
但表面上的功夫仍舊是要做的,所以此刻她自是十分的熱情。
慕雲歌一早起來就聽粉蝶說起齊王妃來了,不過這些事自有李氏張羅,也沒她什麼事情,所以她也就沒理會。
腦中依舊在想着昨晚的事情,心中有種怪異的感覺,總覺得有什麼呼之欲出,但就是想不起來!
“姐姐!”慕雲歌此時正站在房門口,突然聽到院外響起的聲音,擡起頭向前方看去,慕雨煙正淺笑着站在那裡。
“二小姐!”粉蝶福身嚮慕雨煙行了禮,然後退下。
慕雨煙身姿優雅的走上前來,面色似乎比前幾日好了一些,起碼臉色不再那麼蒼白,有了一絲血色。
“妹妹今日怎麼有空過來?”慕雲歌也擡步走下門口的臺階,這慕雨煙倒是比她想象中要強上幾分,在那樣一番折騰之後,她的面上卻看不出絲毫的異色,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感覺倒是比前些日子的心機更重了一些。
“煙兒聽說今日齊王妃來府中取庚帖,一時有些掛念姐姐,所以就過來看看。”慕雨煙的語氣中滿是關切,眸光裡還有一絲的同情和哀愁,畢竟哪個女人都不願意嫁給祁昱那樣的夫君,誰希望自己剛剛過門就要守寡呢?
慕雲歌自然是聽出了她話中隱含的意思,只是卻並未點明,只是笑道:“多謝妹妹關心了,聽說前幾日妹妹染了風寒,身子可大好了?”
慕雨煙聞言,臉上有一瞬間的僵硬,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柔聲開口:“讓姐姐擔心了,妹妹並無大礙,吃了兩劑藥,身子已然大好了!”
“這就好,天氣漸涼,妹妹可要多注意身子,看你穿的這樣單薄可不行,現在已是秋天了,該添衣了,免得再染上了風寒。”慕雲歌關心的開口,隨即想起了什麼,出聲喚道:“粉蝶!”
粉蝶剛準備好早飯端過來,聽到慕雲歌的聲音連忙應道:“小姐!”
“去將我箱子裡母親送來的那件披風拿來!”粉蝶聞言,目光在慕雨煙的身上掃過,隨即越過兩人走進屋內,片刻後手中拿着披風走了出來。
慕雲歌接過披風,並未詢問慕雨煙的意見,直接就將披風披在了她的身上,關心道:“天氣涼,妹妹大病剛好,一定要多注意一些,這披風還是母親親自做的,我一直捨不得用,今日剛好能夠爲妹妹遮擋風寒。”
慕雨煙的身子微僵,聽到她的話連忙想要將披風解下,並有些擔心的開口:“既然是母親爲姐姐做的,妹妹怎麼能要呢,母親知道了怕是會生煙兒的氣的。”
慕雲歌立刻擡手製止了她的動作,有些不贊同的看着她:“怎麼會呢?如果讓妹妹再次染上了風寒,那母親纔會生我的氣呢,母親一向疼愛妹妹,這件披風送給妹妹遮寒,母親定不會怪罪的!”
“可是…”慕雨煙還想說些什麼將披風解下,但看着慕雲歌有些疑惑的目光,不由停住了動作,笑道:“既然如此就多謝姐姐了!”
“你我可是姐妹,無需這般客氣!”慕雲歌收回了手,眸光看了一眼慕雨煙身上的披風,這披風並不顯厚重,亮麗的水藍色,上面還繡着雲紋,這件披風是李氏唯一親手爲她做的東西。
“妹妹要一起用早飯嗎?”慕雲歌看了一眼粉蝶放在桌上的早飯,然後禮貌的詢問了一聲慕雨煙。
“煙兒吃過了,就不打擾姐姐用飯先行回去了!”慕雨煙笑了笑,轉身向院外走去,直到那抹水藍色的身影在慕雲歌的視線中消失,她才收回了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小姐,那披風就這樣送給二小姐真的沒問題嗎?”粉蝶有些擔心的開口。
慕雲歌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能有什麼問題?如果你現在追出去就能看到,她肯定已經將披風解了下來,才這麼一會的時間,那披風也起不了什麼作用!”
粉蝶聞言,看了一眼院門的方向,點了點頭,同時心中也有些氣憤,她們竟然這樣算計欺負小姐,實在是太過分了!
“小寶起來了嗎?”慕雲歌看了一眼粉蝶臉上的不忿之色,猜出了她的心思,無奈的搖了搖頭,心中卻對這種手段很是不以爲然,而因爲這一點也讓她更加的懷疑她會是李氏的女兒嗎?有哪個孃親會這樣算計自己的女兒呢?
“小少爺還沒起!”粉蝶看了一眼天色,也覺得有些奇怪,往常這個時間小少爺早就起來了,今個怎麼這麼遲?
慕雲歌眸光微凝,擡步向慕小寶的房間走去,推開房門,慕小寶果然還躺在牀上大睡着。
擡步走到牀邊,看到慕小寶的小臉上泛着一抹不正常的紅暈,面色微沉,擡手覆在他的額頭上,額頭滾燙,小寶竟然發燒了!
手指落在他的脈搏之上,片刻後轉身提筆寫了一張藥方,交給粉蝶,讓她派人去藥房抓藥,並讓她打盆水來。
轉身再次走回牀邊,看着慕小寶昏睡的小臉頓時十分心疼,小寶一向很少生病,但每次生病都會高燒不止,死老頭曾經給小寶看過,說是他體內有兩種毒素,相生相剋,所以他的體質十分特殊,想到這個,慕雲歌心中不由有些沉重。
死老頭離開之前說是去閉關研製可以祛除小寶體內毒素的藥方,但一轉眼已經過了一年,還沒有任何消息傳來,雖然死老頭說小寶暫時不會有任何的危險,但她還是很擔心。
這也是這一次她選擇回京城的主要原因,這兩種毒素一種來自她的體內,是自幼被種下的毒,在死老頭的調養下,毒素已經清除,而小寶體內的另一種毒素必然是來自那個男人的身上!
因爲時間太久,兩種毒在體內已經發生變異,所以就連死老頭都說不準那種毒究竟是什麼,只有找到那個男人才能弄清楚這件事情。
慕雲歌的手撫上慕小寶的小臉,小寶一向很堅強懂事,每次生病的時候從來不會哭鬧,因爲怕自己擔心,他總是十分安靜,但這樣卻更加的讓人心疼。
她回京已經有一段時間,也派人在暗中調查,只是她連那個男人的樣貌都沒看清,原本在偌大的京城找一個人就如同大海撈針,但現在卻比大海撈針還要難上幾分。
現在只能希望那個死老頭真的能調製出解藥來,這幾年她也一直在嘗試着,只不過也沒有任何的效果。
很快粉蝶就將熬好的藥端了過來,小寶一向怕苦,所以碟子裡備了幾顆蜜餞。
慕雲歌抱起小寶的身子,讓他靠在自己的懷中,拿過小勺一點一點的喂着。
藥剛入口,慕小寶的小臉就皺了起來,但還是乖乖的將藥嚥下。
粉蝶站在一旁看着,眼角有些溼潤,小少爺這麼懂事的孩子怎麼偏要受這種苦呢!
雖然他高燒的次數很少,一年也就一次左右,但每次高燒都要折騰上幾天。
一碗藥很快就餵了進去,慕雲歌拿過一顆蜜餞放進慕小寶的口中,然後又將他放在牀上躺好,蓋上被子。
她一向不喜歡甜食,但慕小寶卻極爲喜歡,嚐嚐跑出去偷吃。
這一番折騰慕雲歌也沒胃口吃早飯了,於是就在牀邊守着,不時的用巾帕擦拭着慕小寶額頭上的汗珠。
腦中在思索着究竟該怎樣做才能找到那個男人呢?看着小寶的小臉,腦中再次有什麼一閃而過,慕雲歌的身子突然站起,她以前怎麼就沒想過呢?
腦中兩個人影快速的轉換着,雖然一直就覺得小寶與那個男人長相十分相似,但那個男人身上散發的氣勢讓慕雲歌完全沒辦法將他與那晚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聯想在一起!
腦中回想起昨晚脣上那冰冷的觸感,心中更加確定了幾分,怪不得昨晚她就覺得有些怪怪的,原來是因爲這個!
只是她該到哪裡去找那個男人?每次見面似乎都是他主動出現的,她甚至連他的名字都還不知道!想到這裡,慕雲歌頓時有種挫敗的感覺,她怎麼早就沒想到呢!實在是這兩個人差距太大了一些,想起昨晚那個男人與自己打鬥的身影,還有他那不經意間散發出的高貴清華,她還是無法想象他會是那個被自己壓在身下,並且還賞了一巴掌的男人!
------題外話------
唔,不想折騰小寶的,可憐的孩紙。
今天還有一更哈,偶今天會盡量更新一萬五,把昨天的補上,這章還是熬夜碼出來的,生病的孩紙也是很可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