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不爲也知道軍艦從南京啓程後,路過上海的時候會停留。
他之前還設想過,能不能利用這個消息,搞點事情出來?
但後面想了想,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吳淞口停着至少二十艘以上的日本軍艦,部分水域,全部實行軍事封鎖,而潛上軍艦的難度,比潛入軍營的難度大的多。
方不爲想來想去,覺的與其潛到船上補刀,還不如想辦法,潛到派遣軍司令搞破壞,來的容易一些。
爲三個廢人,冒這麼大的風險,怎麼算怎麼不划算。
但他並不知道,上海軍政兩界的首腦,還會登艦慰問送行?
並且會從黃浦碼頭坐船去吳淞口?
利用這一點,倒是可以做做文章。
黃浦碼頭雖然在虹口,但與外灘只隔着一條蘇州河,只要計劃得當,並非完全沒有機會。
嗯,先計劃計劃,看有沒有空子可鑽……
到外灘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身上的緊身衣,早在他路過宋公園的時候,就扔到樹從裡了,身上的衣服已變成了西裝。
臉上的妝容也已擦的二二淨淨。
就是兩隻腳溼的難受。
那是他穿過虹口公園和宋公園時,絆進去的露水。
方不爲沒有急着回房間,而是直接上了和平飯店的樓頂。
雖然上海第一高樓已被取代,但在外灘,和平飯店依然是最高的。
站在樓頂,外灘方圓數裡的景物,盡收眼底。
包括蘇州河北岸的黃浦碼頭,碼頭再往北的日本總領事館。
方不爲一幢樓挨一幢樓的數了數。
他發現,就數南岸的益豐大樓,地理位置最爲理想。
離黃浦碼頭,還不到三百米。
既臨蘇州河,又臨黃浦江,而且還在南岸,正好在英美租界的地界內,日本人沒有管轄權。
就這裡了。
現在已經六點了,還有兩個小時,不知道能不能來得及?
方不爲飛快的下了樓。
十幾分鍾以後,方不爲的房間裡響起了刺耳的電話鈴聲。
“誰啊,這麼早打電話?”隔壁的一個保鏢嘟囔了一聲,又翻過去睡了。
方不爲裝模做樣的接完了電話,換了一身衣服,又用最快的速度下了樓。
“麻煩派輛車,送我到虞洽卿路的齊氏大藥房!”方不爲下了樓,給酒店的經理說道。
“馬上爲你安排!”經理接過了小費,笑吟吟的說道。
幾分鐘之後,一輛小車拉着方不爲,往西開去。
……
“要去南通?”
胡守城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看剛剛發白的天色:“什麼事這麼急?”
“誰知道呢?”
方不爲打了個哈欠,一臉不耐煩的說道:“睡的正香,電話就響了,嚇了我一大跳……”
“但必須得去看一看,電話是從廣洲灣打過來的,說是胡先生親自交待的……”頓了一下,方不爲又一本正經的說道。
一聽是胡文虎,胡守成也不敢抱怨了:“那你快去吧,別誤了船!”
現階段,上海的總店纔剛開張,各地的分店還停留在紙面上,所以,銷往蘇浙一帶的藥品,其實還是半走私的模式。
不過好在齊希聲和日本人的關係極好,基本還算順利。
而南通,就是南洋公司在長江沿岸的一處走私集散點。
方不爲分身乏術,暫時是由胡文虎另派的人在負責。
很有可能是那裡出了什麼問題,驚動了胡文虎,胡文虎才命方不爲去處理的。
“嗯,好,那這邊就交給你了!”方不爲拍了拍胡守成的肩膀,“快則兩天,慢則三四天,應該就回來了……”
“路上小心,早去早回!”胡守成又說道。
他發現,離了齊希聲,他在上海灘還真的玩不轉。
光是應付日本人,就夠他喝好幾壺!
“我知道!”方不爲點了點頭,又交待道,“暫時還不知道什麼事,以防走露風聲,我就不帶人了,你安排好!”
“明白!”胡守成重重的應了一聲。
這就樣,方不爲連哄帶騙,胡守城根本沒懷疑。
電話確實是廣洲灣打來的,但並不是什麼胡文虎的人,而是陳浩秋。
包括南通,方不爲也肯定會走一趟。
南洋方面的電報,他也已經發了,胡文虎會替他找好,爲什麼到南通的藉口。
這麼安排,其實是在防備中村或赤木親之。
萬一這兩個心血來潮,想查一查,方不爲是不是接到過廣洲灣的電話,是不是去了南通。
以防萬一,還是早做安排的好。
離開藥店,方不爲又去了一趟小碼頭。
要搞事,就離不開武器。
方不爲在上海的部分武器,就藏在這裡。
陳浩秋把藏身的地方選在小碼頭,不是沒道理的。
這裡是英租界,日本人不可能像在虹口一樣,就查就查,就拆就拆。
而且這裡既通水路,又通陸路,四通八達。
再加是碼頭,人流密集,且龍蛇混雜。
更難得的是,隨便選一間倉庫,就能當據點。
方不爲有樣學樣,在這裡建了幾間安全屋。
表面上,倉庫裡堆的都是粗麻,舊棉一類的不值錢的東西,但地底下卻另有乾坤。
但靠河太近,只能挖空半層,人進去後,只能貓着腰。
其實挖深了也沒用。
日本人查的太嚴,想把大批量武器搬運到這裡根本不可能,所以這裡藏的東西並不多。
再加也沒個幫手,方不爲只能獨自一個人,靠螞蟻搬家的方式,一點一點的用各種各樣的道具往進運。
委實費了不少的精力和心思。
這裡藏的確實不多,但不代表其它地方不多。
閘北和八字橋,那裡才叫壯觀。
方不爲早就料到,只要歷史沒拐彎,自己肯定會殺個回馬槍,會回到南京和上海搞事,所以,只要世面上能搞到的武器,有什麼他藏什麼。
手雷,炸藥……甚至是小型的迫擊炮和日式的擲彈筒都有……
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用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