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秋嚇得一哆嗦,這姓關的真敢吹牛?
青天白日勳章自出世之後,到現在爲止授勳的還不到二十人。陳浩秋知道的無一不是大名鼎鼎之輩。
其中就有委員長,還有東北的張少帥,第五軍的張志忠將軍……
但方不爲立了大功這是事實,陳浩秋心中百味陳雜,自己就怎麼沒有抓住這樣的機會?
陳浩秋與關景言暢想的激動難寧,方不爲卻沒有被衝昏頭腦。
日本人和法國人也不是傻瓜,怎麼可能那麼容易上當。畢竟日本間諜可不是法國人打死的。
按他的估計,兩國最多也就是相互在報紙上譴責幾句。
其實計劃還可以設計的更精妙一些。剛開始,方不爲確實是打算真正的禍水東引的,最好能讓法國人和日本人直接打起來。就算達不到如陳浩秋的預期,但多多少少也能產生一些類似的效果。
但他推算了好幾種方法,都發現可能發生的變故太多,說不定會橫生枝節,一個不好就是雞飛蛋打的下場。
只要現場留下一個活口,不但達不到如關景言預期的效果,反而會讓日法兩國把矛頭對準國民政府。
特別是日本人,剛剛佔了東三省,落了侵略的口實。爲了轉移國際視線,也爲了爲下一次開戰找藉口,已經開始頻繁的製造事端,多次自導自演,好在最後都不攻自破。
方不爲實在不敢冒險。
但好不容易碰到能消滅日本間諜的機會,方不爲肯定不會錯過,他沒辦法忍不住不下手,所以纔有了這次的行動。
好在還算順利。
方不爲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但陳浩秋和關景言正是熱血上了腦子的時候,根本聽不進去。
方不爲知道,此時的中國上下,不論是官是民,都太需要一次對日本人的勝利了。
關景言甚至顧不得審訊,親自跑去駐軍通訊處,說要給委員長髮電。
這麼大的事情,向上彙報是肯定的,不然一個應對不及時,就會生出事端來。方不爲也讓陳浩秋趕快派人向馬春風連夜發電,彙報此事。
陳浩秋反應了過來,也跟在關景言的身後跑了。
方不爲無奈,只好一個人去審訊葉心恆。
剛纔他還在擔心,怎麼想個辦法,親自掌控對葉心恆的審訊。沒想到關景言和陳浩秋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面。
回來的時候在車上,方不爲之所以要把葉心恆打暈,就是怕葉心恆說出自己在小樓裡問過他市場和報社有地下黨的情況。
沒辦法,當時爲了警醒葉太太,方不爲只能這樣做。
一晚上的時間,應該夠地下黨撤離的了。
葉心恆必須儘快審,方不爲還想着利用葉心恆做一點文章出來。
方不爲進了審訊室,發現葉心恆一絲不掛的被吊在半牆上,嘴裡被塞了一塊破布。
他知道審訊科這樣做是爲了防止葉心恆自殺,但方不爲敢肯定,葉心恆這樣的人什麼事都能做的出來,就是不會自殺。
方不爲一身冷笑,指揮着審訊科對葉心恆行刑:“不要留下外傷,但必須讓他知道厲害!”
葉心恆還有大用,方不爲不想讓他破了相。
獄卒直接上了電刑,不過電壓調的很低。
連義夫都沒從電刑底下挺過來,更何況是葉心恆。只是一次之後,葉心恆就有些堅持不住了。兩隻眼睛直外往突,身體不停的顫抖,連頭髮梢上都是汗。
葉心恆說不出話來,只能在那裡“嗚嗚”怪叫。
方不爲讓獄卒停了手,走上去摘掉了葉心恆嘴裡的破布。
“我說,我說……”葉心恆嘶啞着嗓子喊道。
方不爲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他沒有時間和葉心恆廢話。
“你是什麼時候投靠的日本人,屬於哪個組織,你的上線是誰?”方不爲冷聲問道。
葉心恆猛的一滯,驚恐的看着方不爲。
“怎麼,你以爲我是抓地下黨的?”方不爲一聲冷笑,指了指牢房,“這裡是特務處,如果你說的東西對我沒用,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如果這裡是黨調處,只要自己交待了地下黨的事情,生還的希望很大。但若是特務處,對待漢奸從不姑息。葉心恆的臉色瞬間灰敗下來。
“怎麼,滋味還沒嘗夠?”
方不爲猛的一拳打在了他肝臟的位置。
“啊……”葉心恆發出殺豬一般的慘叫。
“你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方不爲看着葉心恆,就像是看着一具死屍,“就算是死,也分好多種。你想選哪一樣?或是現在就死?”
像葉心恆這樣的人,哪怕能讓他多活一分鐘,他也會拼命爭取。
“我說……我全說……”葉心恆嘶吼道。
“年節剛過後,有一次上級臨時通知接收電文,我帶着收音機回家。第二天去上班的時候,剛出法租界,突然被人綁架。
到了地方之後,我才知道綁架我的是日本間諜。原因是頭一天秀中發報的時候,被他們捕捉到了信號,查到了我。”
“葉太太也叛變了?”方不爲猛的一驚。
“沒有!”葉心恆頭道,“秀中足不出戶,日本人不敢在法租界動手。我告訴日本人,她性情剛烈,寧折不彎,日本人怕出意外,最後放棄了勸她投誠的打算。
日本人對我用刑,我沒抗過去,最後全招了。當天夜裡,日本人就把我放了回去,讓我把黨組織每次收發的電文交給他們。”
“你交了幾次?”方不爲問道。
“兩次,一次是三月十號左右,一次是上個禮拜!”
“一個多月,兩次?日本人沒利用你送的情報採取行動?”方不爲問道。
“他們暫時還破譯不出來!”葉心恆回道,“我只能將信號編譯成數字。秀中接到的發報內容也是數字。想知道數字是什麼含義,得有密碼本和編譯的方法才行!”
方不爲暗暗的點了點頭,這是地下黨受到殘重教訓之後才研究出來的方法。
“那三月二十號的那個電話是怎麼回事?”方不爲又問道。
“哦,算上這一次是三次……因爲調動的事宜沒有辦妥,那幾天我正好在家。
應該是快中午了……”葉心恆努力的回憶着,“秀中去買菜了,電話突然響了,我接起來之後,對方第一句話就是接頭的暗號?”
“地下黨?”方不爲眼神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