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四)
火鳳凰不僅花色鮮豔,而且香氣馥郁,蝶仙喜愛紅色,這火鳳凰更不似人間凡品。百花叢中,火鳳凰尤顯色澤明麗,風韻高雅,如火如荼。蝶仙不由得想到自己的處境,她的法力已在多數真神之上,卻仍然難以位列仙班。再看小茉莉,也是鍾愛花花草草,蝶仙明瞭,小茉莉原本是茉莉花之身,對有手足之情的花木情有獨鍾,當在情理之中。可能是遊賞已久,小茉莉覺得腹中出現動靜。
小茉莉告知蝶仙:小傢伙在踢我呢。蝶仙勸道:姐姐身懷六甲,可要當心身子,我們回去吧。小茉莉含笑答允,她將做人母,已然脫胎換骨,稍顯豐腴的腰身,煥發出一種恬靜的母性光芒。小寶寶在她肚子裡憋悶數月,此時也想活動一下,以示抗議。迴轉白狼王宮的路上,玄天尋妻而來,與她倆剛好相遇。玄天責怪小茉莉:你不在房間裡好好休息,跑出來做什麼,也不怕動了胎氣?
小茉莉已經出懷,知道玄天爲他們未出世的孩子擔憂,也擔心愛妻萬一有何意外。玄天一心希望小茉莉安靜休養,等待白狼族的未來接班人出生,小茉莉則不安分,總想借機出來透透氣,遊覽勝景。小茉莉大腹便便,蝶仙也感覺她冒險外出不太妥當,玄天幽禁小茉莉,卻令她苦悶不堪。玄天以懼內而聞名,他對嬌妻千依百順,唯獨懷孕生子之事,關乎白狼族王位的血統延續,他不容許有絲毫的通融。
小茉莉爲此頗有怨氣,又不敢發作,畢竟安然產下小寶寶,纔是當前的頭等大事。蝶仙說:王后一定生個健康的小王子。玄天大喜道:承蒙蝶仙子的誇獎,借你吉言,但願如此。小茉莉似乎想起了什麼,對玄天說:蝶仙想要離開白狼族,我使盡渾身招數挽留,也說不動她,你身爲白狼王,位高權重,一言九鼎,你來幫我勸勸她。玄天問蝶仙:你看我們白狼族如何?蝶仙回答:白狼族風景秀美,人傑地靈,確是一處好地方。
玄天滿意首肯道:既然這樣,你不妨留下來,前一陣你訓練士兵取得成效,領兵掛帥堪稱巾幗不認鬚眉,我們正需要你這般的棟樑之才。玄天從心底想蝶仙留在白狼族,他又不便講出口,有小茉莉發話,他正可順水推舟,道出一番肺腑之言。蝶仙則有自己的主見,白狼族雖好,卻非久留之地,她還有任務等着去完成。蝶仙道:白狼王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尚有未竟使命,不能在此久住,請諒解。
玄天和小茉莉聽此言面面相覷,本來預想二人聯手,一同勸說,蝶仙定會答應留在白狼族,沒想到她去意已決。小茉莉面沉似水,問道:莫非你瞧不起我們白狼族?蝶仙連忙解釋:我並沒有看不上貴方寶地之意,實在是有要事纏身,不得不離開。小茉莉急切打斷蝶仙:我知道你的任務,剿滅混世魔王,可是現在對方的情況不明,匆匆迎戰,未必能戰而勝之,倒不如先打探消息,再做定奪。
玄天也幫腔說:看在王后再三挽留的情面上,你就暫且耽擱一些時日,白狼族勇士還是由你訓練,我儘可放心,說不定將來是一支不能忽視的有生力量。玄天和小茉莉強烈請求蝶仙不要離去,他們身後的長老與侍從也一致呼籲蝶仙留下來。小茉莉道:你已經修習白狼族的祖傳心經七狼吞天,受之於白狼族,還之於白狼族,將你研讀的體會心得傳授給我們白狼族子民,可算得上是一件莫大的功德。
蝶仙聞聽小茉莉所言,無話可說,於是使用拖延之計,說道:我想徵求一下幻真的意見,他要是想走,任誰也攔不住。話音甫落,衆人回頭張望,幻真恰巧趕來,開言道:承蒙白狼王和王后再三挽留,我們恭敬不如從命,把白狼族士卒練就成神勇之師,然後再謀劃大計。小茉莉興奮說:蝶仙,你看看,幻真都開尊口了,你若是想走,幻真也不會同意。蝶仙見事已至此,只好遵從大家的主張,繼續留於白狼族。
(一七五)
蝶仙見幻真想在白狼族休整,也改變主意,決定暫留白狼族。小茉莉一語道破玄機:幻真爲了你,放棄仙途,你身上的萬靈珠,本屬於他。蝶仙聽罷不禁訝然,她的意外所得,竟是幻真的至寶,毫不吝惜轉贈給她。蝶仙豁然明瞭,幻真對她的真情,不是表露於言語,而是將她小心呵護。幻真常說的話,言猶在耳:萬事萬物變化莫測,但又萬變不離其宗,以愛爲根,以德爲本。
幻真細說端詳:這兩種虛幻之物看似來無影去無蹤,實際上就在我們身邊,生生世世相伴相隨。蝶仙對道法的理解更深一層,從字面上領悟,一直到看破奧妙,醍醐灌頂。道乃法,法無形無影,永存於變數規律之中,亦可稱爲法則。萬物按法則而運轉,道法分明,反之則黯淡無光。譬如四季的輪轉,太陽的東昇西落,冬冷夏熱,無不是遵循法則。天有法,地有則,靈物居於其中,有各自的領地與歸屬。
德乃道,以人爲載體,積德或缺失,有時只在一念之間。幻真曾說過:劍欲劍,欲無劍,無慾則御劍。當時蝶仙聽得懵懵懂懂,如今終悟到真諦。蝶仙現在所用的正魂劍蘊藏着神力,得此劍者,天下無敵。傳說歸傳說,蝶仙不知是真是假,若從她上天入地,鮮有敵手來看,正魂劍確是一柄絕世神劍。蝶仙此刻方知曉幻真的良苦用心,爲她巧設幻境,雕琢磨鍊,其用意是讓蝶仙儘快破繭而出。
蝶仙只覺得遍身涌滿了暖流,她凝望幻真俊逸的面龐,臉上綻露幸福的笑容、蝶仙深感幻真的彌足珍貴,只要他伴護在左右,蝶仙便不會懼怕任何險象,完全放鬆,顯現超乎尋常的平靜和自信。想至此,蝶仙積存在心底的陰霾一掃而空,幻真的千般情意,盡在不言中。紅塵有癡人,皎月照禪心,蝶仙笑意盈盈的雙眸因欣喜而閃亮,幻真看出其中端倪,衆人也有所察覺,小茉莉更是察言觀色的行家裡手。
小茉莉笑着說道:看你們這一對有情人,我好像也回到熱戀之時,我雖不才,也應景吟詩一首。風中花香惹人醉,人中龍鳳臥花海,人間真情比金貴,伴隨知己共此生,白頭到老心不悔,共此一生永相隨。蝶仙率先爲小茉莉拍手叫好,論韻腳和對仗,小茉莉吟詠的根本不能算作詩,充其量是順口溜,蝶仙鼓勵小茉莉,給予肯定。幻真之於蝶仙,玄天跟小茉莉,初見時都有出手相救,患難與共,最爲綿長持久。
蝶仙確認幻真就是夢裡的蝴蝶,不管他是何物所化,此情剪不斷,揮不去。蝶仙與幻真的未了情緣,如一罈剛剛啓封的佳釀瓊漿,甘冽芳香,只要聞上一聞,便足以令她沉醉。蝶仙縱目極望,層疊峰巒,血色殘陽如夢如幻,頓覺熱血升騰。蝶仙忽聽玄天的驚呼:你怎麼了?似乎有些疲憊的小茉莉,身體搖晃了幾下,被玄天扶住。蝶仙急忙跑到小茉莉近前,關切地問:姐姐哪裡不舒服?
小茉莉淡淡一笑,說道:沒什麼,今天走路較多,感覺有點勞累,歇一下便沒事了。小茉莉雖然這樣講,還是出現了狀況,只見她冷汗淋漓,面色慘白。玄天大驚失色,小茉莉是孕婦,倘若有個三長兩短,也殃及她腹中的胎兒。幸而玄天藝術高超,爲小茉莉號脈,片刻之後,適才放下心來。蝶仙問:姐姐不要緊吧?玄天鎮定自若回答:她只是一時乏累,靜養一天,應無大礙。
蝶仙這時才知道,玄天竭力阻止小茉莉出行極富遠見,玄天精通醫術,對此早有預測。小茉莉原是天庭之上的仙子,內功也相當了得,怎奈她有孕在身,損耗真氣過多,必然導致不良影響。幸虧小茉莉有深厚功底,否則身子肯定吃不消,面露焦慮之色的玄天更是憂心如焚。小茉莉喃喃低語:我在天界時,做夢都想不到能有子嗣,遇見白狼王,是吾之大幸,後繼有人,是我的意外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