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前段時間,從紅黨方面傳遞來重要情報,日本人開始在南京建設毒氣工廠,引起了國軍中高層的極大重視,之前的幾次戰役中,日本人違背日內瓦公約,公然使用這種毒氣彈,中國軍隊因爲裝備簡陋,並沒有防毒面具之類的防護設備,每一次都遭受了重大傷亡,中國軍人對此深惡痛絕。
日本華中軍使用的毒氣炮彈,一開始都是遠程從國內和中國東北運來的,因爲各種的原因,數量有限,可是現在直接在南京建設工廠,可以想見日後在正面戰場上,使用毒氣彈的使用頻率一定大爲增加,這對中國軍隊造成了極大的威脅。
所以局座一接到這個情報,馬上就提起了重視,準備破壞這個毒氣工廠的建設,阻止日本人的這項計劃,任務自然就交到了南京站的手上。
邊澤此時也看完了手裡的文件,自然清楚這件任務的重要性,他不敢有半點推脫之心,打擊敵人的重要設施和具有戰略價值的重要目標,這纔是軍統人員潛伏敵後真正要做的事情,這總比去到處搞刺殺要靠譜的多。
不過文件上寫的很清楚,這個毒氣工廠,就設在南京下關一帶,附近駐紮着日本大量的駐軍,戒備森嚴,防守嚴密,想要完成這個任務的難度可不小。
“是,我馬上給南京站發送緊急電文,把您的意思轉告給他們,命令他們馬上實施行動。”
邊澤領命後,躬身而退,凌晨五點,是和南京站進行緊急聯繫的時間,電文準時發出,也迅速傳遞到了南京站站長尚振雲的手裡。
看着總部發來的電文,尚振雲就驚得差一點跳了起來,電文上清楚的告知,日本人已經清楚的知道自己等人的藏身之處就是東安鎮,甚至已經發現了他們的蹤跡,目前正在監視之中,隨時可能進行一次大的搜捕行動。
尚振雲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都跑到東安鎮安身,還沒有躲過二十一號的監視。
要知道東安鎮雖然也屬於南京管轄,但是因爲和南京隔着一條長江,位置較爲偏遠,南京政府和日本軍隊對這裡的管理很是薄弱。
而日本人的軍力緊張,根本無力維持這麼大地區的防禦工作,只好都交給了南京僞政府的綏靖軍。
這整個鎮子只有一個連的綏靖軍把守,甚至不過百人,防守力量其實就是個擺設,附近的綏靖軍駐紮的也不多,整個江北地區的防衛形同虛設,有的地方,甚至有新四軍還有救國軍同時出沒,可以說在這裡安設機關,雖然進入南京城活動極不方便,但是在安全性上絕對是可以保障的。
所以尚振雲等人在東安鎮上,並沒有像平常那樣小心翼翼,這就難免露出了行蹤,被有心人盯上也並不意外。
此時天還沒有大亮,外面一片灰濛濛的,可是尚振雲卻是心急如焚,半刻也等不及了,他馬上讓人去通知其他幾名骨幹召開緊急會議。
南京站此時不過六十餘人,除了原先佈置在城裡的情報內線,其他人幾乎都藏身於此,他不知道到底是哪些人員被監視,只能抓緊時間自查,並儘快擺脫這些監視,找一個安全的地方重新潛伏下來。
不多時,情報處長金國源,行動隊長方明宇聯袂走了進來。
還沒有等他們坐穩,尚振雲劈頭就是一句:“我們暴露了!”
金國源和尚振雲都是瞬間一愣,他們詫異的看着尚振雲,等待着他的下文。
“剛剛收到總部急電,二十一號的人已經盯上了我們,總部命令我們緊急撤離,聞浩隨時會對東安鎮進行一場大搜捕!”
這樣的重磅消息讓兩名助手都是措手不及,情報處長金國源穩了穩心神,想了想開口說道:“站長,其實這兩天我也覺得有些不對,我手下的情報員也彙報說,南街上多了兩個賣柴的青年,昨天早上還和以前賣柴的老宋頭吵了起來,後來聽說被老宋頭給攆走了,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後來去查看的時候,人就不見了。”
金國源手下的情報人員,就在南街開了一處小飯店藉以藏身,每天都會買老宋頭送的薪柴,金國源當時聽到有陌生人出現的時候,就有些警覺,再去查看的時候,卻沒有了蹤跡,不過東安鎮地處江北,一向還算安全,所以他心中雖然有些起疑,但最終沒有追究下去,現在聽到尚振雲的話,一下子就想起了這件事。
尚振雲哼了一聲,看着兩個手下冷聲說道:“看來總部說的沒有錯,我們都是懈怠了,在這裡過了幾個月的舒坦日子,以爲這裡是江北,就可以高枕無憂了,被人摸到門上來都不知道。”
一旁的方明宇還是有些不相信,他遲疑的說道:“南京周邊郊區地帶這麼大,我們又過了長江,二十一號是怎麼找到我們的,他聞浩真有這麼難纏?”
尚振雲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悅的說道:“局座親自訓示,行動上一定要設計周密,這次就是因爲行動不周,被人給綴上了,我們這段時間除了上次進南京城刺殺方弘琪之外,就沒有采取過任何行動,一定是你做事不利落,被人給咬上了,我早就告誡過你,行動之後,收尾工作一定要仔細!”
方明宇聽到尚振雲的訓斥,臉色不禁一紅,他當時刺殺行動結束,就趁着夜色過江,直接趕回東安鎮,中間確實沒有刻意的隱藏行跡,沒想到這點漏洞,就被二十一號的特工們捕捉到了。
金國源急忙打了個圓場,說道:“站長,我們現在撤離的話,去哪裡呢?總部有沒有指示?我看我們繼續向北撤,進入六安,或者乾脆去救國軍休整一段時間!”
“不行,擅自撤離,這是臨陣脫逃!”尚振雲擺手說道,“總部已經有新的指令,我們不僅不能北撤,還要過江去往南京西郊,有一項重要任務需要我們完成。”
“什麼?”
金國源和方明宇都是吃了一驚,他們現在行蹤暴露,唯恐撤的不夠遠,現在卻要反其道而行,過江進入南京西郊。
尚振雲沒有再廢話,直接交代了總部下達的任務,接着說道:“西郊地區有大片的山區,我們這點人藏進去,隨便找個偏僻的小山村,日本人都很難找到我們,然後僞裝成山裡人,伺機偵查那個毒氣工廠,摸一摸情況再說。”
兩個人聞言一怔,尚振雲所說的那片山區,雖然足夠人員隱藏,但是環境卻是惡劣,南京站這些人可要過苦日子了。
不過尚振雲的目光掃過,兩個人都是馬上立正領命,不敢再有任何異議,南京站重組這半年來,潛伏許久,這還是總部首次交付這樣重要的任務,是絕不可能推諉的,他們必須全力以赴完成此項任務,否則軍統家規森嚴,等待他們的將是嚴厲的制裁。
尚振雲接着說道:“你們現在就去組織撤離,我們各自帶領人員,我帶着機關人員先走,趕到鎮南五里外那個水壩先行佈置。”
方明宇說道:“水壩那裡人煙稀少,確實可行,不過道路不好走。”
尚振雲解釋道:“這是要甩掉我們後面的尾巴,我估計就是你的行動隊員漏了行蹤,我先帶人去埋伏,等你們過了水壩,我就解決掉後面的跟蹤人員,然後化整爲零,分批過江,在約定地點匯合。”
方明宇二人這才領悟過來,既然尚振雲已經把一切都算計好了,他們自然沒有多言,立時領命,轉身安排去了。
尚振雲看着兩個助手離去,忍不住長長舒了一口氣,總算此次總部得到消息及時,暫時躲過了危機,但是他很清楚,總部這次交付的這項重要任務,完成的難度非常大,這將是一場非常艱鉅的挑戰,他實在沒有半點信心,一切只能盡力而爲,走一步算一步了!
當天下午兩點,南京火車站,何思明,小野鬆永和安部陸山等人在衆人的相送下,登上了去往上海的火車。
小野和安部二人在這兩天裡抓捕了接觸過高杉仁希的幾名可疑人員,可是審訊的結果自然是一無所獲,無奈之下,今井優志最後也放棄了追查,這件案子暫時擱置起來,等小野鬆永等人回到京都大學查詢那位王興言的下落,有了結果後,之後的調查纔可以繼續。
至於南京特高課這邊的工作就算是結束了,於是小野鬆永兩人也向今井優志告辭,結束了此次中國之行,踏上了回國的路程。
站臺上的今井優志和聞浩,不住的揮手示意,目送火車駛離車站,這才轉身向站外走去。
聞浩忍不住感慨的說道:“竹下君這一走,下次相見不知道是何時了,想一想真是世事無常,當年還是他把我從南京帶回了上海,那時多虧了他的關照,不得不說,竹下君完全不像一名特高課特工。”
今井優志聞言也是莞爾一笑,點頭贊同的說道:“他的性格外向開朗,確實不太像幹我們這一行人的,不過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背景,以前有大谷先生的關照,現在又和藤原先生結爲好友,聞君,你的運氣很好,能夠得到他的友誼,這非常難得,要把握好其中的分寸。”
聞浩趕緊躬身一禮,恭敬地說道:“其實最重要的還是得到您的器重,您纔是聞浩真正的伯樂,不然卑職也不會有今天!”
今井優志聞聽不禁哈哈一笑,滿意的拍了拍聞浩的肩膀,聞浩爲人處事穩重老練,通達事理,再加上精明過人,很入今井優志的眼緣,所以一路傾力扶植,這纔在南京站穩了腳跟,對聞浩而言,今井優志纔是他真正的支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