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霖順着小川敬武的話,故意提起了保安二團的案子,擡高了淞滬警備司令部偵察大隊的能力,原本是爲自己接下來到滬市,處理保安一團日諜案的時候埋下伏筆,讓日本駐滬特務機關不至於懷疑到自己。
可是聽到小川敬武的話,他立刻意識到問題很嚴重,因爲許寅正小組目前監視的幾個主要目標,都是來自小林廣助的招供。
雖然小林廣助秘密被送到金陵後,特別小組沒有采取抓捕和破壞行動,但是卻對幾個他知道的目標,進行了長期的監視和跟蹤。
長時間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特務機關認爲小林廣助肯定是落到了二處的手裡,就利用此人知道的情況,暗地裡布了個局,目的是要釣魚。
換句話說,日本特務機關也有着極高的警惕性,針對小林廣助的事情,提前採取了防範措施,所以才造成特別小組,沒有能夠順利挖出他們聯繫的內線。
也是因爲這樣的警覺,特務機關察覺到了有人在監視這幾個間諜,只要行動就有跡象,對方故意要被監視的人表面上正常活動,暗地裡,在他們的身邊卻隱藏着針對追蹤特工的一次伏殺!
一旦發現有跟蹤的人,他們就會立刻實施反跟蹤!
最爲可怕的後果是,被駐滬特務機關找到特別小組的駐地,甚至會採取密捕和暗殺這樣的手段!
“你告訴許寅正,他目前監視的幾個目標,很大可能是敵人的圈套,安排監視的人,分批陸續撤到淞滬警備司令部,我會給吳乃賢打電話說一聲的。”
“今天晚上曹建東和辦事處的弟兄們,就連夜開車到滬市支援,你來負責接應,等着曹建東的電話聯繫,然後協助許寅正來應對目前的局面。要許寅正自己謹慎小心,我的意思是,主要是不能慌亂,也不能急於撤退,以致於露出什麼馬腳,引起敵人的注意,這場遊戲纔剛剛開始!”韓霖回到了家裡,拿起電話就打給了嶽迎豐。
“您的意思是說,許寅正小組居然中了日本特務機關的圈套?您什麼時候來滬市?”嶽迎豐急忙問道。
聽到老大的話,他下的冷汗都出來了,這次的事情,絕對是外勤組時期到現在的首次危機,以前根本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日本特務暗地裡設圈套挖了個大坑,許寅正小組卻上當了。
“我們從外勤組時期,一直以來都太順利了,能親身感受到日本特務的陰險狡詐,我覺得挺好,我們的人就是欠缺鍛鍊,實戰經驗有待提高。”
“你不要慌里慌張的,被敵人反追蹤有什麼可怕的?越是這樣的時候越要沉着冷靜,我本來還想盡快去滬市,出現這種局面,我反倒不能去的太着急,等個十天半月的再去也不影響什麼,你儘快聯繫許寅正吧,自己小心點,不要暴露了你的行蹤!”
“我再說一遍,你們不用草木皆兵的,這是很正常的情況,對許寅正和五個老隊員,我很有信心,他們自身的警惕性很高,想要捕捉到他們的蹤跡,短時間內日本特務絕對辦不到,被發現的,只會是剛到滬市不久的新成員。”韓霖說道。
緊接着,他給戴老闆打了個電話,要求淞滬警備司令部偵察大隊,對前來警備司令部的人員加以保密,然後,他給曹建東打電話,調動辦事處一半的人手連夜到滬市,暗中幫助許寅正等人完成反追蹤行動。
韓霖明確要求曹建東,先佈置迷魂陣吊吊日本特務的胃口,然後再唱一出空城計,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能拖多久拖多久,等保安一團的案件引爆出來,特務機關就要亂了陣腳。
想了想,他又給安旃絳打了個電話,要她秘密來自己家附近,暗中觀察周圍的情況,看看有沒有可疑人員出現。
有點小看小川敬武了!
雖然現在還沒有什麼證據,可韓霖感覺這件事,就是小川敬武策劃的,也是對自己的一個考驗。能被調來做金陵情報組織的總負責人,高島和輝絕不單純因爲小川敬武是他的親信,情報工作不是忠誠可靠就能做好,關鍵還得有能力完成任務。
等了一個來小時的時間,電話鈴響了。
“老大,確實是有兩個鬼鬼祟祟的傢伙,在您家附近的樹後面藏着,要不是我專門過來,也在樹林裡選擇觀察點,意外聽到他們說話,有可能我就被發現了!”安旃絳說道。
“這兩個人是日本特務,沒事了,你回去睡覺吧,我只是想要驗證自己的判斷對不對。越來越有意思了,這次我的對手很狡詐啊,故意給我釋放消息,卻在背後盯着我的一舉一動。”韓霖笑着說道。
是誰派來的人,根本不用多想,必然是小川敬武的手下。
他並沒有因爲這件事着急上火,那些在滬市已經暴露的特工,日本特務不會立即抓捕的,這是下下策,些許的收穫,根本滿足不了他們的胃口。
因此,這些新人目前很安全,只要按照自己的計劃,在曹建東等人的暗中保護下撤到警備司令部,日本特務機關也對此無可奈何。
雙方並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接觸,相互之間的交鋒是見不得光的,租界地區不允許金陵政府的特工隨意抓人,也不允許日本特務隨意抓人。
駐滬特務機關根本找不到什麼藉口動手,自己在租界地區沒有執法權,而且日本特務在租界搞情報活動,這同樣會引發租界當局的強烈不滿,眼下的公共租界和法租界,還是很有底氣拒絕日本人的。
可今天晚上對許寅正來說,全身都被汗水溼透了。
他在小組駐地接到嶽迎豐的電話,兩人開車到預定地點接頭,聽到韓霖的命令,當時就傻眼了。
難怪直到現在,也沒有挖出日諜的內線,原來人家早就有防備,而且還很有耐心的設了個局,如果不是韓霖提醒,他和特別小組,可能就完全暴露在駐滬特務機關的視線裡,這也等於在滬市潛伏的任務,徹底失敗了。
“這件事是我過於大意了,其實日本特務的行動早有徵兆,我卻偏偏沒有注意到,差點就把老大的心血毀於一旦,成爲我們辦事處的罪人!”許寅正懊悔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