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薛伯陵的眼裡,陳絾是個很驕傲的人,土木系被山城政府的各方勢力稱之爲驕兵悍將,是黃埔系裡面的大勢力之一。
能力一般的將領,都不會被陳絾看在眼裡,卻偏偏對一個搞情報工作的警務處長如此重視,由此可見,這個韓霖必然有不尋常的地方。
“陳長官,綜合前沿情報得到的信息,日軍此次改變了以前的戰術,我們的情報人員觀察到,正在緩慢向西南方向推進的敵人部隊,是一零一師團、一零六師團和第六野戰重炮兵旅團,第六師團正在向西推進。”
“而這個旅團的隊伍裡面,突然增加了大量人員和火炮,像山炮、速射炮、步兵炮及迫擊炮都有,按照型號和數量,加起來最起碼兩個炮兵聯隊,這就是問題所在,也會是一種全新的戰術,以前未曾有過。”韓霖說道。
“重炮兵旅團增加了火炮數量,這也算是新戰術?”另一個作戰參謀覺得小題大做。
“日軍重炮兵旅團的配置是什麼?”韓霖問道。
“按照日軍重炮旅團的配置,有三個各自配備二十四門一百五十毫米榴彈炮的聯隊,一個配備十六門一百毫米加農炮的聯隊。”作戰參謀毫不猶豫的張嘴就來,可見對日軍的武器裝備配置,掌握的很清楚。
“答案正確,重炮兵旅團沒有低於一百毫米的重炮,之所以出現大量七十五毫米的野炮和山炮等火炮,數量是兩個聯隊的配置,這肯定是敵人爲了能造成最大的殺傷力,集中了最起碼兩個師團的火炮。”
“意味着敵人炮兵將會對我們的防禦陣地,實施集火射擊,如此的強度和密度,被火力覆蓋的軍隊,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你們構築的防禦工事,基本都是坑道加上掩護用的沙袋,你自己掂量一下結果。你以前沒有見識過日軍的戰術,不代表敵人就不會這樣做!”韓霖說道。
夏蟲不可語冰,伱沒有見過日軍使用這樣的戰術,不代表人家不會這麼做,從全面抗戰爆發以來,也確實是第一次採用這樣的戰術,也是岡村寧次的創新,可你不該忽視這種戰術的威力。
“不要和他們討論這些事,韓霖,你還掌握了什麼情況?”薛伯陵問道。
他對自己手下的作戰參謀們都不耐煩了,韓霖剛說出情況,他就意識到敵人即將採取什麼樣的手段。
以重炮兵旅團作爲主體,加強兩個炮兵聯隊,集火射擊,以最大的火力覆蓋,摧毀有生力量,迅速突破防禦陣地,這確實是日軍以前沒用過的辦法。
“薛長官,情報人員觀察到,由星子向南推進的兩個師團,戰車沒有分散使用,而是集中在一起組成了戰車集團,數量大約有百輛之多,如果這麼多的戰車衝過來,很容易撕開我們的防線。”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情況,日軍這次進攻攜帶了大量的毒氣彈,我們的部隊嚴重缺乏防毒面具,知道如何應對毒氣彈的官兵也寥寥無幾,一旦敵人突然使用毒氣彈攻擊,我們遭到炮擊的部隊就要損失慘重,陣地極有可能在短時間內被突破。”韓霖說道。
聽到最後一個消息,陳絾和薛伯陵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日本軍隊卑鄙無恥的使用毒氣彈,這不是什麼秘密,淞滬會戰、江城大會戰都使用了。
可落後的山城政府軍隊,哪怕是蔣總裁的嫡系部隊,也根本沒有那麼多防毒面具,從德國進口的一批,分到班長一級也很勉強,更別說是普通士兵。
司令長官辦公室。 陳絾、薛伯陵、羅鳴白三人在沙發上坐着,韓霖彙報完對日軍偵察的情報,已經告辭回到了旅館。
“你們二位對韓霖提供的情報怎麼看?”陳絾問道。
“對我們這次豫章戰役有很大的幫助,基本上把敵人大部分進攻部隊的情況摸清楚了,眼下爲難的是,我們的防禦重點是南潯鐵路以東地區還是以西地區。韓霖說的情報真實性無需懷疑,情報人員做到這一步也難能可貴,可日軍採取的戰術,有三種情況需要考慮。”
“第一,按照我們戰區司令部參謀處的分析,日軍的主要攻擊方向是南潯鐵路一線東部地區,吳城鎮如果發生戰事,敵人的進攻就是佯攻,率先發動攻勢,是爲了調虎離山,讓我們把兵力調到吳城鎮,削弱鐵路線的防禦力量。”
“第二,日軍採取的是兩路夾擊,一部正面進攻吸引我們的注意,然後吳城鎮登陸突破,向我們後方包抄過來,使我們難以兼顧,陷入混亂之中,這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第三,就像韓霖所說,日軍完全繞過我們的防禦陣地,從西面的虯津鎮和塗家埠進行突破,以吳城鎮的登陸作爲吸引注意力的佯攻。”
“我們事先做的準備,完全是建立在第一種情況的基礎上,第二種和第三種,對我們非常不利,這要牽扯到一次大範圍調整,重新部署作戰,吳城鎮和南潯鐵路以西,我們的防禦力量都很薄弱。”薛伯陵說道。
事情陷入到極其爲難的境地,日軍即將發起進攻,給司令部的時間不多了,要調整,就得立刻下決心,否則,等到日軍的意圖完全清晰的暴露出來,再調整就來不及了,這是兵家大忌。
“韓霖提到日軍運來大量的毒氣彈,這可是個相當嚴重的問題,我們缺乏有效的防護手段。”羅鳴白說道。
“防毒面具可以從軍政部的倉庫裡緊急空運到豫章一部分,雖然數量不多,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問題是,好鋼要用在刀刃上,日軍肯定要在渡河的時候釋放毒氣彈,到底給哪些部隊分發,也是個很大的麻煩事。”陳絾說道。
韓霖出了指揮部的大門,就看到湯民生和彭佳萃在門口等着他,住的旅館距離指揮部,也就是過一個街口。
“我和萃萃進去點菜,民生,你回旅館把人叫到這裡來,我們先吃午飯。”在一家飯店的門口,韓霖停下腳步。
“老闆,這次到指揮部見陳長官,看起來您好像有些不太高興,出什麼事情了?”彭佳萃好奇的問道。
“沒啥事,參謀處的參謀們才高八斗,看不起我這警察學校出身的,他們自己打臉不要緊,可參謀處的作戰部署,關係到幾十萬軍隊參加的大戰,不管他們了,我們按照自己的原定計劃準備採取行動。”韓霖說着說着,自己也覺得有點失態,與這些人生的哪門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