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作死

“曲先生,您好。”

美妙的樂曲在緩緩播放,寬敞的別墅裡只擺放着一桌酒席,日本人三木和曲光面對面站着,而溫婉就站在曲光身後翻譯這每一句日語。

她原本還帶着紙筆,準備把每一句話都在翻譯時抄錄一遍加深印象,可與曲光剛一見面,這東西就被拿走了,曲光滿臉笑意的說道:“今天的宴會內容不需要速記。”

……

酒席宴間。

曲光都沒回頭看溫婉一眼,點着頭回應道:“三木君光臨寒舍,是鄙人的榮光啊,快,請入席。”

溫婉將對話翻譯成日語後,跟隨着二人走向了餐廳。

席面是按照中餐準備的,卻加入了日料中的生魚片和壽司,這一看就是下過不少心思。

“感謝曲先生的盛情款待。”

三木解下了武、士刀交與下人,只穿軍裝,以此表示對曲光的信任,緊接着入了席。

“不知道曲先生今日設宴,是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助的麼?”

聽到溫婉的話,曲光哈哈一笑,揮手間,下人端着托盤走出,托盤上擺放着一枚錦盒,錦盒打開後,裡邊是閃閃發光的金條。

“三木君,曲某所求,都是小事,主要是交朋友。”

三木目光皎潔,看都沒看盒子裡的金條一眼,用日語說道:“曲先生有話請直說。”

曲光略微有些尷尬,只能詢問道:“曲某有批貨堆在倉庫已經很久了,可是鐵路方面遲遲尋找不到可以運輸的車皮,不知道三木君能不能幫個小忙,替曲某把這批東西運出去。”

“是什麼貨?”

曲光沉吟了一聲:“木材。”

“木材當中有沒有藏着煙土?或者槍支?”

三木直言不諱道:“你也知道,煙土和槍支是我軍方的管轄物資,未經許可是不允許運輸的。”

曲光搖頭道:“絕對沒有,您大可以放心……”在三木的緊盯之下,曲光不好意思的改口道:“或許有那麼一點點菸土……”

“可我一直都是替皇軍辦事的,更何況,我能爲皇軍解決一樁大麻煩,不知道三木君能不能高擡貴手。”煙土,對於日本人來說無關緊要,可那些木材早就被挖空,中間還藏着槍支的事,他可沒說。

“哦,什麼麻煩?”三木看着曲光,眼中的目光變得越來越值得玩味。

“你也知道,自從皇軍掌握東北以後,有很多反對的聲音,這是你們不想聽到的,你們更希望聽到支持和擁護。”

曲光滿臉諂媚:“我肯定願意在媒體面前發聲,支持日本在東北地區的權益。”

“可我的身份還不夠。”

三木冷笑着肯定了曲光的自知之明:“我們需要更有威望的聲音,比如,李邵陽老先生。”

李邵陽,清末時留學英國的老學究,回國以後立志建設祖國,可惜生不逢時,歸來那一刻已經硝煙四起。無奈,他只能暫居東北,後來東北創建了當時堪稱全國第一的學府,連樑思成都來任教,這位老先生纔再次出山。

東北淪陷後,老先生在媒體採訪中痛罵日本政府、痛罵張氏父子的通稿被篡改成了只痛罵少帥的言論,日本人一直想讓他老人家在媒體上美言幾句,甚至許諾只要肯開口,願意贈與斯蒂龐克牌美國汽車一輛,給予老人家在東北地界上無與倫比的特權時,只得到了冷眼相對的一句——呸!

國人不是沒有血性,李邵陽先生在明知道惹怒日本人是什麼結果的情況下依然怒罵,怒罵之後在門口掛了一根上吊用的繩子,將過年的對聯都改成了‘吾以杖鄉之年,不懼生死’、‘爲國開口直斷,絕不容情’,橫批更是寫明‘要命來取’。

弄得小鬼子進退兩難。

你殺他?

人家沒犯法。

你不殺他?

這位老先生一天往郵局寫十一封信給海內外各大媒體,把日本在東北期間罄竹難書的罪行都記錄了下來,爲了他,鬼子專門在郵局設了點,就是檢查其來往信件,決不允許有隻字片語流出。

“可據我們所知,你和李老先生並沒有交情。”

“三木君說的沒錯,不過,三木君又是否知道李老先生有個孫女備受寵溺,只要捏住了她,就能令這位國學大師改口呢?”

曲光解釋道:“有些事,日本軍方是不方便的。”

“關東軍當然可以控制一個在明面上的李邵陽,但控制不了千千萬萬個潛伏在東北的各國間諜,李邵陽及親人一旦出現在軍方,國際輿論方面會有很大問題。”他伸手一指自己:“我們做,是社會治安問題。”

曲光說着話看向了溫婉:“女士,接下來的話是衝你說的,今天的內容,我希望你一個字都不要泄露,即便泄露出去,也不會有人配合你,我和三木君會對一切矢口否認,而你和你的家人……”

三木見溫婉並沒有翻譯,主動詢問道:“他說什麼?”

“他說……”溫婉遲疑了一下,翻譯道:“我離開的時候,讓手下的人對我進行搜身,以免攜帶錄音裝置。”

對於曲光的謹慎,三木很滿意的點了點頭,問道:“你能做成?我的意思是,能確保李邵陽會召開記者會,當着全世界的記者說出支持日本發展亞洲經濟,並願爲先驅在東北做出表率的話?”

“願意一試。”

曲光緊接着說道:“即便做不成,軍方也沒有損失,李邵陽老先生的孫女被綁一事,將由關東軍進行解救,如此一來既打消了外界懷疑日本軍方爲此次事件主使的疑慮,又能從綁架李邵陽孫女的綠林悍匪身上判斷出,這不過是江湖恩怨,你們並沒損失。”

“如果做成了……”

三木一字一句許諾道:“只要李邵陽召開記者發佈會,軍方會頒發給曲先生‘特別運輸許可證’,並每個月給曲先生留一節車皮作爲專用。”

曲光多加了一條:“免檢。”

“那不可能!”

三木立即否決道:“當年奉軍使用我們的鐵路都沒有免檢資格……”與此同時,他看見曲光在笑,想起李邵陽那塊難啃的骨頭:“但我們可以保證,類似煙土這類東西,可以安全通過。”

此刻,曲光起身衝三木抱拳道:“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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