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以爲,凌遲處死是多大的一回難事兒呢。這也是瞧了你,本王心裡才覺得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既不暢快淋漓,也不夠刺激狠戾,無非是罪有應得罷了。”弘晝手指微微一動,跟班兒的奴才手起刀落。
只聽蕭風痛苦的嘶叫起來,儘管咬着白綾,卻依蓋不住嘹亮。“有本事你就殺了我……”那聲音是從牙縫與布縫裡擠出來的,勉強能聽得清楚。
“美得你。”弘晝邪魅勾脣,傲然含冷:“本王知道,關於太后的事情,你根本就不知道多少,就算把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剃乾淨,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本王也不怕明着告訴你,之所以要這樣折磨你,就是因爲你膽大包天竟然膽敢與皇后爲敵。”
端起了案几上的一碗烈酒,弘晝猛的走上前來,狠狠朝方纔片下肉來,血紅一片的傷處潑上去。
“唔啊……”那種疼,簡直比貓咬更甚,猶如千萬條毒蛇,狠狠的咬住骨頭,疼的讓人淚如泉涌。“殺了我……你殺了我吧!”
弘晝啪的一聲,將瓷碗擲碎在地,面無表情的看着垂死掙扎的蕭風。“死是再便宜不過的事情,本王不能親自保全皇后,折磨折磨你,權當是替皇后泄憤了。纔回宮一年半載的功夫,你說說你,壞事都做盡了。唉……要是本王不收了你這條狗命,豈非是要愧對老天了。”
對上蕭風惡狠狠的眸子,弘晝一點也不覺得心慌。“來來,你,過來,把蕭風蕭大人嘴上的白綾子拿開。這會子了,蕭大人必然有許多話要對本王說。讓他痛痛快快的說便是。”
“奴才遵命。”負責看守蕭風的奴才將那染滿了鮮血的白綾子從蕭風口裡扯出來,隨後便恭敬的領着一衆奴才齊齊退了出去。
“你殺了我吧。”蕭風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活下去:“你挑斷了我的腳筋,我已然成了廢人。如此你都不肯放過我,那就給我一個痛快吧。”
弘晝輕嗤一聲,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還當你多有種呢,腳筋斷了就不想活了,若是本王……把你變成公公,那你會如何?跪下來向我求死,讓本王賞你個痛痛快快?”
“皇后她該死,是她逼走了芷瀾,是她逼死了樂瀾,我所有的不幸都是她一手造成的。你可知早年在寶親王府,她曾經暗地裡偷偷向我承諾,只待我爲四爺建功立業,就將她身邊的芷瀾許配於我。完全是放屁,完全是放屁……皇后根本處心積慮,要我爲她辦事,可後來,我沒有價值了,她就想一腳把我踢開。
爲了不讓我與富察傅恆爭奪皇上的信任,她想方設法的將我趕出紫禁城,從皇上身邊踢走。她不仁我憑什麼還要忍下去,我就是要她死……要她死……”
弘晝連連爲笑,不禁擊掌叫好:“說的真是慷慨激昂啊。皇后當初並不知道芷瀾的身份,自然是希望能成全你了。到頭來,還不是你自己癡心妄想。那丫頭是太后安插在皇上身邊兒的人,皇后早年只在自己府中待嫁,又豈會知道這些事情。你說皇后利用你,那麼你爲她做了什麼?”
蕭風仔細想想,當時也的確沒有爲皇后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哼,你喜歡皇后,自然覺得她什麼都是對的,什麼都是好的。可就如同芷瀾一樣,皇后也是皇上的女人,你終究是得不到。我癡心妄想,你呢?你就不是麼?”
一句話卻是將弘晝揶揄的不輕,但是蕭風到底也沒有說錯。輕哂而笑,弘晝擡手狠狠朝蕭風被駕着的手臂有傷的地方按下去。
“啊……”尖利的吼叫聲簡直要刺穿和親王的耳膜,蕭風恨不得殺了他,或者讓他殺了自己,總好過這樣遭罪。“你殺了我吧,你痛快一點殺了我吧……”
“本王這別院,沒有慎刑司一百零八種酷刑,你儘可以放心。當然,本王也不是歷朝歷代爲爭寵而使出各種殘暴手段的宮嬪,所以本王也不會將你做成人彘,擱在藥缸子裡等死。本王呢……只想讓你服軟,跪在本王腳邊舔本王的鞋底。
你若做得到,本王就賞你一條全屍。你若做不到,那就接着片烤鴨似的,把你剃乾淨了喂狗。”弘晝若有所思的緊了緊眉頭:“就是不知道片多少刀的時候,你纔會受不住痛苦而嚥氣。”
蕭風只覺得心灰意冷,含恨凝視着面前的和親王:“蕭風再不濟也是陪着皇上自小長大的人,和親王沒有皇命在手,亂用私刑將奴才處死,就不怕皇上怪罪麼?再者,和親王之所以如此憎恨奴才,竟然是爲了皇后娘娘,這話要是傳到了皇上的耳朵裡,到底是奴才的下場會比較慘,還是不守婦道的皇后娘娘,王爺您權衡清楚了麼?”
“牙尖嘴利的人,本王見得不少。但如此討厭,恐怕也就爲有你一個了。”弘晝生平最恨的便是威脅,更何況是這樣一個卑劣小人的威脅。“好哇,本王今天就要你見識見識什麼叫慘。”
言罷,弘晝猛的鉗住蕭風的下頜,簡直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下頜骨咯嘣一聲,幾乎被他捏碎。“你想咬舌自盡,沒門。這麼便宜的死法,你根本不配。來人。”邊說着話,弘晝邊將方纔的白綾子狠狠進蕭風嘴裡。
弘晝一聲令下,方纔退去的奴才忙不迭的又走進來:“王爺有何吩咐?”
“他原本就是廢人一個,從他嘴裡又問不出什麼像樣的話來。可惜,偏是很有骨氣的不肯舔本王的鞋底。你給本王想想有什麼法子,能讓他沒有骨氣。”弘晝雖然是問身旁的奴才,可目光卻從蕭風的臉上,緩緩的移下來,正停在男人最要緊的位置。
“這還不簡單麼,王爺您就請好吧。”那奴才自然是伶俐的,很能體會和親王的心思。從腰間拔出一把鋒利的匕首,便朝着蕭風猖笑着走過去。“大人,對不住了。當奴才的,必得沒有了根兒才能斷了凡塵心思,一心一意的侍奉好主子。您說是不是。”
“你敢。”蕭風吐字不清的吼着:“別過來……”
“對不住了大人,奴才還真就敢。”言罷,那奴才將匕首狠狠的扎向蕭風的襠部,一下兩下,三下……沒得到和親王的喝止,他也不知道自己紮了多少下。總之,血肉模糊自然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直到蕭風暈死過去,他才總算是助了手。“王爺,人扛不住,暈死過去了。”
弘晝這才轉過臉來,皺着眉頭仔細瞥了那兒一眼:“呦,你這奴才,下手還挺狠的。夠勁兒。”
“對付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奴才,奴才不敢不賣力。”
“很好。”弘晝凜然而笑:“本王這別院不是窖藏了不少好酒麼,就賞給他了。倒吧,多攢醒了多攢算完。醒了之後,繼續凌遲片肉,什麼時候斷了氣什麼時候算完。”
“奴才明白。王爺您就放心吧。”
弘晝拍了拍手,嫌惡死的蹭了蹭鞋底:“弄髒了本王的地方,死了回一聲。”得意洋洋的從這地牢裡走出去,弘晝簡直心情大好。這樣的禍害一除,蘭昕的日子也能好過一點。但凡是幫襯太后的人,他都絕對不會輕饒了去。
不能進紫禁城如何,不能參政又如何,只要他想做,紫禁城裡的一切,就沒有不能替她做的。
“額娘?”弘晝一驚,臉色唰的一下白了起來:“您怎麼在這裡?”
裕貴太妃哀怨的瞪着面前的弘晝,嚼着恨道:“你是不是要氣死爲孃的你才滿意?皇上已經賞了你天大的臉面,又恩准額娘從宮裡頭出來,住在你府上共享天倫。這還不夠麼?你既然已經不是紫禁城裡的阿哥了,何必去管紫禁城裡的是是非非。
蕭風再不濟,也是皇上的人,你怎麼能下得去手。事情若是傳出去了,你的命還要不要,爲孃的命還要不要,咱們這一門人的命還要不要?”裕貴太妃氣的渾身發抖,也並着害怕。
弘晝的臉色雖然不好,可心裡比任何時候都清醒:“兒子這麼做也是爲了大清的長治久安,這起子小人,不配在皇上身邊伺候。”
“呸。”裕貴太妃狠狠的啐了一聲,痛心疾首:“別說的那麼冠冕堂皇,你是爲了大清國麼?你根本就是爲了富察蘭昕,當今的皇后。弘晝,你好糊塗,你讓爲孃的說什麼纔好呢?安安分分的過日子不好麼,閒雲野鶴的當你的富貴王爺不好麼?你爲什麼偏是認準一門兒,要撞死在這南牆之上啊?你讓爲娘說你什麼纔好……”
“額娘。”弘晝用力的喚了一聲:“您被說了。”
“讓我不說,那你總得要做出個樣子來吧?難道你這一生都撇不下一個旁人的女人麼?難道你的下半輩子,都要爲一個根本不屬於你的女人活着麼?你怎麼能……”
“是。”弘晝猛的打斷了裕貴太妃的話,蹙緊眉頭鏗鏘有力道:“兒子這一輩子,只愛富察蘭昕一人。即便永遠得不到,即便她根本就不屬於我,亦至死不渝。額娘休要再言。”
轉身離去,弘晝一點也不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爲,爲了喜歡的女子,死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