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姑娘手指上的戒指很像他慕容家祖傳之物。
難道……
鎮遠侯心中就開始翻江倒海起來,眼神犀利的落在司徒顏身上,同時也在司徒正天的背影上落了良久。
司徒顏從出現的時候,慕容謙臉上的表情就變了好幾遭,由陪自己父親鎮遠侯來營地視察的麻木,到偶遇司徒顏,她出現時表現的驚喜,再到現在見自己父親長時間將目光落在司徒顏身上變成了驚嚇……
他的父親他還是很瞭解的,他打定主意要自己娶平陽公主,若是自己沒聽從他的安排,就照他說的,自己心裡有了心儀的女孩子,他一定不遺餘力地找到,最後毀了,斷了自己的念想,不得不聽從他的安排。
一想到這個後果,他真的是很後悔將自己的心裡話說給他,說祖傳戒指找到了主人。這一瞬間,他真的又悔又怕。
“爹爹,顏兒沒事,就是被風沙眯了眼睛,洗洗就好了。”爲了打消司徒正天的擔憂,司徒顏雙眼流着眼淚,依舊笑容燦爛。
“那爹陪你去,趕緊洗了,多難受。”司徒正天就親自扶着司徒顏,轉身對程紀筠說,“程將軍,麻煩帶一下路。”
“是。”程紀筠點頭應下,“丞相這邊請。”
司徒正天就跟在程紀筠身邊扶着司徒顏走了,清雅和綠兒連忙跟在他們身後,檬旻見人都走了,微微垂着頭,想做隱形人也跟着過去,還沒走兩步,就被自個父親於博成拽住了胳膊。
“我和你說了多少次,不要帶府裡貴女來校場,你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是不是!”於博成指着檬旻的腦袋罵道,“這次司徒小姐只是迷了眼睛,若是傷到哪裡,我看你個臭丫頭要怎麼辦?這麼大了,是一點心眼也沒有,什麼事情都不想,沒輕沒重的,你是要氣死我是不是……”
“爹,您要罵我,咱們關上門來好好罵,這麼多人,您給我留點面子,女兒可連個婆家都沒有呢。”檬旻有些尷尬地看了衆人一眼,他們都看着她又是說又是笑的,讓她覺得很不好,好心提醒自家老爹。
於博成對檬旻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指責,周圍的大臣和將領就都呵呵的笑着,替檬旻說話,檬旻微垂着腦袋,就覺得丟人的很,要說自己沒心眼,她就覺得是遺傳,自家的老爹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罵自己,這不是缺心眼是什麼。
於博成自然是不知道檬旻心裡將他歸成了缺心眼,否則還不氣掉大牙,他這對着自家女兒指責了一會兒,鎮遠侯就待不住了,他想近景地看看剛剛那丫頭手上戴的,是不是自家的祖傳之物。然後再做打算。
“司徒丞相去陪着閨女清洗眼睛了,我們也跟過去等他一下吧。我們自己先走了,怪不好的!”鎮遠侯儒雅的臉上露出笑意,對衆人道。
“嗯……”
“是這樣的道理。”
“走吧,一起去吧。”
衆人就附和道。
鎮遠侯就率先擡腳往他們剛剛消失的方向走。
“爹,走了,人都走了……”檬旻就好心提醒瞪得自己不亦樂乎的於博成。
“臭丫頭,回去我再和你算賬!”於博成指着檬旻咬牙切齒地說道。
檬旻見他走了,就在他身後辦了個鬼臉後,也跟了過去。
“父王,那日孩兒是故意和父王那麼說的,其實,孩兒是胡說,根本就沒有心意的女孩,她不是……”慕容謙就靠近鎮遠侯身邊解釋。
鎮遠侯就冷睨了他一眼,面色嚴肅,在他看來,慕容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心裡更確定了,剛剛那丫頭就是他心儀的人。
“父王,真是孩兒胡謅的,司徒小姐和孩兒一點關係都沒有。那戒指,孩兒早就掉了,應該是她無意中撿到的。孩兒也看見司徒小姐手上戴的戒指,也知道是孩兒的,但是孩兒試過,在她手上脫不下了,這纔沒要……事實上根本就不是我說的那樣子的,孩兒……孩兒,只是不想娶平陽公主,故意那麼說的……父王……”慕容謙跟在鎮遠侯身邊不停地解釋,鎮遠侯一聲不吭,面色越來越嚴肅,很顯然心裡有了自己的計較。
“她已經是睿王妃,下個月初八大婚,和孩兒真的不可能!”慕容謙見他越走越快,聲音稍大了一些道。原本還背手疾走的鎮遠侯就立刻止住了腳步看向慕容謙。
“你喜歡她?”鎮遠侯很篤定地看着慕容謙,若是一般的女子,他一定會想方設法,或殺或收買,一定斷了自己兒子的念頭。但主角若是司徒丞相的掌上明珠就不一定了,殺肯定不能,他要好好地想一下,自己的兒子是娶一個公主合適,還是娶一個丞相之女合適。
慕容謙就直勾勾地看着鎮遠侯的眼睛,下意識的搖頭,見鎮遠侯脣角輕輕地動了動後,又輕輕地點了點頭。
鎮遠侯原本緊繃的面上就顯出笑容。
“不過,是我自己胡思亂想,人家沒有任何的心思!”慕容謙的語氣稍有些落寞。
“回頭讓父王尋思尋思。也許會如了你的心思。”鎮遠侯面上有些高深莫測,不管她是睿王妃還是誰的媳婦,他要是同意她入門,自然會想辦法把她弄進門,那就要看她值不值得他出手了。
慕容謙的心裡是詫異的,有些不太理解自己父親的話。鎮遠侯也不需要他去理解,由人帶着就去了剛剛司徒正天去的地方。
一個碩大的帳篷,進裡面很寬敞,一進門擺放着矮几和軟墊,矮几上擺好了茶點,不遠處由屏風隔開,能聽到司徒正天的聲音。
“司徒丞相在裡面,我們就在這裡等吧。這裡有茶點,正好我們坐下來可以歇會兒。”鎮遠侯道,就率先在爲首的空位上坐下來,其他人也沒什麼意見,也跟着坐了下來。
司徒顏眼睛用清水洗了洗就好了,轉了幾遭,也沒覺得有什麼不舒服。
司徒正天給她擦了下眼角的水漬,見她雙眼明亮有神,這才化焦慮爲笑容,“往後小心點,別毛手毛腳的,總弄得自個難受。你看看,你最近是受了多少次傷了,爹這心都要被你嚇壞了。”
“哎呀,知道了爹。”司徒顏笑道。
“走了,爹還有公事呢。”司徒正天見她沒什麼大礙,這才往外走,一出屏風,便見同僚們在喝茶,連忙朝他們抱拳致歉。
同僚們都笑着表示理解,司徒顏見大家的目光都看向自己,面上掛着清淺的笑容,乖巧的垂下了頭。
“走了這麼久,我們也累了,坐下來歇會兒,喝口茶水。”鎮遠侯看了眼司徒顏,將目光重新落在司徒正天身上,指着自己旁邊的空位連忙讓司徒正天坐。
司徒正天也不客氣,便坐在了鎮遠侯身邊,司徒顏見自己的爹還有要事做,看了眼衆人,就準備悄無聲息地離開,誰知道剛走了兩步,鎮遠侯便提到了她。
“校場也巡視完了,等下我們喝完茶水也要回去,不如讓司徒小姐等一下,臨了了司徒丞相能和小姐一起回府,這樣也能在路上有個照應。”鎮遠侯就一副熱心腸地說道。
“嗯,也是。”司徒正天點頭,放下手中的茶杯,對司徒顏道,“顏兒,等爹一下,我們一起回家。”
“是。”自家爹爹開口,司徒顏自然是遵從,不會在衆人面前福了他的臉面,便輕聲地應下,邁着小蓮步緩緩地走到司徒正天身邊,坐在了他身後的空位上。
鎮遠侯脣邊就溢出了笑意,目光在司徒顏臉上微落,道,“今日看見了司徒小姐,才覺得女兒像爹這句話,真是不假。丞相和司徒小姐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像的很。”
“哎……”司徒正天訕笑道,“我這女兒要是隨我,可就醜的很,爛在手裡了,哪裡還能嫁的出去……”
鎮遠侯很平易近人,一直和司徒正天嘮家常,始終將話題圍繞在司徒家的兒女身上,自然是誇獎的多。
司徒顏就輕輕抿着茶水一聲不吭,慕容謙這一天都表現的很沉默,但是司徒顏到了後,他整個人都不一樣了,雙眼有了光彩,從他父親身邊挪到了後面,司徒顏的身側,端着一張笑臉,道,“顏顏,真是好巧啊!”
“呵呵,是巧!”司徒顏衝他笑了一下,拿着點心便放進嘴裡不看他,專心研究手上的點心,倒是身邊的清雅很是戒備,目光一直落在慕容謙身上。
“你來校場是做什麼來的?怎麼會迷了眼睛?”慕容謙問道。
“騎馬來了唄。”司徒顏實話實說,沒有一絲隱瞞,她心裡坦蕩蕩的很,只要慕容謙不算計她,她就把他當朋友,雖不至於推心置腹,但是見面說兩句話,打個招呼寒暄下,她都會這麼做的。
“馬場都是沙地,一騎起來就會塵土飛揚,所以就迷了眼睛。”
“你是跟檬旻郡主學騎馬的?”慕容謙問道。
“是啊!”司徒顏點頭,放下手裡的點心,就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水。
慕容謙就看了眼跟在程紀筠身邊的檬旻,聲音不高地說,“回頭我教你,一準學會了。”
司徒顏就搖頭,連呼不用。
“你和我客氣什麼!”慕容謙笑道。
“真沒和你客氣……”司徒顏道,“我不想學騎馬了,這一次學騎馬,也覺得自己不是那塊料,所以我放棄了。以後就安安心心坐馬車,不學了。”
“你肯定是方法不對,我教你你一準會!”慕容謙不放棄任何可能和司徒顏接觸的機會,語氣溫柔的說道。
“算了,算了。”司徒顏道,“真不學了。不麻煩你了。”
慕容謙目光略顯失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不再替這件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