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顏扶着溼噠噠的伊玲跟着畫舫老闆指派服侍的丫鬟上了二層的包房,剛準備推開她們進去的包房的門,對面的門吱呀一聲就從裡打開了,走出一身粗布小廝打扮的司徒浩然。
伊玲棕色的眼睛落在司徒浩然稍短的灰色衣裳上,捧腹大笑,笑的都直不起了腰,“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你穿這身衣裳真是土到家了,哪裡還有貴公子的一點影子,和我們部落放羊的牧民差的倒不多!”
司徒浩然雖然身着粗布,但身上貴公子的氣質是掩飾不住的,他腰背筆直單手揹着,冷冷地斜了伊玲一眼,姿態從容地踏步準備離開,沒有要和她搭話的意思。
“公主,你還是趕緊換衣裳吧!當心感冒!”司徒顏搖了下伊玲,不想她去招惹三哥。
伊玲還在記恨他把自己拽進水裡的事情,哪裡肯就這麼罷休,現在找着機會,自然是要好好羞辱他一番,她拂開司徒顏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抓着司徒浩然的腰,輕輕一躍,將他發間
束髮的黑玉做的發冠拽了下來,拿在手裡,揚着她手中的發冠,挑釁地看着司徒浩然。
司徒浩然摸着他發頂,慢慢地回過身來,板着臉嚴肅地看着伊玲,從嘴裡吐出兩個字,“拿來!”
“你讓我給,我就給啊!”伊玲泛着白眼,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就不給!”
司徒浩然的臉色就更難看了,司徒顏連忙說,“三哥,這發冠就讓公主玩一會兒,等她玩夠了,我幫你要回來!”
司徒浩然不想拂自家妹妹的面子,就退了一步,他瞥了一眼伊玲一眼,揹着手黑着臉準備離開這個地方。
但是伊玲是打着注意要和他過不去的,她將發冠朝着司徒浩然走的方向扔去,發冠從司徒浩然的頭頂略過,往河裡掉去。
司徒顏,“……”
伊玲實在是——太過分了!
司徒浩然眼疾手快,人跟着發冠一起飛了出去,在發冠要捱到水面的時候,他抓住了發冠,腳點水面,人一躍就到了她們所在的樓層。
司徒浩然朝伊玲走過去,漆黑的眸子裡燃燒着小火苗盯着伊玲,毫不留情地說,“我看你是個女人,才一再的忍讓,沒和你動手。你莫要再挑戰我的耐性,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伊玲一點也沒害怕他的威脅,仰着下巴和他對視着,臉上寫滿了不服氣和挑釁,“你忍讓我?我怎麼沒瞧出來啊!你就是一個小肚雞腸的臭男人,我不過是推了你一下,你就把我也拽進水裡,險些淹死我!這筆賬!我伊玲是記下了!”
伊玲用纖細的手指戳着司徒浩然結實的胸口,道,“你以後出門小心點!千萬別讓我碰上了!否則有你好看!”
說着,她故作瀟灑地一甩頭,只聽見骨骼咔擦的一聲,伊玲就捂着脖子灰溜溜地推門進了她要換衣服的屋子!
司徒浩然看着那扇緊緊閉上的門,從嗓子裡哼出一個詞,“大言不慚!”
“你去裡面幫公主換衣裳!”司徒顏讓丫頭進去後,對司徒浩源低聲道,“三哥!好男不和女鬥!別和她一般見識!”
司徒浩然沒接這茬兒,轉了話頭說,“你大婚離家,母親痛哭了一場,把眼睛都哭腫了,想你想的緊!過幾日你回門,回門後過一兩天你就來家裡,在家裡多住些時日,別急的回去!”
家裡就妹妹一個女兒,爹和娘都是將她捧在手上真心疼的,這是第一次她離家這麼久,他們都適應不了。
“三哥,我曉得了!”司徒顏聽了自家哥哥說孃親眼睛都哭腫了,心裡有些着急,“三哥,你和孃親說讓她放寬點心,別總是牽掛我,注意身子!”
司徒浩然說,“哪裡沒勸呢,二嫂每天都勸,可是我們再勸,母親也聽不進去!”
司徒顏尋思後說,“我現在是沒辦法回家的,三哥,這樣吧,不如明日讓孃親出來,我陪孃親在外面走走!”
“二嫂頭三個月,胎還不穩,沒辦法出來,父親和哥哥們明天是要上朝的!母親一個人出門,這……”司徒浩源猶豫地看着她。
司徒顏說,“清雅呢,可以讓清雅陪着孃親出來,就在容顏閣見,多帶些家丁,沒事的!”
司徒浩然問,“清雅,你那個貼身丫頭?”
司徒顏點頭,“嗯!是她!”
司徒浩然問,“你成親,她沒跟你一起走嗎?沒在家裡看見過她!”
司徒顏說,“清雅沒回王府,王府的人也都沒見過她!三哥,你回去問問四哥,他應該知道!問後,派人去王府給我遞個信兒!”
司徒浩然看着她點了點頭,“行,回去我問問老四!”
“嗯!”司徒顏應道,爾後說,“你衣裳呢,拿出來讓人烤一下,等你回去的時候換上!”
司徒浩然就看了下自己露着手腕的袖子,這身衣裳確實是不成樣子,他對自家妹妹說,“我去拿,你進去看看那個公主吧!”
司徒顏笑着點了點頭,“我三哥人長得帥,有氣質,就是穿粗布衣裳都好看!伊玲公主覺得不好,是她沒眼光!”
司徒浩然嚴肅的面上扯出來一絲淡笑,擡起大掌在她頭上輕輕地摸了一下,“還是妹妹眼光好!”
“當然!”司徒顏露出一口白牙,朝他剛剛換衣裳的屋子指了指,“三哥,那你先去吧,我去看看裡面這位!”
司徒浩然應下,而後推開了門,司徒顏見他進了門,也推開了伊玲所在的屋子的門,屋子裡遮着一個屏風,司徒顏聽着裡面傳來的細細碎碎的聲音,就沒往裡走,而是在屏風外等着。
一盞茶的功夫後,丫頭扶着伊玲從屏風後緩緩而出,司徒顏聽着腳步聲就回身,就被一身粉紅抹胸紗裙裝的伊玲險些驚掉了下巴!她掩着嘴脣,拼命的忍住笑。
“王妃姐姐,你看這衣裳好漂亮啊,像仙女的衣服似的!”伊玲揪着裙子上的細紗遮在她自己眼睛處,透過這細紗去看她,很少女心。
這衣服——好像很廉價,看材質和款式,像是歌女穿的。
伊玲覺得這花裡胡哨的衣裳漂亮,如果這就是她品味的話,她還真是甘拜下風。
也不知道伊玲若是知道她自己身上穿的這件衣服,跟她三哥身上穿的那件粗布衣衫一樣,同樣的半斤八兩,她會不會後悔剛剛嘲笑他三哥!
司徒顏問伊玲身邊的小丫鬟,“你們這裡沒有其他的衣裳了嗎?”
外面是一衆的貴公子,讓一個公主在他們面前坦胸露懷這樣真的不好!
丫鬟回道,“回王妃娘娘的話,畫舫上多的就此類衣裳,其他的沒有了!”
“你身上的也沒有了嗎?”這丫鬟身上雖然是粗布的丫頭裝,但是好過穿歌女的衣裳吧!
丫鬟聽聞就搖了搖頭,“只有此類的衣裳了!”
難不成真讓伊玲穿這件!可是,她沒見過哪個世家小姐穿過漏胸口的裙裝的,平民也沒有,唯一見過的就是下面那個唱曲的歌姬。這很明顯就是此類衣裳只給歌姬們穿的嘛!
“她身上的衣裳,哪裡有我身上的這件漂亮!”伊玲聽司徒顏這麼一說,就將丫鬟上下打量着,她穿的和剛剛那個臭男人一樣的土,她纔不要呢!
伊玲撅着嘴說,“我喜歡這件衣裳,我就要穿這個!”
司徒顏臉上閃過無奈,看着她說,“這件衣裳風塵味太盛,不適合公主這樣身份的人穿着!”
“風塵味!”伊玲擡起手臂就在自己身上嗅,“沒有啊,沒有風塵味,只有脂粉味,挺香的!”
司徒顏,“……”
她說的風塵味不是她以爲的那個風塵味好嗎!
司徒顏問候着的丫鬟,“有沒有披肩?”
“披肩?”丫鬟疑惑地問道,“奴婢不明白王妃您的意思!”
“就是那樣的!”司徒顏給她比劃着樣子,好半天后那小丫鬟才明白,轉身回了屋子,拿了一條細紗出來了。
“這個可以嗎?”
司徒顏拿在手裡看了下,問她,“只有這個嗎?”
小丫鬟點了點頭,司徒顏嘆氣,只能將就了,她把細紗折了幾下,捋好後就準備往伊玲脖子上掛,伊玲往後跳了一大步,躲開了她的觸碰。
伊玲撅着嘴瞪着她說,“我這樣穿着挺好,我不要掛那個!”
司徒顏緩了口氣說,“你這件衣裳太露了,圍上這個遮一下才好!”
伊玲搖頭,嘴裡說,“不要!”
司徒顏撇嘴看着她說,“我是爲了我們嘉元朝和你們明安部落能夠一直友好往來,纔多管閒事的!你不要不識好歹,否則我真不管你了!”
她是比較擔心,伊玲穿成這樣被別人嗤笑,到時候他們明安部落拿住話柄,說他們嘉元朝欺負人家公主不懂這裡的着裝,故意害人家出醜,或者更嚴重說他們成心侮辱人家公主。再因爲這件小事挑起兩國矛盾,那就不好了!
伊玲擰着眉問,“這跟我們部落有什麼關係?”
司徒顏舉着手裡的細紗說,“你聽我的,絕對沒錯,先把這個披上再出去!”
“我不要!”伊玲搖頭,而後雙眼以一種很懷疑的目光看着她,“王妃姐姐,你該不會是嫉妒我有這麼漂亮的衣服穿,故意找我麻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