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之中,季蝶指着四肢癱軟的白韻說道,“鬼醫所說的九陰之體,我已經找到,是不是可以爲我換臂治療了。”
楚媚望着白韻,那眼睛裡的平淡卻看得白韻心悸。
爲什麼這個素未謀面的女子,能給她一種危險感。哪怕是被季蝶抓走的時候,都沒有這種感覺。
“你們到底要做什麼?別殺我,我可以給你們任何你們想要的東西。”白韻驚慌說道。
楚媚款款一笑,“姑娘彆着急,我想要的不過就是你的性命而已。反正有季蝶姑娘陪你,你黃泉路上,也不會寂寞。”
“九幽鬼醫,你什麼意思?”季蝶心頭一跳,瞬間一種被人坑了的感覺。
楚媚淡淡望着她,“季蝶,咱們交手了這麼多年。你陷害我無數次,每一次任務都暗中破壞希望我死於非命。還一次次愚蠢的被我捅到陌鈺的面前,最後受罰的又是你自己。我還以爲這麼多年了,你對我的手段,應該已經很清楚,沒想到還是沒認出來。”
“你是誰?”季蝶不敢置信。
倒是白韻顫巍巍看着楚媚,“你是楚媚!你竟然是楚媚。”
“不可能,楚媚不是你這樣,楚媚不可能……不可能的……”季蝶不敢相信的原因就是,如果真的是楚媚,那暗夜之隱裡……
完了,她到底佈置了多少人手,下了多少暗棋。
以楚媚和他們的仇恨,她掌握了這樣的能量,那天都要翻了。
“季蝶,四年前,西沙河口,正是因爲你那瓶毒藥,讓歐陽萱如虎添翼。黑鷹讓寒翊中招的毒藥,也是你煉製。不錯,不愧是天下毒術之最,不愧是陌鈺最爲依仗的手下。你那麼蠢,一次次犯錯,他最終都讓你活下來了,不過是因爲培養你這樣的毒尊,實在是不易。”楚媚冷冷盯着她,“從附骨之疽開始,咱們的仇,多的算都算不清。”
季蝶死死盯着楚媚,“你別亂來,大不了我跟你同歸於盡!”
“我知道你有同歸於盡的毒,但是從你再次看見我開始,你已經沒這個機會了。難道你真以爲我當初給你的,是生機丸?”楚媚挑眉。
“不可能的,你不擅長下毒,你不會。公子提防你,根本不讓你學!”季蝶拼命搖頭,但是體內的毒素卻變得混亂開始亂竄。
楚媚淺淺一笑,“你誤會了。我可沒說我爲你下毒,我確實是,爲你解毒。見你第一面我就說過了,你是毒體,身中數毒,不過是以毒克毒。我剛好解了其中一種,那個微弱的平衡就被打破了。不必謝我。”
不要以爲只有下毒才能殺人,對於季蝶的毒體,解毒反而致命。
解了其中一種毒,剩下的毒就徹底混亂了。她一生玩毒,毒術至尊,但是最終卻死在了毒上面。
“楚媚,你……”季蝶還想要耍狠,但是七竅流血,渾身抽搐,已經動彈不得,口吐白沫,勉強說道,“算……算你狠……但是楚媚,我……我還是贏你一次……公子信我,公子從不信你……”
楚媚居高臨下冷冷看着她,“湮滅之蝶不同於尋常的毒藥,需要人用內力催發種進去,就算是在種毒的時候,也會有毒氣散出來,會損耗人一半的精氣,更有甚者,還會連帶施毒者也中毒。不過,陌鈺卻毫髮無損,你知道爲什麼嗎?”
季蝶本就是毒道高手已經想到楚媚要說什麼,不可能的,公子不會這麼對我……
“因爲,你是他的擋箭牌。湮滅之蝶所有反噬出來的毒氣,全部被你吸收了。不然你以爲爲什麼你修行毒術一日千里,爲什麼你能那麼巧修煉成毒體。你很清楚你的精氣一直在消減,最初連我都以爲是修煉毒術的原因,但其實是被壓制在最底下的湮滅之蝶的死氣,它一直在吞噬你的精氣,你的壽命。老實說,你不過是陌鈺當年爲了給我種毒找的一個替死鬼,本以爲你會死於反噬的毒氣,最後陰差陽錯出了一個毒尊,也是他的意料之外。”楚媚聲音平靜,但是每一句都比拿刀捅在季蝶身上更讓她難受。
她爲什麼不惜一切都要治好自己的手,爲什麼自卑自己是獨臂。
因爲她喜歡他啊,想要有資格站在他身邊,不給他丟臉。
因爲陌鈺,所以針對楚媚,所以針鋒相對鬥了這麼多年。她原本以爲,楚媚從頭到尾只是一個獲得麒麟子的工具,自己好歹是他精心栽培最爲信任的劍。
可是現在……
“季蝶,你在當年就是他扔掉的棄子,一個代替他反噬毒氣的替死鬼而已。從頭到尾,你一次都沒贏過我。”楚媚冷笑。而我,根本不屑於跟你爭論個輸贏。
爲了陌鈺,不值得。
“我……不信……楚媚……你……你爲什麼……告訴我實情……”季蝶面色灰敗,眼中滿是絕望。
她寧肯爲了陌鈺,爲了自己的信念,死的其所。爲什麼要揭開這麼殘忍的事實。
“因爲,我不想看見你痛痛快快的死。”楚媚很直接的笑了笑,但是心卻狠狠一痛。
西沙河口,那個無辜的尚未出世的孩子。
楚媚內疚,自責。如果當年她就能義無反顧的弄死季蝶,不顧陌鈺,不顧暗夜之隱,後來就不會再有季蝶動手的機會了。
可是當初她顧念着陌鈺的情分,竟然對季蝶網開一面。
現在,楚媚再也不會爲任何人留情。所有得罪她的人,統統死!
季蝶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麼,但是卻沒說來,面色猙獰,渾身抽搐漸漸僵硬,死不瞑目。
旁邊的白韻看的心慌慌,季蝶被幾十種毒混合毒死,死的時候七竅流血,扭曲而恐怖。太狠了,現在的楚媚,真的太狠了。
“你和季蝶有仇,可是我跟你無冤無仇……”白韻渾身顫抖,“她說什麼九陰之體,我真的不知道……”
楚媚望向白韻,“沒有九陰之體。所謂的九陰之體,就是按照你的生辰八字,按照你的特性,特意編造的。沒想到季蝶在晚娘的幫助下,都足足花了半個月才查到你,她也是真蠢。”
“爲什麼,楚媚,我沒有得罪過你!”白韻怒道。已經看見楚媚的真面目,她知道自己估計也活不成了。
可是她不明白。
楚媚手放在自己腰間的珍珠腰帶上,脣邊勾起一抹冷笑,“是。你沒得罪我,正常情況下,看在你是他的女人的份上,我應該網開一面。雖然他說,讓我不要在意他的關係的。”
“對對對!”白韻連忙說道。
楚媚嗤笑,“鍾叔是怎麼死的?”
白韻臉色一僵。
“你爲了扶持鍾離意上位,殺了多少忠於他的人。別的人也就算了,我不認識。鍾叔好歹是看着他長大的人。”楚媚冷淡看着她,“他不喜歡你,他既然身隕,你白韻就是養多少面首,和多少男人亂來,我也管不着。但是你頂着鍾離澈妻子的身份,頂着鍾離皇族兒媳的身份,沒資格葬進他家祖墳。”
白韻罵道,“楚媚,你別把自己說的那麼高尚。你弄死我,不就是爲了阻止東羲和大梁合作嗎?”
“這確實是我最主要的原因,從不否認。”楚媚冷淡看着她,“但就算你不是大梁王太后,殺了他的親人,我楚媚照殺不誤。”
當初鍾叔的死訊傳來,若不是爲了楚媚對付陌鈺的佈置,他那個時候就用自己的手段報仇了。
沒有動手,只是爲了她隱忍。只是不想打草驚蛇,引起忌憚。
而現在,他已經不在了,輪到楚媚,殺一切欺他之人。
“哈哈,楚媚,鍾離澈他死了是嗎?我做了這麼多事情,他一次都沒有出現,我還以爲他三年前就死了。”白韻被刺激的瘋癲。
楚媚望着她,眼神中浮現了那人的身影。大梁王上鍾離澈確實三年前就死了,陪在她身邊的那個男人,只是她一個人的鐘離澈。
“從殺掉他的親信開始我就經常做噩夢,我知道他遲早會再次出現,就像當年一樣,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何其狠絕。可是我等了三年,等他的‘逆我者亡’,他沒有出現,現在來的人竟然是你……”白韻死死瞪着楚媚,“看來他是真的死了,他以前報仇都不需要借別人的手,哈哈,他真的死了……”
那個男人,竟然真的死了。三年前就知道,可是現在他真的死了。
白韻笑着流下清淚,“楚媚,我告訴你,就算我死了,鍾離意也會繼續和陌鈺的合作,我死了,可是白家還在,你等着。我生平最後悔當初看見你的第一眼,沒有不顧一切的殺了你!”
說完,白韻一頭撞在柱子上,腦漿崩裂。
楚媚平靜看着這一幕,淡淡說道,“白家當然必須在,不然誰替你報仇。大梁王太后被暗夜之隱的季蝶擄走。若是白家沒了,你當鍾離意會爲你復仇?他只會高興,少了一座壓着他的大山。”
雲雀和芍藥將兩具屍體拖了出去。
楚媚坐在榻上,提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狹長的眼眸微眯。
黑鷹,季蝶,白韻。下一個,花娘。
是該想辦法找洛九夜要那個卦盤了。
……
三日後,大梁傳來消息,王太后被暗夜之隱的季蝶擄走,生死不明。
十日後,有人在河底發現一具缺了一隻胳膊的屍體。傳聞季蝶爲了替自己換一條胳膊,把白韻擄走之後,又殺人滅口。沒想到屍體因爲漲潮,意外被人發現。
一時間,大梁和東羲的關係變得格外緊張。但在鍾離意的一意孤行下,兩國聯姻依舊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