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溫柔,輕風緩緩。舒蝤鴵裻
諸葛無塵目光溫和而執着地望着眼前的女子,靜靜地等待着她的回答。楚蕎別開目光,望着溪水中倒映的月光。
“你該知道,現在的我們,已經不同以往了。我已經嫁了人,已經做了宸親王妃,而你……你也要娶妻了,你我這樣的身份,這樣的立場……
諸葛無塵突地斷她的話,“別跟我說身份立場,說你自己,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我……”楚蕎頓了頓聲,不知該怎麼繼續說下去,她已經嫁人,並且曾經還有過一個孩子,這樣的她,還會得到他的珍惜嗎濉?
這世間沒有哪個男子,願意娶一個殘花敗柳的女子吧!
更何況,他的身邊還有一個如花似玉,相伴十年的紅顏知己。
諸葛無塵定定地望着她,眼神漸漸轉爲悲哀蠢。
“還是……你捨不得離開他?”
楚蕎霍然轉過頭,否認道,“我沒有。”
如果不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她與燕祈然之間不可能會走到今天,如果不是在意他,她如何會去招惹了宸親王府,如果不是因爲他,她何至於陰差陽錯***於那人,如果不是因爲她,她何至於走了又回來嫁給了最不想嫁的人。
一時間,兩人都不由沉默了。
諸葛無塵站立許久,剛一放鬆,腳下一個不穩,便踉蹌退了兩步。
“小心。”楚蕎眼疾手扶住他,朝他腿上望了望,將他扶着坐下,“傷得哪隻腿?”
見他手正按着左腿,伸手便要去脫他的靴子查看,諸葛無塵按住她的肩膀,“不用了,小傷而已。”
他一個大男人要她來救,已經是很過意不去的事了,怎還要她這般照顧。
楚蕎撩起他的褲腿,不由發說便將他的靴鞋脫了,因爲沒有火光看不清傷在何處,便小心一處一處按着,按到腳蜾處聽得他疼得吸了口氣,便擡頭道,“你忍着點,骨頭有些錯位,我幫你接上。”
諸葛無塵攔不住她,只能點了點頭。
楚蕎動作很,雖然很疼,他只是皺了皺眉,隨即拿過她手中的布襪,道,“我自己來就好。”
她將靴子放到他手邊,起身到不遠處的從林中尋了一根木拐回來:“拿着它,走起來會好些,等回去上了藥,幾天就能痊癒了。”
“你真要回去?”諸葛無塵擡頭望向她。
楚蕎麪色平靜,淡淡說道,“不然能怎麼樣呢?在這裡永遠不出去嗎?”
即便他們想,蒼月的左賢王和宸親王府的王妃失蹤,所有人還不得把這木蘭圍場翻個底朝天找他們出來。
諸葛無塵聞言沉默了許久,而後說道,“回去之後,我一定會設法帶你離開大燕,你安心便是。”
楚蕎抿了抿脣,不再多問。
白二爺這才跑出來,怨念地望了望兩人,“他們已經走遠了,請問你們到底要怎麼辦?是要回去?還是要私奔?”
“回去。”楚蕎淡聲言道。
“回去?”白二爺頓時拔高了聲音,說道,“回去了燕祈然肯定不會放過你,你確定你要回去?”
諸葛無塵不由眉間一沉,眼底寒意頓生,而後又轉爲深深的擔憂,“阿蕎……”
“沒事的,大不了再把我再關上幾天。”楚蕎淡然一笑,卻無法告訴他,自己如今的自由是自己拿身體曲意迎合才換來的。
她如今無視燕祈然的警告,故錯重犯,這一回又豈是那麼容易能過得了關的?
諸葛無塵自然知道事情不會像她說的那麼簡單,沒有再繼續追問,只是站起身,道,“一會兒你不要回行宮了,我會安排送你離開大燕,至於剩下的事,我會應付。”
“不可以……”楚蕎立即反對。
這是在大燕境內,處處都是燕皇的勢力範圍,一旦被發現,那會是她難以想象的後果,還有一個神秘莫測的燕祈然,雖然他從不插手朝政,但宸親王府在大燕暗處的勢力,也不容小覷,不然這麼些年,那麼多人取他性命,他卻可以安全活到今日。
諸葛無塵緊緊地握住她的手,朝着燕祈然等人入宮的方向行去,黑暗中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語氣少有的強硬,“我已經錯失了一次,不想再有第二次,要我看着你回到他身邊,我做不到。”
楚蕎心頭一軟,不再說話,只是跟着他默然在黑夜中穿行着。
這明明是她一直夢想的一切,可是爲什麼要來的這麼晚,它如今所帶來的,不是她期待已久的喜悅和幸福,而是這般沉重的苦澀和無奈。
白二爺氣鼓鼓地跟在兩人身後,盯着諸葛無塵的背影,不由暗歎,當年你若有如今一半的兒女情長,又如何會將那人逼得那般慘烈而死的地步。
更可笑的是,在她死後,你卻可以在人間對着別的女子這般用情如斯……
一時間,兩人一鼠都沉默着不說話,只有迴盪在沉寂夜色中的腳步聲。
諸葛無塵的高熱未退,走了好一段路,眼前禁不住一陣陣發黑,不由停下腳步,甩了甩頭,讓自己清醒過來。
“你怎麼樣?”楚蕎連忙問道。
“沒事。”他側頭笑了笑,雖然感覺疲累之極,但卻一直強自撐着,他要帶他走出這個山谷,要安排好怎麼將她送出去,才能安心。
“還是休息一會兒再走。”握着她的手那麼滾燙,讓她不由擔憂他此刻的狀況。
諸葛無塵牽着她的手,一邊走,一邊說道,“在這裡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險,必須在他們發現之前,讓你離開這裡。”
楚蕎聞言,不由沉默了下去。
“我想起來的東西不多,你跟我說說以前的事吧。”諸葛無塵出聲打破沉默,希望能夠讓自己保持清醒,“那天萬壽宴,你如何會認出我來?”
“迴風舞柳劍天下會有很多人會不足爲奇,可是我最後那一式驚鴻照影,除了你我,從未有第三個人見過。”楚蕎憶起那一幕,心頭依舊忍不住泛起微微的澀意,“還有你手臂上的那處傷疤,是我初學劍時,不小心傷了你才留下的,我認得出來。”
諸葛無塵聞言,握着她的手不由緊了緊,痛聲自責道,“若是我早點記起以前的事,早些回來,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眼睜睜地看着你嫁給了別人。楚蕎抿脣,再度沉默了下去,常人所說的天意弄人,便是如此吧。
“等離開了這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諸葛無塵緊緊握着她手,語氣鄭重如盟誓。
楚蕎望着無邊的夜色,心情莫名地沉重和不安,真的離開嗎?
離開了,又真的會好起來嗎?
“走吧,馬上就要出山谷了。”白二爺望着月色下已經隱約可見的官道,出聲說道。
諸葛無塵將腰際的一枚玉牌解下,遞給楚蕎,“一會兒不要回行宮,帶着它去區城,找天下鏢局,讓那裡的人送你離開,這裡的事,我會應付,你安心到汴陽等我回去便是。”
楚蕎抿脣猶豫半晌,終究還是接了過去。
諸葛無塵見她答應下了,面上笑意漸深,擡頭望了望天色,牽起她道,“走吧。”
然而,兩人剛剛走上大道,便有馬蹄聲如悶雷般自木蘭行宮的滾滾而來,幾乎眨眼之間,便倒了近前。
領頭而來的大內總管太監單喜,寧王尋去的人馬半晌無消息,他奉旨帶人再下谷尋找,卻不想在這裡遇到已經回來的人影,“左賢王,你怎麼……”
他說着,卻在看清站在諸葛無塵身旁的女子時,止住了話。
衆目睽睽之下,蒼月的左賢王正牽着大燕宸親王妃的手,這正印證了之前萬壽宴之後宮中暗傳的種種流言蜚語。
金武衛和宸親王府的侍衛數百人勒馬停着,誰也沒有敢出聲說話,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
半晌之後,宸親王府的侍衛紛紛驅馬讓出一道,在他們身後,一身雪衣的清雋男子高踞馬上,目光森冷地望着數步之外執手而立的一對男女。
在那樣的目光中,楚蕎無聲抽出了被諸葛無塵握着手,清冷的夜風自指尖穿過,緩緩冷卻了所有的溫度。
“過來!”他冷冷開口。
ps:抱歉,下午一上胃痛,寫得慢死,現在才二更,晚上會多寫點,近兩天會加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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