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姑娘抽泣着緩緩說道:“我也不知我家主子何時成了長公主的人,只是這次滯留在牛首山後,她才與我說的,還說,長公主是不會對不起自己的門客的,若不是那賣身奴僕李唐從中作梗,你們早就死了,她必然無事,還能再回金陵城呢,她還說,她會帶上我,然後尋個富庶地方,想怎麼活就怎麼活,到時還能給我尋個富裕人家,讓我做個正房夫人,光宗耀祖呢。”
“這話你也信,楊夫人必是被那長公主的花言巧語騙了,哪有什麼單獨救她的事,她可真敢想,還有你,心氣高,也不看看時候,真是笨蛋啊。”
蕭寧聽的鬱悶,這話明顯就是騙人的,哪裡有真,到了牛首山,必然都宰殺了,還不如今日呢。
這等大事,怎麼會留活口。
這纔是真正的喝了豬油蒙了心,信這些花言巧語啊。
如月姑娘抽泣着解釋,“我家主子說了,長公主早就把一切都告知了她,她知道要被劫來牛首山,知道這一切,所以不會有假,她會在牛首山與我等到春暖花開,然後就會被人送到玄妙觀,領功。在之後就可以自由自在,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了。”
“那是怕她被抓之後亂喊亂叫,到了牛首山,沒準第一個宰她呢。”
蕭寧無語,聽的氣人,所幸,揮手道:“說也無用,還是說說,上次送信的事吧,上次送信是怎麼回事?說清楚”
“是呢。”
如月姑娘顫顫巍巍嬌羞的說道:“那馬匪先是來勾搭奴婢我的,我沒搭理他,我家主子卻是看到了機會,讓我勾引他,讓他幫忙的。”
蕭寧冷笑這明白了:“那馬匪口中的女人原來是你啊,我還琢磨呢,楊夫人四十來歲啦,怎麼可能籠絡住一個馬匪,原來都是你的功勞啊,如月,我可真是小巧你了。”
蕭寧、如月都是一小在齊王府長大的,互相兒童時便認識,見過,可以說是再熟悉不過了。
此刻被點破。
如月姑娘心裡羞愧,卻又委屈,“我比那萍兒、紫嫣差在哪裡了?只不過是我命苦被分配到了楊夫人身邊而已,若是一直跟着老太君跟了齊王妃,我必不比她們差,我命苦,只能靠着主子了,主子有了新的主子,我又能如何,我還能如何。難不成,我還去告發主子,那我成什麼了,就算記我功勞,我也在齊王府無立錐之地了。”
眼淚“吧嗒!”“吧嗒!”止不住的流。
蕭寧哪管這些,哼道;“信是誰寫的,都寫了什麼,你是認字的,你應該清楚吧。”這纔是關鍵,到底都寫了些什麼,纔是最重要的。
如月姑娘此刻自然不會在敢忤逆,只得原原本本的說道:“信是楊夫人寫的,我自是知道的,她將從咱們被那賣身奴僕李唐所救之後的一切都寫了,寫的一清二楚。”
“一清二楚?很多事我都不知道,你們怎麼可能寫的一清二楚。”
蕭寧冷哼着看房間裡有筆墨紙硯,立刻拿來扔在桌子上道:“在續寫一遍,我要呈給王妃看。”
“是呢。”
如月姑娘顫顫巍巍坐在座位上,一邊哭着,一邊寫着,將內容大概複述了一遍。
蕭寧看了看,覺得問題不大,楊夫人知道的還是不多,所幸,就揮手道:“如月啊如月,府邸裡的人都知道你心氣高,可心氣高也不能這樣啊,你家主子糊塗,你也不能跟着糊塗,王府倒了,你們能去啊,楊夫人就算可以全身而退,她怎麼會管你啊,她好騙,你更好騙啊。”
“哎,你怎麼這麼傻啊。”
蕭寧揮袖無奈嘆氣的離去了。
信很快便展示在了齊王妃面前。
審問的情況也隨之一一通稟。
齊王妃不忍嘆了口氣,“楊夫人怎麼會這麼笨啊,這麼大的事,長公主怎麼可能留活口,怎麼可能會單獨放了她,她是真敢想啊。”
信中內中只是大概情況,沒有什麼特別有用的訊息,她便合好,先收了起來。
蕭寧同樣感覺不可思議,“楊夫人日日吃齋唸佛與世無爭,怎麼會如此做啊,而且還如此笨啊,她就那麼信長公主?”
齊王妃道出了關鍵,“長公主收斂天下士子之心,像來有賢名的,那些讀書人都信了,楊夫人一個吃齋唸佛的又怎能不信,倒是朝廷判王爺裡通外國,必然是有人做內應的,必然也是楊夫人了,哎,她是多恨王爺,多恨齊王府的這些人啊,纔會如此去做啊。”
蕭寧便道:“王妃,要不我在去審審,這如月別看外表聰靈,其實骨子裡笨的很,只要人給她點希望,她就會上鉤,所以她只是被楊夫人利用了而已。”
“如月是夠可惜的,當年若不是老太君把她提前給了楊夫人,我還想要到身邊呢,可惜,可惜啊。”
齊王妃此時此刻,也拿不定準主意了。
審問楊夫人,她還是拉不下這個臉來,十幾年的姐妹關係了,見面了不免尷尬,她所幸來了一推六二五,揮手道:“你去把事情通稟老太君吧,讓老太君拿主意。”
“諾。”
蕭寧只得頂着寒風,再次來到了老太君的居所。
老太君這些日子反而日日有事忙碌,每天都很有精氣神呢,照看着李洪亮的學習,做了個慈順的奶奶,日日檢查功課,倒也樂此不疲。
見蕭寧來,不免問呢,“小寧,你來何事啊。”
“回稟老太君,出賣齊王府的人抓到了,是楊夫人,王妃拿不定主意,請您處置呢。”
蕭寧拱手回稟。
老太君滿頭銀髮,慈眉善目的臉龐,瞬間一臉驚愕,不可思議的充滿了震驚,“怎麼可能是她!”
“是楊夫人交代如月做的,證據確鑿,不會有假了。”
蕭寧等待答案。
老太君雖然一直在內院,但也不傻,思索來思索去,轉而問道:“靜郡主最近身體可好啊。”
“很好,身邊有柳夫人陪着,還有其他丫鬟照顧,或許是不怎麼出屋的原因,甚至比每年冬天還要好些呢,一直沒有什麼不適。”
蕭寧不明其意。
老太君卻懶散的揮手說道:“讓靜郡主去問問吧,老太婆我也不合適,婆媳一場,就別撕開臉胡罵幾句了。”
靜郡主是楊夫人的主子前王妃所生,算是楊夫人正兒八經的主子了。
此刻,自是她最合適。
蕭寧眼前一亮,立刻明白了,“諾,老太君,我這就去請靜郡主。”
“去吧。”
老太君不免神傷,嘆氣,對於這個答案,她是萬萬沒有想到的,不免搖頭逝淚,心裡五味雜陳啊。
蕭寧再次頂着寒風來到了靜郡主的門外,輕聲敲門呼喊道:“靜郡主,蕭寧有事通稟。”
“我已經知道,帶我去吧。”
此時楊夫人和如月的事已經鬧開,項靜自然是知道的,縱使老太君不來請她出面,她也要去問問的。
楊夫人到底爲何這麼幹。
齊王府哪裡對不起她了。
謝府哪裡對不起她了。
自己與父王哪裡對不起她了。
她爲何如此歹毒,要害死王府上下二百多口子人的性命啊。
她可是在王府裡也生活了二十多年的。
這麼多人,難道每個人都對不起她嗎?
此時,大門打開。
靜郡主裹着厚厚的狐皮袍子,面色凝重的坐在輪椅上,消瘦的臉龐,已經充滿了憤怒,柳眉緊皺,直接命人頂着寒風將她推了出來。
後面是推着她的柳如玉。
柳如月自是最高興的。
因爲自從那馬匪說有個女人給了他一夜,他縱死也值得之後,很多人都開始懷疑她,她百口莫辯。
此刻見終於抓到幕後黑手,自己沉冤得雪,自是高興的,此刻抿嘴笑着還說呢,“我推靜郡主就好。”
“諾。”
蕭寧不敢多言,在旁跟着。
頂着百花山的寒風。
靜郡主終於來到了楊夫人的房間,要一問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