擠進去的人最少也得有兩三百人,而且這些絕對都是紈絝中的精銳,勳貴中的頂尖者,像唐儉等人就沒有進入這裡的資格,他們必須等待着我們這些人裡邊選派出將領之後,然後再去服從指揮。
而老李家,自然只是李世民進來,楊師道也留在了外面,要不然,還真沒辦法擠下。
段大將軍看起來很威猛,一臉的絡腮鬍子,一雙濃眉之下是烔烔有神的大眼。當那點卯的鼓聲一歇,站在他身邊的親衛已然拿起了名冊開始點卯。
“既然都到齊了,老夫也就不廢話。今次,逆賊楊玄感枉顧國恩,興兵叛逆,此乃國賊也,我等……”段達這老傢伙實在是讓人無語,一張嘴說不廢話了,可仍舊是一堆廢話,老生常談,說了半天,也就是楊玄感卑鄙下流無恥不忠不孝,不義不德,咱們就應該團結起來,打倒一切反革命勢力。
抹了把嘴角的唾沫星子,段達總算是說到了正事“洛陽北有七門,龍光門,閶闔門、宜輝門、德猷門、徽安門,這五門,還有南邊的長夏門,會由我們十六衛把守,而安喜門、上春門以及洛陽城南面的其他四門,則有你們來把守。”
“大將軍,城中至少有三萬精銳,卻僅僅只守衛六門,而我等也需要鎮守六門,這不太合適吧?”其中一位身披皮鎧,年近四旬的文官站了出來不滿地道。“畢竟我等之部曲乃是私兵,比不得十六衛的精銳,號令不齊,指揮不易。”
“你們寬心便是。”段大將軍擺了擺手道:“越王殿下已經下令,命令修武縣衆百姓共守臨清關,他們想要渡河圍攻洛陽,是不太可能的。所以,他們的主攻,一定會是洛陽北面,而我們十六衛的精銳,就是主要防備楊逆的主力,還得維持城內治安。不過,老夫也留下了三千人馬,鎮守南邊的長夏門,以便在南邊情況有變之時,隨時增援。只不過,留鎮東都的十六衛如今只有三萬餘,兵力相形見拙。故爾,還需你等襄助,老夫會委派諸門主將,其他人等必須尊命,不然,老夫手中的刀,可認不得諸位的爵位和官職。”
段大將軍說到了這,語氣轉寒,兩眼猶如兩道刀光閃過,讓廳中的喧鬧聲又不由得一滯。
“多謝大將軍指點,末將願意領部曲鎮安喜門。”那位發問的人朝着段大將軍拱了拱手,看樣子他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本公子略有些好奇地衝李世民眨眨眼,這廝很心領神會地湊了過來小聲地介紹到:“此人姓韋名雲起,這傢伙本是文官,明經補符璽直長,卻熟讀兵書,長於謀略,大業元年之時,契丹人侵擾營州,天子詔令時任通事謁者的韋雲起監領突厥人去討伐契丹……”
突厥啓民可汗派出了兩萬騎兵聽命於韋雲起這位大隋的文官去討伐契丹,卻誰也沒有想到,這傢伙不但口才了得,而且治軍嚴謹,謀略過人。
一邊行軍一邊治軍,將兩萬突厥騎兵收拾得服服貼貼,甚至在進軍途中,有不滿他的一名突厥紇干犯了軍令,二話不說直接宰了持首示衆,軍中再沒有敢跳騷的反對聲。
而藉着契丹原本就是依附突厥,所以這傢伙採取了假道伐虢的計策,率軍進入了契丹境內之後,隱匿自己這位大隋官吏的消息,讓突厥士兵詐稱他們是奉可汗之命借道去柳城與高句麗人做交易的,使得契丹人不加防備。
而韋雲起率領突厥精騎前進到距離契丹營地百里之後,又假裝轉向南方,以迷惑矇蔽契丹人。最終使得契丹人毫無防備,乘夜又率軍折回,在距離契丹營地不過五十里之地結陣而宿,之後在天剛擦亮之際,就開始發動進攻。
“……最終盡獲其男女四萬口,女子及畜產以增賜突厥,餘者入朝,男子皆殺之,使得契丹攝服,不敢再有不臣之心。此戰足見其才,可是此人卻得罪過宇文述,而天子詔令讓其監領突厥人討伐契丹,正是因爲宇文述的借刀殺人之計,可誰也沒想到,他居然做到了,而且成績令人瞠目結舌。就連天子也甚爲高興,本欲讓其領軍,卻受宇文述的強烈反對,最終晉治書侍御史,於此九年未有任何變動。”李世民輕輕地嘆息道。
“如此人物,卻因重臣一已之私,而不能盡展其才,實乃憾事也。”我也不禁長嘆了一口氣,宇文述這老流氓還真是讓人無語,不過一想想宇文化及是什麼樣的人,就知道他老爹怕也好不到哪去。
現場吵吵嚷嚷亂作一團,除了韋雲起自靠奮勇,鎮守安喜門之外,其他的紈絝勳貴世家子弟,一個二個全都跳了出來,自告奮勇地去鎮守洛陽南部諸門。
看到這一幕,不禁讓人有些無語,也很無奈,此刻的段達將軍相信就是這樣的心情,可以看得出他很憤怒,也很暴燥,但是,卻只能壓抑住自己的脾氣,因爲來到這裡的大部份人,都是權貴階層的最高層,例如那許國公宇文述的二子宇文智及,甚至還有幾位王爺的世子,比如楊恭道。
這些傢伙,他可是沒辦法得罪,但是現在有一個問題就是,上春門這位於城北的城門,卻沒有誰願意去。
“要不,咱們去鎮守那上春門如何?”看到了這一幕,本公子不禁眉頭一皺,雖然我不是英雄人物,但是,我卻不希望跟這些傢伙蹲在一起,更重要的是,絕大部份的人都想往南邊去得瑟,我們這一組人,難道也跟潑婦似的跟他們搶地盤不成?
“鎮守上春門?”柴紹的眉頭不由得一皺,望向了我道:“楊玄感由北而來,北邊數門,皆是要緊之地,而且,肯定要有戰事,咱們的可都是各家的精銳……”
“其實,小弟也覺得應該去上春門,依小弟之見,楊玄感兵不過八萬餘,不可能數門齊攻,而上春門一帶近水,還能夠獲得水師的增援,所以,可以算得上是北城諸門之中,受威脅比較小的。”李世民卻沒有反對,反而沉思了一番之後說道。
“是這個道理,更何況,咱們若是去南門,能有多大意思?”楊恭道也眉頭一揚笑道。
“既然你們都願意,那紹自然是不甘人後。”看到這些傢伙都站在了我這邊,柴紹的臉色不怎麼好看,但是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段大將軍,末將願守上春門。”楊恭道走了上前大聲地道,然後李世民,本公子還有柴紹也先後跳了出來。
“準,楊恭道爲主將,爾等皆需聽命於其,務必緊守牆垣,不得擅自出城迎敵。”段大將軍的表情總算是好看了點,露出了一個滿意地笑容。
而至於那韋雲起,段達又分派了十數名勳貴子弟率領兵馬服從於他的領導,而其他的,也皆各有任用,雖然那十個家勳貴心有怨言,但問題是,真正的重要權貴都被扔到了南邊,就他們這十數家,還真不是這位大將軍的下飯菜,只能悻悻領命。
“諸位,皆需聽命於主將,若是敢有違背軍令者,定斬不赦!”段達掃了廳中諸人一眼,最後這句話讓諸人心中都不由得一凜,彷彿此刻,才感受到,戰場的硝煙,即將撲面而來。
走出了大門,守候在外面的那些不夠格進入裡邊參加會議的勳貴紈絝已然擁了上來,尋找到各自相熟悉的人開始追問不停,有歡呼的有咒罵的,不一而足。
而這個時候,我總算是看到了劉宏基這廝,這傢伙披掛着一身明光鎧,一手提着馬槊,在那裡衝旁邊的唐儉洋洋得意地吹噓着什麼,唐僉一副很興致盎然的模樣,時不時還配合說上幾句,惹來了宏基兄更加誇張的笑聲,只有那李瑤光和李玄霸這姐倆一臉黑線地站在另外一邊,似乎生怕讓人認出跟劉宏基一路似的。
而楊師道則一臉苦笑,站在唐僉身側,時不時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以示認同。
“看樣子宏基兄又在顯擺了。”李世民捉狹地衝我眨了眨眼,然後又換上了一副很正經地表情,朝着劉宏基打起了招呼。“兄臺怎麼纔來。”
“反正來早了也進不去,還不如多打兩個盹,對了,事情怎麼樣了?”劉宏基樂呵呵地道。
“已經訂了,咱們去守上春門。”楊恭道大手很有力度地揮動着答道。
“啥?”劉宏基不由得瞪圓了眼珠子,半晌,就在大家以爲這廝是因爲憤怒而吃驚的當口,這丫狂笑了起來。“哇哈哈哈……太好了,老子還真沒上過戰場宰過人,今次總算是有了機會了。”看到這廝的反應,實在是讓大家無語。不過,李玄霸和李瑤光雖然不如劉宏基這個狂熱的好戰份子那樣誇張,也好不到哪兒。“真的?那可太好了,咱們可以真的上戰場了。”李瑤光興奮地揮舞起了拳頭,不但是雙眼,便是俏臉都散發着逼人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