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疊小冊子落在王啓年的面前,一句話如同來自天上:“一人一本,那回去好好背熟了,今後只要膽敢犯任何一條,扒皮實草!”
“老爺,我不識字!”山子哭喪着說,不等陳燮過去,王啓年已經惡狗一般的衝過去,擡腳叫踹翻在地,武裝帶解下來就抽,邊抽邊罵:“混蛋,老爺說話,你敢還嘴?我讓你還嘴,我讓你還嘴。”
這山子有點愣,但也不太傻,武裝帶抽在軍大衣上頭,疼的有限。很識趣抱頭挨抽,陳燮一直不說話,王啓年這就沒法停下來了。實際上陳燮想喊停來着,可是看看王啓年抽的部位,嘴閉上了,笑眯眯的看着他抽。
王啓年只好心疼的繼續抽,才領的軍大衣啊,這武裝帶抽再棉衣上,沒一會就棉花亂飛了。陳燮揮手掃了掃,看看山子頭上冒冷汗了,這才淡淡道:“停下吧!”
王啓年停手,陳燮上來時趕緊跪下。說實在的,陳燮很不喜歡這樣,但是目前也只能這樣。“都起來吧!”陳燮總算是說出了大家心裡最想聽的話,不是怕跪着,而是怕被趕走。這時候的陳燮,就跟雷神似的,不少人偷偷瞥了一眼飛散的木屑,運氣不錯,脖子還在,就是這背後全是冷汗,黏糊糊的很難受。再難受也得忍着,這老爺就不是看上去那樣只有菩薩心腸,他的雷霆手段不過之前藏起來而已。
“都給本老爺聽好了,在張家莊,天最大,地老二,本老爺定下的規矩排第三。第四,纔是本老爺。給你們一天的時間,必須熟記每一條規矩,回頭有一條記不熟。嘿嘿,王啓年,他們背錯一條,你就得挨一武裝帶,本老爺親自動手。”
丟下一句話,陳燮飄然而去,留下一臉茫然的王啓年,別人背不上來怎麼打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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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春玲倒是一臉喜色,上前來道:“恭喜相公!”王啓年還是很聰明的,很快就反應過來了,衝着陳燮的背影大喊:“願爲老爺效死!”其他人也都反應過來,一起跟着喊。
陳燮頭也不回,留下一句話:“別高興太早,背不出規矩,該滾出家丁隊還得給我滾!不想幹的,現在就滾蛋!”
天氣七年,臘月27,張家莊家丁隊,總算有了兩位數以上的人馬。
“想當初,老子的隊伍纔開張,十幾個人,七八條的槍,被……。”唱到這,陳燮唱不下去了,小鬼子這會跟龜孫子似的躲在小島上,沒準還在舔萬曆年間被海扁的傷口呢。
日本歷史,不熟啊!要不就像小說裡那樣,是個作者都把小鬼子拉出來吊打一頓?
這個問題很無聊,陳燮現在也很無聊,因爲過年了,沒事可做,家裡的活下人在做,作爲老爺的陳燮,揹着手四處溜達就行了,看誰不順眼,還能罵幾句。被罵的人也不生氣,沒準轉過頭,還跟別人吹,“我跟老爺說過話”。
最後一個問題,要不要留在明朝過年?想了想,陳燮還是決定留在明朝過年,回去一趟就是三百萬的旅行費用,實在是傷不起。還有一個讓陳燮無法捨棄的理由,那就是兩個妹子輪流**的待遇。
醫院的院子算太大,磚牆卻砌的一丈高。陳燮在靠自己院子這邊開了個小門,白天開着,晚上鎖上。鑰匙嘛,掌握在玉竹手裡。
院子里正在幹活的一羣女子發出的歡笑聲傳的很遠。很難想象,幾個月前,這些剛剛來到這裡的女子們,表情呆滯,麻木的眼神深處,散發着深深的絕望。
現在的她們臉上的笑容,無疑發自內心。每一個人都顯得步履輕盈,仔細的清潔每一個角落。紅果帶着三個姐妹,去雨蕁姑娘那裡領過年的物資時,發現雨蕁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正打算走人的時候,被雨蕁叫住了。
“紅果姐姐,別走啊,東西都準備好了,有點多,那有小推車,你們用來裝東西。”
什麼叫有點多,很快紅果就知道了,並且無法相信的看着雨蕁,這些東西都是給她們的麼?雨蕁知道她心裡想的,微笑解釋:“老爺說了,你們這些人,算是他的弟子。既然是弟子,就該享受應有的待遇,免得傳出去,他沒了面子。”
紅果無疑想不到,她們這些人在陳燮的眼睛裡,屬於很重要的班底。有糧食,招兵很容易,但是要招護士,估計是不會有良家女子願意來醫院幹活,畢竟很多時候要護理異性。在大明朝,這是無法想象的事情。陳燮暫時也只能把眼睛盯在這些青、樓女子身上,以她們爲一個引子,進而慢慢的擴大醫護隊伍。
這些人,是種子!剛剛長出嫩苗,必須精心呵護。王啓年和他的兄弟們,在陳燮的眼裡,其價值遠遠比不上這些女子。
十六個女子,每人一個紙箱,裡面裝了過年穿的新衣服,紅果打開自己的箱子一看,2套貼身的秋衣,印花布料的棉衣、棉褲各兩套,還有一件天藍色的軟軟的大衣。這種衣服,在簽字的單子上有一個特別的名字,羽絨服。
好吧,只有四個人,根本裝不走這些東西,只好派一個人回去叫人幫忙。紅果還得繼續領過年的其他物資。還是紙箱,看了需要簽字的單據才知道,每人一箱子糖果糕點,一斤白酒,一箱子蘋果,一箱子橘子,一箱子黃瓜,一箱子茄子,十斤雞蛋,十斤羊肉,三十斤豬肉,三十斤麪粉,三十斤小米,三十斤土豆,三十斤番薯。
腦子已經不夠用的紅果,稀裡糊塗的簽字之後,雨蕁笑道:“衣服自己帶回去,其他的有人送上門。這是你們正月的全部口糧和物資,省着點用,免得正月沒出,你們就吃完了。對了,記得接收的時候仔細點,有人敢貪污你們一粒米,自有老爺扒皮實草。”
一羣姐妹抱着裝着衣服的箱子,回到醫院的院子後,坐在各自的場上,看着鋪在牀上的衣服,不知道是哪個先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哭,接着整個院子裡都響起了這種令人毛褲悚然的哭聲。宣泄,如此痛快的宣泄!
紅果沒有發出哭聲,默默的站在窗前,看着箱子裡的衣服,淚水無法抑制的往外趟,臉上初現兩條淚水的河流。很想制住,但就是控制不住。
紅果很清楚,這裡的姐妹跟她一樣,都經歷過無數絕望的夜晚,在這些夜晚裡,她們的淚水早就流乾了。原本以爲,這一輩子不會再流淚了,但現在,她們的淚水如同泄洪的閘門打開,奔涌不停。
站在醫院門口的陳燮,無法聽不到裡面的哭聲。當然知道這些哭聲意味着什麼,心情沉重的同時,不免暗暗的高興。從今往後,這些女人就是陳燮最忠誠的班底。她們的作用,並不會僅僅發揮在醫護領域,還有可能在別的領域大放異彩。當然,現在陳燮還沒想好這些,只是下意識的去這麼做了。
門口的喊話聲驚動了正在盡情哭泣的女子們,紅果擦了擦眼淚,出來開門時看見神醫老爺,正站在門口臺階上,指揮一羣男子往裡頭搬東西。
“都給我動作麻利點,忙完了這些,回頭去找把剃刀,像王啓年那樣,把腦袋給我刮乾淨了。免得蝨子抓不完,刮乾淨腦袋後,記得去領自己的配給物資,要過年了,把自己弄的像個人啊,別整的像個乞丐,丟了本老爺的顏面。”
話還沒說完呢,陳燮衝着一個漢子就是一腳,踹翻在地還罵:“往哪看呢?你這賊眼珠!”
這個被踹的漢子一點都不敢反抗,反而動作麻利的起來,抱着兩袋子小米往裡走。紅果見狀,掩着嘴笑了笑,不就是看了一眼曬在院子裡的肚兜麼?這要是以前在春香樓,別說看一眼了,就算在身子上摸一把,都得忍着,還得陪着笑容,免得開罪客人。
紅果上前來半蹲身子,道個萬福:“老爺,怎麼好勞您的大駕?”
陳燮擺擺手,笑道:“左右是閒着,就過來盯着這幫殺才。這院子裡,都是女子,他們這些人萬一出一個手腳不穩當的,就得鬧出笑話來。”
那個被陳燮踹了一腳的倒黴蛋,放下東西逃出院子門口後,又被等在外頭監工的王啓年踹兩腳,低聲罵:“丟人,明知道老爺在場,還管不住眼珠子。”
東西實在多,廚房裡都放滿了米麪肉蛋,其他的紙箱只好放在姑娘們的閨房裡。好吃好住的養了幾個月,這些女人的臉上都泛出紅潤,比起那些一臉菜色衣衫襤褸的良家女子,無疑更具吸引力。走進他們的閨房,聞着幽香,好些個人出來時腳下都打顫了。
沒人敢動歪念頭,別看她們出身**,現在是冠以“神醫女弟子”的身份,等於身上套了抗拒火環的。一干從遼東逃亡的軍漢,在這個是時候,偷偷吸鼻子,倒是必然的。
等到他們都紅着臉逃出這個充滿了吸引力的院子,身後響起了女子們開心暢快的笑聲,聲音傳的很遠,一干殺才聽的清楚,骨頭都輕了好幾兩,如微醺之後的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