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退!快撤退!”
庫尼亞地區薩費斯總督區,一夥德爾日潰兵正亡命狂奔,他們奔跑在平坦的平原上,身上的紅色軍服是多麼的刺眼,而在他們的身後,幾十名輕裝步兵緊緊追着,這些輕裝步兵身着輕型皮甲,手中或是拿着鋒利短劍,或是拿着木質獵弩,從裝備上可以看出他們是隸屬於持弩民兵大隊的士兵。
他們剛剛經歷過一場血戰,準確來說,是一場不對稱的一邊倒的戰鬥,在溫斯特軍隊的進攻下,這隻德爾日王國軍隊只抵抗了一會就開始潰敗,他們得感謝分兵出來防備德爾日王國的半個軍團裡沒有斥候騎兵和弩騎兵,不然他們早就被追上並且殺死。
不知逃了多久,這夥德爾日潰兵終於逃出生天,他們躲藏在樹林裡,靠着樹幹大口喘着粗氣,臉上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慶幸,同時還殘留着對溫斯特軍隊的恐懼。
他們有理由恐懼,因爲他們一開始是待在德爾日王國的主力軍隊之中,這隻主力軍中有着一百多名騎士和兩千多名士兵。然而在一場災難性的決戰之中,他們的主力被溫斯特人的軍隊擊敗,被迫撤退,好在敵人沒有適合追擊的輕騎兵,才避免了軍隊撤退時沒有發生大的混亂。
不過,大的混亂沒有,小的混亂肯定是有的,這也是他們這夥潰兵和大部隊走散的原因。
大部隊在統帥的指揮下撤回國內,但這些走散的潰兵就只能靠運氣了,運氣好的可以找到大部隊一起回家,運氣不好的則是被追擊的敵人殺死,成爲這片土地上的孤魂。
而經過這場戰,指揮進攻的丹麥指揮官託奧拉格里斯更加有了信心,他同時也看出了軍中存在的問題——最大的問題就是缺少負責追擊的輕騎兵,不能夠擴大戰果,軍中的重騎兵封建騎士在擊潰敵人的騎士後又向敵軍步兵軍陣發起衝鋒,等擊潰敵方時已是氣喘吁吁,無法繼續追擊,這便成了這場戰役最大的遺憾。
因此,託奧拉格里斯以第二軍團臨時指揮的身份從奧德爾堡調來了兩個斥候騎兵大隊(六個連隊)和一個弩騎兵大隊(四個連隊),補充軍中,作爲專職騷擾和追殺潰兵的輕騎兵。等輕騎兵到位後,他才慢騰騰的率領軍隊離開行營,向北進軍。
經過幾日的行軍,第二軍團越過兩國邊境,進入德爾日王國的庫利領。在得知軍隊大敗的消息後,居住地靠近邊境的德爾日平民們都收拾家產逃入了附近的市鎮,想要在市鎮的城牆的保護下逃過一劫,然而他們的算盤算是落空了,因爲託奧拉格里斯的第二軍團一路攻城略地,每一座市鎮都難逃魔爪。
面對第二軍團的大舉進攻,德爾日軍隊在其軍隊統帥的指揮下堅守庫利領首府巴萊姆堡,對領內平民的慘叫呻吟充耳不聞,他們不是想袖手旁觀,實在是無法戰勝勢大的溫斯特人,之前在兵力比現在還多的情況下都會被打敗,更不要說損兵折將之後了,一旦出城主動迎擊,就是自尋死路。
……
庫利領領內的道路上,隨處可見因爲戰火而被迫逃難的平民,他們揹着大大小小的行囊,如同螞蟻搬家似的想要逃往目前最安全的地區首府巴萊姆堡或是直接逃到其他地區,但是這些攜帶着財產又沒有軍隊保護的難民們就像是一塊誘人的肥肉,被遊蕩在野外的溫斯特輕騎兵盯上,追殺。
可以說,馬匹行走時發出的馬蹄聲是每個難民的噩夢。
馬西莫就是龐大的難民隊伍中的一員,他的原住地是隻有一道低矮圍牆包圍着的小農村,在溫斯特人入侵之後,低矮圍牆並不能夠帶給他們足夠的安全感(而事實上,就算沒有發生戰爭,這道低矮圍牆也只具有象徵意義,因爲它甚至能夠輕易翻過),所以,全村大部分居民都逃離了家鄉,逃入離他們最近的一座小城鎮。
然而,這座自帶石質城牆的小城鎮也沒有辦法阻擋溫斯特人的鐵蹄,在溫斯特人第二軍團的進攻之下,小城鎮僅僅幾個小時便宣告淪陷,緊接着,大量身材壯碩有着金色長髮和大鬍子的士兵涌入城鎮,對當地居民進行劫掠,他們殺光了任何敢於反抗的人,野蠻的搶走平民的財物。而馬西莫和大部分平民則是藉着城鎮淪陷後的混亂時期從另一個城門逃跑,等他們走遠之後再回頭看,整座城鎮宛如末日到來一般,上空被火焰帶起的黑煙所籠罩,城內四處也火光沖天,人的咒罵聲、哭泣聲和臨死前的慘叫聲響徹整座城鎮。
於是,他們踏上了逃難的路途。
踏踏踏——
“溫斯特人的騎兵來了!快跑啊!”
宛如夢魘的馬蹄聲迴盪在寬闊的鋪石大道上,令逃難中的難民們不由得發出驚聲尖叫,撒開丫子就向前瘋狂的跑了起來,有些人身上揹着幾乎有他一半大的包裹,卻仍然跑的比一般人還快,讓還沒反應過來的馬西莫看的目瞪口呆,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也跟着奔跑起來。
而在他的後面,數十騎斥候騎兵揮舞着騎槍狂呼酣戰,呼嘯着掠過逃難的人羣,他們所到之處皆響起了難民驚恐的尖叫,聽着這些尖叫聲,斥候騎兵們則是發出了放肆的大笑,彷彿十分享受般。
一名斥候騎兵在策馬奔跑之時盯上了一個目標,他的目標是一個戴着帽子的男人,後者身上揹着好幾個包裹,卻還在努力奔跑着,發出的喘氣聲遠在幾米開外都能聽見。斥候騎兵的目光緊緊盯着他,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在策馬靠近目標身後時,他手中長矛如閃電般刺出,直接挑起了男人背後的包裹,而後又甩了出去,包裹飛出幾米外摔在地上散開,裡面的東西散落一地,原來卻是一些不值錢的玩意。
看着那一地的東西,斥候騎兵的臉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而在這時,身後的同伴毫不顧忌的用丹麥語說道:“艾特夫,算了,這羣低賤的窮鬼沒有多少值錢的地方,我們還是去其他地方吧。”
“行,我們走。”被叫做艾特夫的斥候騎兵迴應道,而後朝那名被搶走包裹瑟瑟發抖的難民吐了口唾沫,暗罵一聲窮鬼,便跟着同伴一起策馬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