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動了動嘴脣,鄭卓婭看到她脣舌內側隱隱泛着紅,眼神駭然,忙起身要去叫醫生。
手臂忽然被拉住,鄭卓婭又回身蹲下,說話時聲音都在抖:“婉婉……你,你別這樣,你這身體經受不住這樣折騰了,你冷靜點,再等等,一定會有消息的--”
眼神僵滯地動了下,溫婉艱難地轉動眼珠,腦子裡一片空白,被冰冷的意識凍住,可嘴巴卻還動了動,問出一句話。
鄭卓婭沒聽清,連忙追問:“你說什麼?”
“那個女特工……她在哪裡?”縱然是在極度悲傷中,她也能抓住最後一絲理智。
既然對方的人全死了,那麼唯一可能知情的人就是那個女特工了。
她很有可能知道父子倆最後的去處。
鄭卓婭還沒說話,溫婉自己又搖了搖頭,嘴角甚至咧開一抹笑,氣若游絲地呢喃:“他們不會有事的,他們會回來的……他說過,要用一輩子來彌補我,對我好,他不會就這樣……拋下我。”
不知何時,席子謙來了,穆俊熙挽着喻冧也站在走廊裡,就連雲勁都靜默地立在一側。
鄭卓婭視線朝後看去,眸底寫滿沉痛和哀傷。
溫婉意識到什麼,雙手用力捏着輪椅,轉過頭去。
護士小姐會意,立刻把輪椅轉了一個方向。
看着走廊裡站滿了人,一個個神情肅穆,如同在弔唁着誰似的,溫婉愣了下,隨即一笑,“你們……都來了,是來給我送好消息的吧?他找到了,是不是……慕堯也回來了,是不是?”
衆人低下頭,不做聲。
喻冧把頭扭進穆俊熙的懷裡,悄然落淚。
這一層本就是豪華病房,平日裡就人跡稀少,此時更是安靜的鴉雀無聲。
走廊裡,光線很明亮,地板很乾淨,整個世界一片清明,只有溫婉輕緩柔和的語調回蕩:“我們說好的,都要好好地回來,我做到了,他不會食言的……不會的……”
話雖如此,可是那雙清澈漂亮的眼睛,卻漸漸地,被霧氣一層一層地矇住。
眼前只剩一片白,無邊無際的白,溫婉似乎看到那個高大英俊尊貴矜冷的男人,正突破這一片白茫茫的天地,朝她走來。
他蹲下身,放下懷裡抱着的兒子,摸了摸小傢伙的腦袋,低沉清冽的嗓音含着父親特有的慈愛,“快去,到媽媽懷裡去--”
她張開雙手,開心地笑着,等待着兒子撒歡一般撲進自己的懷裡。
身體重重一震,合攏的雙臂只抱住了自己冰涼的肩膀,眼前那一片白茫茫突然消失不見,她慢慢合上眸,身體軟軟地靠進了輪椅,嘴角那抹笑還殘留着,可整個人,卻沒了生氣。
王醫生帶着一衆醫護人員衝上來,簡單一番查看,面色緊凝而嚴肅,“不好,陷入休克了,趕緊準備手術室,立刻搶救!”
靳城,我說過,我回來了,就永遠不分開了,除非你愛上別人,不要我了。
可我沒想過,原來除了你愛上別人,還有生死,可以將我們分開。
若是這樣,我寧願你愛上別人,只要你……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