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惜若羞得臉紅耳赤,拗不過他的追問,半晌才輕輕點了點頭。龍越離一看不禁笑了起來,低頭深深吻住她的脣。薄薄的被衾中兩人赤誠相對,越發難捨難分。
正在這時,帷帳外傳來林嬤嬤含笑的聲音:“皇上與蓮貴人要起身了嗎?晚膳已備好了。”
周惜若一聽急忙一把推開龍越離,擁被起身。龍越離看了看天色已是傍晚,只得起身。
兩人梳洗完畢,用過晚膳,龍越離看着天色還算明亮,對周惜若笑道:“隨朕出去走走散散。”
他說着握了她的手向外走去,宮人趕緊跟上。晚風習習,帶着白日的熱氣和花香。兩人邊走邊暢聊漸漸往御花園而去。周惜若與他散了一段,知他要回甘露殿,放了手道:“皇上回去吧,妾身就偷懶不送了。”
龍越離微微一笑,輕撫她的發,在她耳邊輕笑:“明日朕再來看你。”
周惜若臉不禁一紅。
“好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樣,讓臣妾等好生羨慕。”宮道的盡頭不知什麼時候走來越卿卿,她笑着上前看着兩人,這才屈身施禮,柔聲道:“參見皇上。”
龍越離看着她腹部微隆,深眸中眸光復雜,冷冷道:“起身吧。世子妃是要出宮嗎?”
越卿卿看着他的深眸,笑了笑道:“是啊。今日進宮向太后娘娘請安,太后又留着臣妾用過了晚膳才放臣妾走。”
龍越離不願與她多談,對周惜若道:“朕先回宮了。”
周惜若與越卿卿恭送了他離開。越卿卿站起身來,看着御駕逶迤而去,這纔回頭看着周惜若。
她的目光太過刺目,看得周惜若渾身不適。周惜若忽地一笑,對上她的目光:“世子妃有什麼話要對婢妾說嗎?”
越卿卿一笑上前握住她的手,絕美的面上笑意清淺:“蓮貴人若是無事,可否送我一段?好久未曾與蓮貴人說話了。”
周惜若看着她十指蔻丹鮮紅,纖細白希的手指美如工筆畫出。她微微一笑,反手握住越卿卿的手,柔聲道:“恭敬不如從命。”
越卿卿看着周惜若的柔柔笑意,笑得越發深了。
兩人一左一右,攜手向宮外走去。過往宮人看着兩美並行,周惜若面容清麗婉約,面上脂粉輕施,柔媚到了極致,她身形瘦削,曲線卻玲瓏有致,多了一分空靈之美。越卿卿面容絕美,美得令人睜不開眼,兩人不一樣的美麗,難分伯仲。他們紛紛驚異,從來只知周惜若美,卻沒想到如今看來,並不比曾經傳言齊國第一美人的越卿卿看起來差多少。
越卿卿對宮人眼中的羨慕恍若未覺,邊走邊笑道“蓮貴人實在是令人佩服,也令人驚異。”
周惜若聞言只是一笑,淡淡道:“世子妃謬讚了。”
越卿卿美眸幽幽,笑道:“蓮貴人謙虛了,皇上年輕*,後宮佳麗衆多,可唯獨對蓮貴人流連良久,這不是蓮貴人令人驚異之處嗎?”
周惜若脣角勾起一抹冷笑,果然從越卿卿口中說出的話沒有幾句是好話的。她回頭對越卿卿嫣然一笑:“世子妃的誇獎婢妾不敢當。要說令人驚異的話,世子妃的經歷豈不是更令妾身佩服?”
她在譏諷她移情別戀,另嫁了安王世子南宮慶。
越卿卿臉色微微一沉,但是很快笑意嫣然,輕撫自己的小腹,曼聲道:“蓮貴人說的是羨慕我懷的子嗣嗎?”
周惜若臉上的笑意頓時冷了下來。越卿卿一邊走,一邊笑道:“如今皇上鮮少去皇后的中宮,皇后大婚之後至今未有孩子,不過皇后沒有,也不意味着別人就沒有。”
周惜若一怔,不由深深地看着越卿卿。
越卿卿頓住腳步,眉眼間皆是神秘笑意:“蓮貴人還不知道吧?宮中已有人懷了皇上的龍嗣了。”
周惜若聞言怔忪半晌,腦中嗡嗡作響。越卿卿看着她煞白的臉色,嘆了一口氣:“皇上就是皇上,*幸誰,今日這個明日那個,誰能知道他的真心究竟在哪裡呢?入宮爲妃不就是要忍受這些嗎?”
周惜若回過神來,笑了笑:“是啊。皇上子嗣延綿,這纔是齊國之福。”
她看着宮門已到,遂放開手,躬身道:“已要出宮了,妾身就不相送了。”
越卿卿看着那長長的甬道和硃紅重漆的宮門,忽地一笑:“周惜若,雖然我很欣賞你,但是你和我終究不是一條路上的人,不是嗎?”
她說着由宮女扶着慢慢走出了宮門,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周惜若看着,久久不語。林嬤嬤上前道:“蓮貴人,天色晚了,回宮吧。”
周惜若眉心不展,心頭一朵陰雲沉沉,半晌說不出話來。許久她才冷冷道:“回宮。”
回到了菡香殿中,周惜若想起越卿卿說的話,越想越覺得不安。越卿卿此人看着柔柔弱弱,可是性情古怪之極,她要做什麼令人半分都猜不透。她突然告訴她宮中有人懷了龍越離的子嗣這究竟是爲了什麼?
周惜若在*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眠。枕上沾染了龍越離身上淡淡的龍涎香,清幽的香氣撲鼻白日的*又撞入心間,令她越發難受。
子嗣兩個字,在宮中是多少女人爲之瘋狂。而對她來說卻是這麼遙不可及。那一碗補藥的餘威還在,她每個月信來時都痛不欲生,太醫說她服了猛藥已有了宮寒之症,若要有孕一定要慢慢調養。
當時她也曾慶幸自己不必再生育另一個孩子,可是如今看着越卿卿微隆的小腹,母親的天性又一次悄悄探頭。她想着長長嘆了一口氣。
林嬤嬤在外頭值夜,聽到她的嘆息聲,挑了燈進來,輕聲問道:“蓮貴人怎麼了?”
周惜若睡不着,乾脆披衣起身,依在*頭把今日越卿卿所說的事對林嬤嬤說了一遍。林嬤嬤越聽越是緊皺眉頭。
“難道又有一個錦容華?”林嬤嬤忽地開口道。
燭火悠悠,主僕兩人相對而視,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不可能。如今的錦容華囚禁在比永巷好不了幾分的冷僻宮中悽慘度日,哪還有什麼妃子敢冒了天大的風險再詐孕一次?
周惜若緩緩搖頭:“不,越卿卿敢如此說,一定宮中還有什麼妃子偷偷懷了龍嗣。”
林嬤嬤皺眉:“究竟是誰?難道是虞婕妤?還是那明秀宮中幾個不成器的宮妃?可是都不可能呢”
周惜若忽地輕笑,笑意蕭索:“誰知道呢。若是誰懷了都與我無關。”
她說完躺在*上。林嬤嬤嘆了一口氣:“蓮貴人不必多想了,越卿卿此人怪的很,也許這些話是胡編亂造的,也許故意說這些話就是爲了讓蓮貴人傷心難過。”
周惜若看着帳頂繡的鴛鴦交頸,淡淡道:“我又有什麼資格難過呢。入宮爲妃,不就是走的是這一條路嗎?”
她說着疲倦地閉上眼。林嬤嬤看着她黯然的睡顏,心中一嘆,低聲道:“宮中的人說話做事都不會無的放矢的。蓮貴人小心一點彆着了越卿卿的道。”
她說完再看的時,周惜若已睡着了。
……
秦齊兩國的盟約久久未有進展,楚太后也十分掛心。皇后諫言,請秦國皇子和使臣們來永壽宮中,辦一場熱鬧的宮宴,也曾聽說耶律翰未有正妻,若是能在席間看中哪家世家閨秀,也是一樁好事,也許能沖淡了之前所有的不愉快。
楚太后聽得這主意,立刻十分吩咐內務府前去辦,還誇讚皇后賢德。過了兩日,楚太后親自下請帖,請秦國二皇子與使臣們進宮赴宴。這一場宴席楚太后決意辦得賓主盡歡,所以延請了各世家閨秀也進宮來。
那一日熱熱鬧鬧,虞婕妤前來尋周惜若要一起去赴宴。她今日打扮得十分精緻,頭梳靈蛇髻,宮裝是粉紅色錦面繡花葉長裙,外披同色鮫綃薄紗,身材窈窕,若隱若現。她見周惜若還是一身素色宮裝,不禁笑道:“蓮貴人爲何還要打扮得這麼素淨?皇上不是賜了不少好衣服?隨便挑一條穿去,都能令人眼前一亮。”
周惜若道:“這次太后辦宮宴卻不是爲了我們這羣宮妃,可是爲了秦國的貴客。”
虞婕妤拿了一件紫紅色曳地宮裝,在她身上比劃,眉眼笑意深深:“話雖如此,但是蓮貴人別忘了,在宮中越是做低伏小,別人越不把你當一回事。如今蓮貴人盛*在身,位份卻不高,是該好好爭一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