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惜若聞言不由多看了虞婕妤一眼。虞婕妤笑意不減,只在一旁替她張羅。周惜若一笑,“妾身竟不知婕妤娘娘比我還上心這事。”
虞婕妤一笑,眼中帶着誠摯:“你我姐妹一體,如今只有你好了,姐姐我才能在宮中安穩呢!”
周惜若聽了,笑了笑,不動聲色問道:“婕妤娘娘怎麼會這麼信任妾身呢?”
虞婕妤拿了一根火紅的珊瑚簪子在她頭上比劃,看了她一眼,笑道:“因爲蓮貴人是值得相信的人。”
周惜若笑了笑,拿了虞婕妤的爲她挑選好的衣服進屏風之後換了起來。一番打扮,周惜若身着紫紅色繡芍藥曳地宮裝,頭梳驚鵠髻,鬢邊各簪了兩隻紅珊瑚簪子,看上去十分醒目。額上綴了一圈細珍珠,珠光瑩潤,越發襯得她的面容皎皎如明月,面上淡施了胭脂,素日清麗的面容有種攝人心魄的美麗來。
虞婕妤看了笑道:“蓮貴人早就應該如此打扮了。”
林嬤嬤也道:“蓮貴人這般打扮十分美麗。皇上一定會一眼就看到蓮貴人的。”
周惜若面上雖笑着,但是心中卻不知怎麼的覺得有些不安。如此招搖恐怕會惹來麻煩,但是轉念一想自己自從入宮以後麻煩從來不曾遠離了自己。再有了麻煩又有何懼?
於是收拾妥當之後她便與虞婕妤一同向永壽宮中而去。
到了永壽宮中,果然十分熱鬧。宮人匆匆來去,忙碌有序。往來皆是京中的世家內眷,還有不少打扮十分漂亮的世家閨秀,一個個青春美麗,天真稚嫩。
虞婕妤看得嘖嘖有聲,對周惜若道:“看來太后爲了能討秦國二皇子的歡心,的確是下了不少功夫了,若是此次宮宴之後秦國還是這般計較,那就是秦國的錯了。”
周惜若看着一番熱鬧奢華,心中感嘆,道:“凡事不過三,秦國二皇子鬧也鬧過了,溫學士也吃過苦頭了,他若還不甘願一定是沒有誠意與齊國立盟了。”
兩人邊說話邊進了永壽宮的殿中。永壽宮的主殿中,楚太后一身暗紅鳳服,妝容美豔,看過去不過三十多許的美婦,實在難以想象已是年近五十的老婦人。她正與幾位誥命貴婦暢聊,周惜若與虞婕妤上前拜見,她只是隨意點了點頭,不以爲意。
虞婕妤見殿中人多,拉了周惜若道:“這裡無趣得很,我們去花園逛一逛。等開席了再來。”
周惜若見殿中的貴婦與閨秀們都隨意走動暢聊,於是點了點頭,與虞婕妤一起出了殿中。此時近正午,天光耀眼,周惜若與虞婕妤尋了個清靜的地方,坐着歇息。兩人正在說話,忽地遠遠傳來斥責聲。
周惜若仔細一聽,聲音有些熟悉卻一時不知是誰。
那聲音帶着慍怒:“叫你們做事居然偷懶,難道皇后娘娘叫你們過來是來當主子的不成?前面茶水都斷了,我叫你們去添把手難道錯了不成?”
那被叱責的人冷笑一聲:“翎月姑娘這麼大的脾氣,不就是茶水嗎,叫人去續不就成了嗎?我們兩人又不是粗使宮女,該我們份內做的事,我們自會做,不該我們做的爲什麼要派到我們頭上?”
周惜若聽到這句才知道那聲音熟悉是從何而來,原來是許久不曾見的翎月姑娘。聽着話,好像是翎月姑娘在訓斥女官,而被訓斥的人像是從皇后宮中來的。所以兩相僵持不下。
虞婕妤聽了似笑非笑輕聲道:“在永壽宮中還有人不買翎月姑娘帳的,今日還是第一看見。”
那邊翎月似被氣得不輕,半晌才道:“既然如此,兩位我也不敢差遣了,你們愛做什麼便是什麼。以後皇后問起來我定會據實稟報。”
那兩位女官似乎有恃無恐,哼了一聲就走了。周惜若心中失笑,原來惡人還有惡人來磨,這事翎月恐怕會記恨許久。但是皇后派來幫忙的女官不是應該更謙卑一點嗎?怎麼會如此張狂?
她還未想定,腳步聲起翎月已向這邊走來。周惜若與虞婕妤想要躲卻是怎麼也來不及了。翎月見這裡有人,不禁一怔,等看清是誰之後,冷冷一笑,隨意施了一禮便道:“奴婢翎月參見婕妤娘娘與蓮貴人。”
她說完起身,忽地她臉色一白,踉蹌一步就要跌在地上。周惜若離得近,下意識連忙去扶她。她的手碰上翎月的腰。翎月猛的尖叫一聲:“別碰我!”
周惜若與虞婕妤兩人都被這一聲嚇得寒毛豎起。周惜若急忙縮回手,翎月踉蹌幾步這才站穩身子。她擦了一把冷汗,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方纔太過唐突,勉強道:“婕妤娘娘與蓮貴人恕罪,方纔……方纔……只是……”
她支支吾吾說不出來,周惜若見她臉色發白,心中對她的惡感也少了些許,遂道:“翎月姑娘沒事就好。要不要下去歇歇?”
翎月見她並不責怪,不禁有些尷尬,勉強道:“多謝蓮貴人關心,奴婢只是累了,回去歇一會就好了。”
虞婕妤不冷不熱地道:“沒事就好。剛纔那一聲簡直把人的魂都給嚇沒了。”
翎月連忙施了一禮匆匆走了。虞婕妤看着她遠去的身影,奇怪地咦了一聲,問道:“蓮貴人,你方纔可看見了?那翎月豐腴許多,腰身都粗了不少。我記得以前她不是這樣的,那身段好得很。”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周惜若聽的這一句,心中“咯噔”一聲,猛的看向翎月離去的方向。越卿卿說的話在耳邊一遍遍迴響。難道……難道那懷了龍嗣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翎月?!
周惜若心中驚疑不定,只怔怔發呆。虞婕妤見她出神,拍了她一下:“要不要回殿中?估摸着等等就要開席了。”
周惜若回過神來,勉強擠出笑容:“虞婕妤先去吧,我還有些事要去吩咐嬤嬤。”
虞婕妤聽得她如此說,點了點頭,自先回殿中不提。周惜若坐了一會,心中的疑雲越來越濃。如今後宮中佳人雖多,但是受*的卻極少,龍越離自從親政之後都不太流連了後宮,皇后若是有孕一定會闔宮上下皆知,虞婕妤若是有孕更不可能瞞着,想來想去,能偷偷懷上龍種的,只有這翎月姑娘了。
她是女官,又深受楚太后信任,若是被楚太后知道龍越離與她暗度陳倉,那她就算成爲龍越離的嬪妃也不可能好過。更何況楚太后心心念念就只要皇后生第一位皇子。連自己初入宮中受*都會被賜下“補藥”,更何況翎月只是個卑賤的女官?
周惜若想定,沿着方纔翎月走去的路悄悄跟了上前。她走了一會,兩旁皆是茂密的花叢,楚太后喜種草木,整個花園中密密麻麻皆是珍貴的花木還有藤架。周惜若走了一會竟分不清東西南北,就困在了當中。正當她以爲自己只能困在這裡的時候,忽地聽見不遠處有人在嘔吐的聲音。
周惜若循聲而至,撥開花叢看見了方纔的翎月正扶着一株樹在吐。而她的腰身果然是粗了不少,還能隱隱約約看出小腹微凸。
周惜若搖頭嘆息,輕聲問道:“翎月姑娘打算瞞到什麼時候?”
翎月猛的一驚,轉過頭來,驚疑不定地看着周惜若。周惜若面色平靜如水,只是一雙美眸中帶着些微的同情。翎月怔忪半天才結結巴巴道:“蓮貴人說……說的是什麼?奴婢只是吃壞了肚子……”
周惜若嘆息:“你瞞不過的,就算能瞞天過海,孩子生下來你又要如何安置?他是皇上的骨血。”
翎月面上一緊,終是喪氣地坐在一旁的花石上,面色如土:“蓮貴人說得對,我瞞不過的。”
她面上已煞白,六神無主。本來她害喜已過,但是這兩日又因要辦了宮宴,大大小小事務堆積而來,她一懷孕之人如何能應付得過來,方纔又氣又頭暈,所以在這僻靜無人的地方休息。沒想到卻又被周惜若撞見。
她看了周惜若一眼,半晌才忽地冷笑一聲,反問道:“蓮貴人此時大可去向太后稟報,太后說不定會大大獎賞了蓮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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