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明白小蓮爲什麼躲不過這一掌,這掌直接跨過了時間與空間的界定,當然感到掌力的時候,它離我的背也只有不過五寸的距離,這人的修爲不錯,已經臨駕於規則之上,無視了時間與空間的限制。
我的心無比平靜,超越規則!確實值得稱道,可是超越規則並不是無敵,真正的無敵是創造自已的規則,正如我現在這樣,當他進入這方天地,便已進入了我的規則,無論是時間還是空間都由我說了算。
什麼叫做剎那永恆?一秒鐘的時間也許你這一生一世也過不完。
什麼叫住咫尺天涯,那短短的一寸距離也許你永遠都跨不過去。
什麼叫住前後不分,你眼前所見的未必是真的。
時間,空間,完全重新定義,在我的規則裡面,他又能做些什麼呢?一切都是徒勞。
他顯然沒有明白這種創造規則的妙處何在,所以我決定給個機會讓他好好的體驗一回,算是他傷了小蓮的報答,我要讓他明白一個事實,凡事都要付出代價的,打傷了我的同伴,怎麼可能就這麼算了呢。
所以我只是平靜地伸出一個小指頭,他的手掌自然而然就撞在了上面,我平靜的睜開眼睛:“等你很久了!”
他就那麼地定着空中,也許在他看來那只是短暫得可以乎略不計的時間,可是對於我來說,卻可能通過剎那看清楚他身上的每一個細節,可是我還是不知道這個打傷了小蓮之後又來偷襲我的人長成什麼樣子。
他全身都籠罩在黑衣裡面,只剩下一雙眼睛露在外面,他需要用眼睛來尋找我的弱點與破綻,那是兇獸一般的眼神,卻是那麼平靜,沒有一情緒的波動,那怕是我說等你很久了時,都沒有一絲的變化,這是一個異常冷靜的人,冷靜沒有一絲生命的跡像,這麼近的距離我甚至聽不到他的心跳,脈搏裡血液流動的聲音。
真是一個冷酷的人,這樣的人我很不喜歡,我覺得人就是要有熱度,要有溫暖,所我決定給他改過來,聶•窮宇的濁魂掌每一式叫以已渡人,而正是他眼前所使的招數,我相信他亦是用這一招將小蓮打成重傷的。
那麼我也來使一使這招吧,我要讓他明白以已渡人的真正奧義。既然你是一團寒冰,那麼我就讓你變成一團火焰,改變會有一定的痛苦,希望你能夠承受得住,九天神火,急!
九天神火瞬間廷展開來,化作一薄薄的火牆攔在他的手掌與我的指間,神光像聞到美食一般跳動,拖着長長的尾翼鑽進他的掌心裡,他身體忽然亮了起來,懸在空中如同一盞人形的燈,將四周的景緻都映照了出來。
那光越來越亮,似要撐破他的身體鑽出來,他周身的衣物瞬間被氣化成無數的粉塵散在空中,一個精緻的小瓶子和一體薄薄的深藍色古卷掉落在地上,那應該就是可以解小蓮寒毒的解以及記錄魔王聶窮宇蝕魂掌的經文。
一道道細密的裂痕將他的身體撐破,金黃的火苗從那些細縫裡跳出來,在他的身周連成一層火光。無數的火星從他的身體上剝落,在空中閃動着,看上去就像無數的瑩火蟲在飛舞。
他眼睛裡沁出火光,但我依然能感到那裡面蹦發出的絕望與恐懼,這使我終於在他身感覺到一點作爲人的情緒。但很快那絲絕望又徹底從他眼裡被抹去,一切又歸於平靜。
他竟然沒有叫,沒有掙扎,任由身體化着火星剝落在空氣裡,漸漸只剩下一具燒紅的骨架懸在空中,如果不是他的指骨,手骨,胸骨,腳骨還在扭動,我會以爲他已經完全死了。只是他能支持多久呢?他的骨格上面開始出現裂紋,一時三刻?我想剎那之後他將全部化爲灰盡。
如果是別的修行者遇到這種情形,會毫不猶豫的放棄身體,讓元神解脫出來,選擇魂修,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可是他的元神卻依然死死的吸覆在頭骨裡面,不肯脫離,九天神火開始不斷地撕扯他的元神,將他們一點點的咬碎吞蝕。然這樣的情況下去,要不了多久,那怕神火熄滅,他也將失去自我,成爲無主之魂。
他的生命力真是頑強,竟然在九天神火下還能勉力的生存着,而且骨格還冒出絲寒氣,中和着神火的熱力,可是見效去微乎其微,當他的最後一縷寒息耗盡,他的生命將會走向終點。
我很好奇是什麼樣的經歷造就了這麼一個奇特的人。在我以萬年計的漫長生命裡,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出手是狠厲,失敗是坦然,面對死亡時平靜。由心底我不得不由衷的佩服,在戰場上這將會是一個出色的準鬥者。
我有些猶豫是不是就這樣任由他死去,這樣一個人材真的可惜了,我看了看小蓮,她依然昏迷着,可是有我在她的生命不會有一點問題。眼前的這個偷襲者呢?他並沒有一擊要了小蓮的命,我這樣對於他的懲罰是不是太過於沉重和殘忍了?
不管他出於什麼樣的理由襲擊了小蓮,最後又偷襲了我,可是也罪不至死啊!
唉!我嘆了口氣,修行者都不易,跟自己鬥,跟他人鬥,跟天地鬥,跟規則鬥。要經歷多少的磨難,付出多大的代價纔能有今天的這番成就?
好吧!做人做事但留一分寬容與人,凡事不能做得太淨。我將他體內的神火收了回來,他骨格上面快速地凝起一層寒霜,那寒霜如有生命一般的蠕動着,似成千上萬條細小的白色小蟲爬在他身上,一層一層的往外翻,他的骨格覆蓋的寒霜越來越厚,漸漸呈現出人的形狀,只是遠遠看去,雪白雪白的,如同一個雪人一般。
我不禁在心裡暗贊,不愧是魔王留下的修行訣要,這蝕魂掌對於自身的修補真是強到了極點。
忽然他身上的寒霜停止了蠕動,他身體四周的地上都被凍成了冰晶,一陣風吹過草木都化成冰沫,四周的空氣漫度也急劇下降,我看到昏迷中的小蓮還有花子煙都不自覺的收縮起身體,澀澀發抖。我將兩人抱到遠處,然後在她們四周布了個小陣法,將寒氣阻隔在外面。
我再次回到那偷襲者的旁邊,他身上的寒霜逐漸化成水,被吸進了身體裡,他整個人都顯露了出來,只是我不知道這還算不算一個人,一塊塊血紅的肌肉大大小小的包裹在骨上面,血脈經絡都裸露在外面,就像一個人被剝皮之後的樣子,看上去異常恐怖。
他的胸堂起伏着,唉!我聽到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平靜地看着天空,充滿了對生命的戀倦。他最終沒有完成整個身體的再造,他耗盡了所有的修爲卻只能只能做到這一步,他現在甚至連維續這個狀態的能力都沒有,如果沒有奇蹟發生,他的身體很快就會完全崩潰。
我的腳步聲使他看向天空的眼睛轉了過來,他平靜的注視着我的走近,眼神之中卻沒有一絲的怨恨,有的只是一絲自嘲。
“你不恨我嗎?”說實話我從不以爲有人會對差點將自己殺死的人沒有一點怨恨,沒有人可是坦然到這個地步,可是他的眼神卻我以爲他是這世間唯一一個這樣的存在。
“是我自已學藝不精,料事不足而矣!”他無奈的笑了笑了,只是那笑容卻顯得無比詭異與驚怖:“我一直以爲在這一界我雖然不是無敵的存在,但自保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卻沒有想到這一界還有你這樣的高手,只是知道得太晚了。”
我沒有說話,只是將他扶了起來,用元力將他託在空中,無數的氣針刺入他的體內,轉化爲寒息補充進他那已經枯竭的脈絡裡,然後匯進他的意海,掃蕩過他全身的二百零六塊骨頭,充盈着全身各大經絡。
他就像一個忽然得了無數財富的人一樣,盡情地揮霍着,他的身上再次凝成寒霜,瘋狂蠕動,他的身體隨着那數以萬計的的冰蟲蛹動,變得越來越豐滿,人形漸漸地顯露出來。
當發現他後力不足時,我便再次從他周身各處穴位刺入元針,打入元力,他身上寒霜運動緩和下來。果然厲害,想那聶窮宇也是一代魔傑,所用的功法也真的強憾至極,當年不是堯有九天動訣能夠招來九天之外的神雷,生死勝敗之數還真是未知之數。
我知道他再無大礙,我起身撿起他掉落在地上的小瓶還有古卷,回到小蓮的身邊,打開小瓶倒出一顆藥丸,放在鼻下聞了聞,細細辯別香氣裡面所蘊含的藥物成分,我一樣一樣的在心裡細數,藍菱花,星毒,宇魔沙,魔域黑水,沒錯了。
我掰開小蓮的牙關,將藥塞進她的口中,然後再運氣幫她將藥化開,她臉上的青霜寒毒如遇陽光的霜雪般快帶的融解,臉色又恢復了正常,我再次爲她枕了一次脈,脈相沉緩有力,我才舒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