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世人就信了,而且還信了幾千年,而且還將一直信下去。
因爲這個信,他們可毫不猶豫地向我舉起刀劍。
那麼!我將何去何從?
我看着沉睡裡的小蓮,這個數萬年前一起戰鬥過的夥伴,這個今天誓死都要追隨我一起的妖修。
只有她能讓我感覺到一絲熟悉與親切,只有她才能讓我感覺那遠去的十萬年戰爭並不是一場夢,那是真實地發生過的。
我看着花子煙,這個和我拼命的女人,這個爲了殺死我而不惜將自己的命都付出的人,這個可悲而無用的女人。
相信在她那朱雀的傳承裡亦有着同樣的記載,她來!殺人,奪劍。
那麼他呢?他藏在黑暗裡,將自己裹在黑衣下,他隱藏得如此之深,行事如此的小心翼翼。這個掌握了魔族蓋世絕學的男人,他爲了什麼來?他打傷了小蓮,又偷襲了我!也是殺人奪劍嗎?
他們可曾想過,他們這番的作爲?跟那撲火的飛蛾有何區別?他們行事如此的肆無忌憚,難道他們真以我不敢殺人?
我眼裡閃過一絲狠厲,這天下間,除了小蓮,似乎所有的人都成了我的敵人!真要對我動手,你們就自求多福,下一次我絕不會留手,既然要做我的敵人,那就要有做爲敵人的覺悟。
我擡頭看着天空,那個佈下如此大局的人會不會正躲在一個我發現不了的角落,看着這一切,偷偷地發笑?他會是誰?蚩無極?
那麼,我們就看看,誰!笑到最後。我一定會將你挖出來,走着睢。
丹辰子站在不遠的地方,擡頭看着天空裡那巨大的雲洞,他如同看待一件曠世難逢的藝術珍品,如同欣賞一個千古難遇的絕世美人。
喜悅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顛狂不足以表達他的處境。
只有兩個詞是造字之初就爲了他此時的心境,恐懼與絕望。
那奇觀後面所隱藏的是怎樣一種毀天滅地的力量,那宛廷出美麗弧線的電光又是怎麼一種驚天地泣鬼神的武技?
“不可能,這一界怎麼可能會有如此恐怖的力量?太可怕了!實在是太可怕了……”他就像一個溺水的人在絕境裡掙扎:“這世間竟有如此驚天動地的修爲,這一界竟然還有如此毀天滅地的力量。這叫我們如何應付?這叫我們如何奪劍?這叫我們如何向祖宗交待?完了,一點希望都沒了,一點可能都沒有了,妄我丹辰子修道五百年,卻原來一切只是徒然,嘿嘿……”
他臉白如雪,汗流如雨,如同剛剛退下戰場般疲憊,如同剛剛大病後般虛弱。
他望着我,以一隻小兔遇到惡狼的眼神,驚恐,無助,絕望。
卟……他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身體像一座根基不穩的城池轟然倒塌。隆隆地砸在大地上。
丹辰子體內的元氣緒亂不堪,元氣像失去管束的軍隊,在他體內燒殺掠奪,肆意破壞,它們毫不留情地破開他的脈絡,劈開的肝臟絞碎那些阻礙它們前進的障礙。
我嘆了口氣,他剎時的元神失守導致心魔忽然滋生導致體內元力失去控制,走火入魔,情況十分嚴重,擔誤片刻便會一命嗚呼。
我刺入一根根元針將他體內暴動的元息平定下來,淡淡的說道:“你又何必如此的看不開呢?須知一個人只要留得命在,凡事就可能。”
“你爲何還要救我?”是啊!我爲何還要救他?他問我時,我亦在自問。難道僅僅是因爲生命極其珍貴,人能立視天地間必須經歷百世的生命輪轉。難道又因爲在我歷世數萬年來從沒有讓任何一個軒轅子弟在我身邊傷重死亡嗎?難道這些還不夠嗎?
我低着頭,只顧着體會他體內元息的變化,一處一處將那些暴動的元氣制服,重新幫他收回到氣海里面,其實我心裡有一句話真很想對他講,但最終我還沉默下來,我想他是不會明白那句話的竟義的,人能話着是件幸福的事。
他愧疚地看着我:“你今天救了我一命,我將來一定會還歸給你,但是,劍我一定會來奪的。”
我心中一陣苦笑,心中有着一種奇異的感覺,一邊救人,一邊聽着他說着將來奪我的劍,殺我的人,體會一下,那是什麼樣的一種心境我感覺。
祖宗遺訓!如果將來你發現你一生所在做着的事情一開始就錯了,你會有何感想?是痛心疾首,還是後悔不矣?
但是我不會問他,每個人都選擇自已要走的路的權力,我又不是他的什麼人,我沒有必要提醒他這些。
真要與我爲敵,那麼這個代價是你們所承受不起的。
他終於可以站起來了,我能從他眼裡看到那種活過來的喜悅,還有人不惜命的?能活着,誰願意去死?
“謝謝,將來我會還你這條命!”
“我救你自然沒想過要你還,你走吧!”我揮揮手,不想再說些什麼,他向我行了一個禮,然後轉身離去,我想了想然後說道:“要以我爲敵,你要做好付出沉重代價的準備,今天你們雖然敵對,但不是在戰場之上,我自然會救你。如果將來在戰場上對上了,你不會有這麼好命,好自爲之吧。”
他身體頓了頓,然後繼續朝前走去。
“丹辰子,你別走!”聲音不大,但足以讓這片靜寂的樹林裡每個醒着的生命都聽過清楚。
一個赤身裸體的男人全身散發出陰寒的氣息,一步一步地從黑暗裡走出來,他行走得異常緩慢與優雅,精緻的腳輕踏着地上的青草,身後遺下一長串霜雪凝成的腳印,如果一美麗的神女踏雪而來。
當我這麼形容一個男人時,我心裡都覺得很不可思異,但除此以外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形容。但當我看清他的相貌與儀容,我覺得這樣的描述與形容真的十分貼切。
這是一個太美麗,太動人的男人,任何一個女人站在他的面前都要自愧形骸,他不僅天生麗質,儀態萬千,而且媚惑動人,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有一種近乎妖的邪異氣質。
黑暗並沒有將的他的姿容掩蓋,相反更加地襯托出他那如雪一般的肌膚,雙眉細如彎月,鳳目斜插,一種含情默默的情愫在眼裡流轉,一點朱脣微微一翹,竟有着一種勾魂奪魄般的魅力。
他忽然扭過頭來看了我一眼,只是這一眼,險些讓我失去了站着的力氣,一股陰寒的激電從我識海的深處劇盪開來,這可男人的殺傷力實在是太強憾了,比蚩無極強,至少我是怕他了。
我不禁在心中慶幸,還好他偷襲我時全身都隱在黑衣裡,若是眼前這般神情,我一定難以倖免。
丹辰子處境更加的慘淡,我只是被秧及,而他纔是那媚眼主要目標。
他聞聲迴轉過身來,先是眯着看了看,眼神略有些不屑,我能明白他的意思,雖然丹辰子敵過不小蓮,也打不過我,那是因爲我們都有數萬年的修爲在身,而相對於他們這個年代的修行者,他確實有自傲的資本。
可是他的這種不屑的神情一息的時間都沒有保持住,當看清了來人,他那絲不屑剎那轉變成恐懼,變化之快只在電光火石之間,實在令人驚歎:“秦珂,你……你……你怎麼會在這裡的!?你別過來。”
“嘻嘻,大掌門,你這話可就奇怪了,你能在這裡,爲何我就不能在這裡?你看,你見到我再高興也不能如此失態啊!還在旁人在呢!”說着他臉上露出羞澀的笑容,雙眼含情默默瞄着丹辰子,如同見到自已的愛人一般。
“啊?”丹辰子嘴巴張得大大的,卻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是我這一世見過最恐怖,最詭異的事情,丹辰子那驚恐到了極點的面孔在我眼中不斷的放大,我甚至看見的眼角快速地抽動着,太陽穴上青經鼓動。
我眼睛動都不敢動,我怕了,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害怕,我逃了,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逃跑。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動起來的,我的速度快到了極限,甚到比我與蚩無極爭鬥時發揮得還要好,絕對是空前絕後了。
在我的意識還沒有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快速後退,如浮光掠影一般。
但我沒有時間感嘆,我只是本能地抓起地上的小蓮還有花子煙,直接破開一道空間裂縫鑽了進去,在裂縫消失的那一剎那,耳邊依然傳來丹辰子苦苦的哀求:“你不要過來啊,你想什麼,你說啊!”
然後這個世界靜了下來,至於他們後來發生了什麼事?那便不是我所關心的了,丹辰子會有怎麼樣的結局,我只能在心中祝福他自求多福吧,我們本來就不是很熟,這種事情實在不好怎麼插手,搞不好還把自己陷進去。
那一切都與我沒有了任何的關係,那個男人離得我應該夠遠,遠得一時三刻我不會再看見,或者遠得這一背子都不要看見纔好,這纔是最最重要的。
我提着小蓮還有花子煙落從空間裂縫裡閃出來,落在一塊巨大的很規剛的山石上面,這裡應該很安全了,可是丹辰子那最後的神情不斷地在我意識裡閃現,我依然感覺到自已的心卟嗵卟嗵地跳過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