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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感覺到了空氣中的緊張,已經很久沒清醒過的無憂竟然睜開了眼,眼底呈現出淡淡的紫色,瞟了一眼雜亂的寢宮,又垂下了眼瞼……
誰也沒注意到,她的身體在輕微地顫抖着,手也在顫抖着,指尖往下垂着,一滴黑血從指甲裡流了出來……
白櫻和幾個巫門的手下嚴陣以待,那邊鄭嵎平和理事官已經帶人在原來的寢宮展開了搜查。
無憂雖然搬離了這寢宮,可是很多東西都沒帶走,裡面的東西有很多是原來水榭閣搬過來的東西,有些是無憂收集的書籍,被這些士兵翻得滿地都是。
魏晨看得直皺眉頭,鄭嵎平看見了,就出聲叫道:“注意點,別弄壞了娘娘的書籍。”
那些士兵聽到長官吩咐,才放輕了手腳,有的搜查後還整理好放回原處。
魏晨輕聲對鄭嵎平說道:“謝謝!”
鄭嵎平看了他一眼,輕聲回道:“我知道你對娘娘的感情,我也不希望娘娘是兇手……希望不是吧!”
魏晨又被他提了一次對無憂的感情,不由無奈地苦笑,他對無憂的喜歡就那麼明顯嗎?讓鄭嵎平都知道了,那麼……皇上那麼精明的人,也知道嗎?看來,不能再留在無憂身邊了……
魏晨有些惆悵,看着滿屋的書,想起那個倔強、睿智低調的女人,心裡一陣茫然。她和自己有共同的愛好,也是一個不喜歡管事的人,如果自己早遇到她,結果會不會不一樣呢?
“鄭將軍……什麼都沒搜到!”一個士兵跑過來彙報。
魏晨拉回自己的胡思亂想,注意看,聽了士兵的報告剛想鬆一口氣。
那邊,理事官的士兵跑過來報告:“大人,發現了一件血衣!”
魏晨的心頓時落了下去,緊緊盯着士兵手中的衣裙。
理事官翻看着,魏晨的心沒有邊際地往下落,那衣裙的確是無憂的,他見過她穿了幾次。無憂不喜歡花裡胡哨的衣裙,裙子偏素雅……
“把衣裙拿去給娘娘的侍女辨認。”理事官命令道。
“不用去認了,這衣裙是娘娘的!”一個疲憊的聲音在衆人身後響起。
大家回頭,看到皇上沉着臉站在後面。
魏晨盯着他,有些矛盾,就算這衣裙是無憂的,燕風颺就不怕這樣一說坐實了無憂的罪名嗎?
理事官張口結舌:“皇……皇上……”
燕風颺揮了揮手,沉聲說:“你們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吧,當朕不存在!”
他只是不想在那邊懸着心空等,所以纔過來看看的,這樣眼見爲實,有人在身邊陪着,也好過自己一個人瞎想。
理事官這才招呼士兵:“繼續搜!”
無憂寢宮後面有個小花園,旁邊還有個水潭種了很多蓮花,蓮花已經凋謝光了,蓮葉都有些枯萎,士兵們搜查到後面,韓濱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向一個士兵借了長槍去拔那些枯萎的蓮葉,用長槍在水潭四周戳着。
魏晨不想和燕風颺呆在一起,就走了出來,看見韓濱的動作,魏晨心下涌起了一種不好的感覺。
果然,一會就見韓濱挑出了一件沾滿了淤泥的衣服,韓濱衝着那些士兵叫起來:“潭裡有東西,快來搜!”
理事官就招呼着士兵過來搜查水潭,魏晨見他們用長槍挑着淤泥,不祥的感覺越來越明顯,衆人都往前,他卻往後退着。
突然,一個士兵大叫起來:“這個有個東西!”
魏晨看過去,只見那士兵的長槍上掛着一個小小的嬰兒模樣的東西,魏晨腦子轟地一下亂響起來,轉身就往外跑。
“魏大人要去哪?”燕風颺堵住了去路。
魏晨頓時目瞪口呆,驚慌地看着他。
燕風颺沒看他,目光看向那個士兵長槍上的嬰兒,臉色異常難看,沉聲道:“你早知道是她,對嗎?所以纔會一直沒線索……”
“不……不是她……她不會做這種事的!”魏晨堅定地說道。
燕風颺看着他,冷笑道:“不是她,誰會做這種煉血嬰的事,你別告訴朕是巫師到燕國了,還不巧地就在皇宮裡?”
魏晨急了:“皇上,別人可以不相信娘娘,你不能不相信啊,娘娘可是你的皇后,你不是不瞭解她是什麼人,怎麼能這樣誤解她呢?”
燕風颺還沒回答,又一個士兵叫起來:“這裡也有一個!”
兩人看過去,又一個士兵的長槍上挑着嬰兒。接着另一邊的士兵也叫了起來:“這裡還有一個……”
魏晨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燕風颺臉色更難看,盯着魏晨的眼睛說:“你說我瞭解無憂……不……你錯了!我從來就不瞭解她!”
她瞞了自己多少事啊?
從巫門到衛襄,到楊奇的財產,又到那些秘術,每次他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他了解她什麼?
他什麼都不瞭解!
他不知道她那些亂七八糟的知識是從哪學來的,他不知道一個在深宮裡長大的少女是如何變得富可敵國的,他不知道她那些匪夷所思的想法是從何而來的!他甚至不知道她昏睡着唸叨的那個‘駱華’他媽是誰……
他怎麼能說了解她呢?
他不瞭解她!
看着士兵挑出一個又一個嬰兒,想起在趙國無憂身邊兩個詭異的血嬰,燕風颺一陣噁心,他無比信任的憂兒……就是這樣回報他的信任嗎?
“皇上,現在怎麼辦?”理事官上前試探地問道。
旁邊的幾個百姓代表叫道:“王子犯法與民同罪,皇上如果不治那女人的罪,就是包庇妖孽……我們不要你這樣的皇上……”
司馬大人愕然地看着滿地沾滿淤泥的小嬰兒屍體,直接說不出話來。
鄭嵎平陰沉着臉站在一邊,不發一語。
魏晨苦澀地看着燕風颺,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只能斗膽說:“皇上,娘娘有嫌疑,卻不能證明娘娘就是兇手,依臣之見,就將娘娘收監,查明情況再說吧!”
他話音未落,韓濱就叫起來:“證據確鑿,還查什麼查,你這個狗官,明明是想包庇那女人,我們不要你這個狗官。我們要皇上下令,燒死妖孽,還我們妻兒的公道!”
“燒死妖孽……燒死妖孽……”其他的百姓代表跟着叫了起來。
那些在水潭邊打撈屍體的士兵也被他們的情緒所影響,紛紛跟着叫了起來:“燒死妖孽……燒死妖孽!”
魏晨一身的冷汗就冒了出來,無憂現在昏迷不醒,無法爲自己辯解,要是燕風颺聽了這些煽動治無憂罪的話,無憂不是百口莫辯,冤枉死去嗎?
想到此,魏晨急了,一撩衣袍猛地跪下:“皇上,娘娘現在昏迷不醒,就算要定罪,也要讓她有爲自己辯白的機會,否則冤死了娘娘,皇上不是要後悔一輩子嗎?求皇上准許理事官將娘娘收押宗人府,擇日當衆開堂審理,以示公道!”
燕風颺雖然生無憂的氣,卻沒想過要燒死她,他也想知道真相,聞言沉聲說:“就依魏大人所言,理事官你去把娘娘……燕無憂收押宗人府,三日後當堂審理。”
他回身盯着韓濱幾個百姓代表沉聲說:“朕知道你們悲痛,可是她畢竟是朕的皇后,也是朕皇兒的母親,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想讓朕燒死她是不可能的事!平凡的百姓犯法都能有公正的審理,她也有權利得到公正的審理。朕已經同意將她關押到宗人府,你們不信可以去守着。一切都交給宗人府審查,如果證據確鑿,證明她真是兇手,朕一定會給你們一個公道!朕言盡於此,如果還有鬧事的人,罪同謀反,格殺勿論!”
他的氣勢和冷硬強勢震懾住了幾個百姓代表,就連囂張的韓濱也在他嗜血的冰冷眸子逼視下腿軟了,戰戰兢兢地說不出話來。
司馬大人見勢就勸道:“皇上言之有理,平民百姓都有權利享有公正的審判,娘娘也有爲自己辯解的機會。諸位,皇上都做出了承諾,你們也該相信皇上,就這樣處理吧!”
幾個代表互相看看,猶豫着看向韓濱,韓濱被衆人看得發毛,再看到燕風颺冷酷的表情,想到他的綽號,不由尷尬地笑道:“皇……皇上金口玉言,我們哪有不相信的道理,就……就這樣吧!”
燕風颺這才轉身,衝理事官說:“去傳朕的旨意,將燕無憂收監宗人府,擇日公開審理。”
理事官就和鄭嵎平前往寢宮捉拿無憂。
只是等他們趕到無憂寢宮,已經不見人了,理事官急了,衝着鄭嵎平叫道:“趕緊搜查,一定還沒跑遠!”
皇宮正門還堵着百姓,無憂她們不可能往那裡跑,鄭嵎平一思量,就帶人往後面追。
燕風颺剛好過來,看到這陣勢愣了愣,等聽說無憂竟然被纖雲,白櫻帶着逃跑後大怒,親自帶人追了過來。
纖雲正揹着無憂往後門跑,她是從後面溜進來的,路過原來無憂的寢宮時正好是第一個士兵挑起嬰兒的時候,纖雲見勢不妙,就趕緊跑到無憂寢宮,讓白櫻帶人和自己護送着無憂逃跑了。
她們一路跑過來,太監宮女都見到了,卻沒人敢阻攔,可是快要到門口時,就聽到後面有馬蹄聲追來。
白櫻回頭一看,叫道:“纖雲不好了,皇上親自追來了!”
纖雲急咬牙:“你們攔住他,我帶娘娘走”!
她頭也不回,加快了腳步。
後面燕風颺怒吼道:“纖雲,把娘娘放下……朕警告你,再不放下娘娘,朕讓你不得好死!”
纖雲頭也不回地罵道:“去你的朕,從今天開始,娘娘不是你的娘娘……你這個昏君就去討好你的鄭媛媛吧!我帶公主走,你什麼渝國的霸業自己去完成吧!”
“纖雲,你快停下!”饒勇也跟着追來,看到纖雲跑得飛快,不由急了。
那邊燕風颺已經取下了弓箭,向纖雲的腿瞄準,饒勇急了,叫道:“皇上,不可,萬一傷到娘娘……”
燕風颺一聽,咬牙摔掉了弓箭,怒吼道:“纖雲,讓朕追到你,你就等着受死吧!”
他一掌拍在白蹄烏身上,白蹄烏撒開四蹄飛奔起來,燕風颺見纖雲已經衝到了宮門後,長嘯一聲,人在白蹄烏身上飛起,足尖一點,在空中就飛掠過去,搶在了纖雲到達宮門前就站在宮牆上。
他的武功輕功當世第一,纖雲哪裡能及,愕然地看見他在宮牆上一點,就如兇狠的鷹隼俯衝下來,纖雲才覺得眼前一花,背上就一空,無憂竟然被劫走了。
纖雲還沒看清,燕風颺一腳就踢了過來,纖雲只聽到饒勇大叫了一聲:“皇上看在我的面子上,腳下留情啊!”
纖雲只覺得胸口被踢了一下,痛得五臟六腑都擠在了一起,倒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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