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前夕

嫡結良緣 057 前夕 天天書吧

本來的好心情,卻因爲下午發生的事情,大家都覺得掃興,吃了飯趙均瑞便道:“明日一早我們便啓程回永平!”說完,目光掃了遍衆人,端茶自飲。

鎮南王滿腹的怒火,冷冷的看了眼蓉卿,拂袖起身,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真是掃興!”毓敏郡主託着下巴,也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蓉卿,彷彿在說都是因爲你的兩個姐姐,否則也不可能變成這樣的境況。

蓉卿低頭喝茶,只當沒看見。

“好了,好了。”蘇峪起身伸了個懶腰,“累了一個下午,都早點回去歇着吧。”又打個哈欠,“明天還要趕路呢。”就帶着丫頭搖搖晃晃的出了門。

毓敏郡主也哼了一聲:“我回去了。”說完,也跟着出了門,蘇崢也站了起來,看着蓉卿問道,“七妹妹還好吧?”

“嗯。已經睡了,只是受了點驚嚇並無大礙。”蓉卿輕聲說着,蘇崢微微頷首,道,“今晚就辛苦你了。”

蓉卿笑笑搖頭,蘇崢就朝趙均瑞抱拳:“世子爺慢坐,告辭!”又和孔令宇點了點頭,出了門。

禪房裡,便只剩下孔令宇,蓉卿以及趙均瑞。

一時間沒有人說話,孔令宇目光便落在蓉卿身上,一點一點的打量着她,腦中卻想着下午發生的事情,七小姐的失蹤……六小姐的反常……以及衆人的表現和說過的話。

慢慢在腦海中聚攏,變成事情的經過。

他想到這裡,看着蓉卿就生出自責來,上午他和她說要給她抓兔子,可是他進了林子裡,卻發現他什麼也不會,別說抓便是追他也追不上,更遑論舉箭拉弓……晚上又發生了那麼多事,在她困難之時他只能旁觀,甚至連句安慰的話都不知從何說起。

他才知道,他除了讀書,似乎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行!

有些氣餒的,孔令宇垂頭站了起來,朝着趙均瑞抱拳道:“學生回去了,世子爺慢坐!”趙均瑞朝他點了點頭,道,“孔公子慢走!”

孔令宇又看了眼蓉卿,微微頷首,有些狼狽的出了門。

“世子爺!”房裡沒了別人,蓉卿也不方便久留,就笑着朝趙均瑞行禮,還未開口,趙均瑞突然問道:“你……沒事吧?”

蓉卿一愣,看着他就搖着頭道:“沒事。”似乎關心來的有點莫名其妙。

“那就好。”趙均瑞微微頷首,蓉卿就見他似乎不打算再開口,就微微福了福,帶着明蘭就出了禪房的門。

待她出去,趙均瑞身邊名喚王喬的常隨就壓低了聲音稟道:“屬下查過,下午喊七小姐去林子裡的,確實是郡王身邊的兩個百戶,一個叫……”他話沒說話,趙均瑞就擺了擺手,問道,“六小姐出事時,她在哪裡?”

王喬略頓,才明白世子爺說的“她”是指八小姐,就回道:“世子爺趕去前,就有人見八小姐帶着身邊的兩個丫頭朝地坑那邊跑去,似乎很急切的樣子……”

趙均瑞就挑了挑眉,急切的跑過去,也就是說事先知道了地點!

他點了點頭,脣角就露出一絲笑意來。

王喬看的就有些不解,垂着頭等世子爺吩咐,過了一刻趙均瑞纔開口,道:“消息可送去京城了?”王喬就回道,“送去了。”一頓又道,“不過屬下送信去的時候,還發現了蘇三公子的人,似乎也正打算送信回京。”他們所借用的都是兵部的郵道。

“哦?”趙均瑞露出一絲興味來,略一思索就笑道,“看來他也知道了。”話落他站了起來,走到門口,聲音淡淡的,“蘇茂渠這兩年在官場平步青雲,氣量也越發的狹小,這件事關乎重大,他若是得知如何能忍!”說完輕撫着腰間掛着的玉佩,很輕鬆的樣子,“到省了我們的事了。”

王喬垂首聽着,就擡眼飛快的看了眼趙均瑞,小心問道:“那我們還要不要將東西交給蘇三公子?”趙均瑞未回頭,視線依舊落在遠處殿門前飄搖的燭光中,“你不瞭解蘇茂渠,若沒有線索也就罷了,但凡有,他又怎麼會查不到證據。”一頓又道,“均鬆可還在府上,等着娶他的侄女呢。”

王喬就想到今天下午的事情,有些詫異的問道:“世子爺是說,郡王是要娶蘇家六小姐?”也對,今晚都成那樣了,若是不娶六小姐的名聲也不保了。

“蘇六小姐?”趙均瑞腦海中就浮現出蓉卿從容不迫的樣子,搖了搖頭,“若是蘇六小姐,也就不會有下午這場鬧劇了。”

王喬驚訝的看着趙均瑞,腦中飛快的轉着,心中一動他露出不敢置信的樣子:“是八小姐?”

趙均瑞似笑非笑沒有說話。

王喬心中卻是五味雜陳,他自小長在軍中,對於內宅只是略聽說過,卻從來沒有想到,女人間竟也有這般的血雨腥風,雖不見刃卻足以傷人致命!

原本對六小姐還存有一絲的憐憫,這會兒卻是消失殆盡,他跟着趙均瑞身後出了門,就低聲咕噥道:“那八小姐也是真是好性子!”要是他,定是要拼上一拼,出了這口惡氣才休!

生出一份不忍。

“你又不是女人!”趙均瑞笑着道,“等你瞭解了女人心,我看我也該尋了劉軍師,給你說門親事了。”

王喬臉色騰的一下燒起來,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管媽媽送走柳卿毅,回房關了門就看着蘇容玉,有些責怪的道:“六小姐當着表少爺的面,怎麼能說出那樣的話來,也太傷人了!”

“我哪裡有心情管他!”蘇容玉冷哼一聲,“我受她脅迫的時候,他在哪裡,這個時候來和我裝好人。”她這個虧吃了,卻只能啞巴吃黃連,有口都難言。

管媽媽就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勸道:“表少爺對您怎麼樣,您心裡難道還不知道嗎,您又沒有親兄弟,將來您若是嫁了人,有表少爺在您也多一份依靠和底氣。”說着又道,“況且,表少爺也出息,將來還不定有個什麼前程,您得罪了誰也不能得罪他啊。”

蘇容玉就撇撇嘴沒有說話。

管媽媽就走過去,拉着蘇容玉的手:“媽媽知道你心裡難過,媽媽心裡何嘗不難過,可是越是這個時候,你越是不能露怯,你若是縮了頭別人就會更加的踩你,所以明天我們回去,你就大大方方的和衆人打招呼,只當昨晚是個意外,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我何嘗不想。”蘇容玉說着就來了氣,“可是你聽聽外頭那些人說的話多難聽,他們哪隻眼睛看到了,就說的有鼻子有眼的,我和郡王……”她嗤笑一聲,氣的說不出話來。

管媽媽也聽到了,兩人沉默了片刻,忽然管媽媽靈機一動,看向蘇容玉就道:“要不然小姐去找郡主吧,讓郡主去世子爺面前說話,當時世子爺也在,只要有世子爺給你作證,不怕這件事澄清不了。”

蘇容玉聽着眼睛一亮,就點着頭:“媽媽這個主意好。”她說着就站了起來,“我現在就去找郡主!”

管媽媽拉着她,指了指她亂蓬蓬的頭髮,蘇容玉立刻喊了翠枝進來給她梳頭換了衣裳,一行人娉娉嫋嫋的就去了毓敏郡主那邊,不過卻是一會兒又轉了回來,蘇容玉氣怒的道:“方纔明明聽到她在隔壁說話的,怎麼又出去了。”

“都這會兒了,我們回去等等,若是回來了也能聽到動靜的。”管媽媽扶着蘇容玉就轉回了房裡,蘇容玉卻是在門口駐足,想到孔玲玉,她道,“我先去看看玲玉妹妹!”

管媽媽沒有阻止,陪着蘇容玉又去了孔玲玉的房間。

孔玲玉正由着身邊的丫頭伺候着梳洗,見她進來就笑着打招呼:“六姐姐。”她披着頭髮穿着中衣跑了過來,“我本來想去看您的,可是媽媽說太晚了,讓我不要隨意走動,沒想到您就來了。”

“媽媽說的對!”蘇容玉拉着孔令宇在炕邊坐了下來,笑着道,“下午都做什麼了?”

孔玲玉就細細的將自己的事情和她說了一遍,又歪着頭看着蘇容玉:“七姐姐找到了吧,她沒事吧?”蘇容玉聽着心裡怒火一拱,頓了頓方忍住沒當着孔玲玉的面說出難聽的話來,“找到了,不過受了點驚嚇,沒事。”

孔玲玉就鬆了一口氣的樣子:“那就好!”說完拉着蘇容玉,“六姐姐晚上在我這裡睡吧,我們一起說說話。”

蘇容玉笑了起來,正要說話,孔玲玉身邊的乳母就極快的接了話:“那怎麼行。”她說的極快語調有些尖銳,引着孔玲玉和蘇容玉都朝她看來,孔玲玉奇怪的問道,“爲什麼不行。”

乳母就有些尷尬的,笑着解釋道:“也不是不行,只是六小姐下午已是極累了,小姐您就不要再累着她了。”明顯話中有隱意。

蘇容玉聽着就臉色一沉。

“六姐姐很累?”她並不知道晚上發生的事情,“是不是找七姐姐累着了?”

蘇容玉冷冷看了眼乳母,勉強笑着道:“六姐姐不累。”說着一頓又道,“不過六姐姐一會兒還要去郡主那邊說點事,你就先睡吧,若是一會兒早了我就來找你,晚了的話我就不過來了,好不好?”

孔玲玉想了想,就點了點頭。

蘇容玉就帶着氣從孔玲玉房裡出來回了自己廂房,可是等到亥時依舊沒有聽到隔壁有動靜傳來,她遣了桃枝去了數次,每每回來都是說郡主還在世子爺那邊說話!

天天見面,哪裡有這麼多話說。

她負氣的上了牀,翻來覆去的睡不着,今晚的事情不斷在腦海中迴盪……

她現在才明白,當初她提了各種要求,蓉卿爲什麼會毫不猶豫的就答應,她真是笨,那時候她分明就已經暗中蓄謀了。

可惡!

這個女人真是心計好深,竟是讓她沒有半分察覺!

好好的一個計策,她費了這麼多功夫,怎麼也想不到換來的卻是自己受辱,當着衆人的面……

她用被子矇住頭,恨不得明天所有的人都失憶纔好。

蘇容玉這邊輾轉反覆惶恐不安,蓉卿這邊卻也不平靜,蘇容君滿臉的擔憂的道:“今晚的事情肯定瞞不住,到時候父親那邊,只怕又會……”

一番質問定是少不了的,只是結果會如何她卻不擔心,否則她今晚也不會這樣做!

“還有婚事。”經過這件事她們也看清鎮南王的意思,太夫人壽宴過後孔府那邊必定會退婚,到時候蓉卿沒有選擇,就只能嫁入王府,蘇容君看着她,“怎麼辦!”

鎮南王已有婚配,即便沒有,以蓉卿的身份和蘇茂源的官階,入王府也只能是個側妃!

“那就嫁吧。”蓉卿笑着翻了個身,“他們不嫌丟人,我又何必拿捏着,再說,入王府也不錯,至少不會前途未卜!”她說的輕描淡寫,蘇容君卻是一骨碌爬起來,確認似的看着她,“你說的真的?”

蓉卿挑眉,蘇容君就急切的道:“怎麼能入王府,鎮南王若是好也就罷了,可是他那個樣子,你若嫁過去這輩子可就真的到頭了。”說着一頓又道,“再說,你若退讓且不是便宜了他們,讓她去了孔府,還不定怎麼趾高氣揚呢。”

趾高氣揚?

蓉卿就拉着她躺下來,笑道:“我不過隨意說說,你何必這麼激動。”一頓又道,“事情還沒有定數,豈等回府看吧!”說完看着頭頂的橫樑,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小姐。”明蘭推門進來,就着牆角的燭光看着蓉卿回道,“郡主還沒有回來,六小姐那邊燈也是亮着的,奴婢瞧着桃枝進進出出的,也還沒有睡。”

蓉卿就輕笑起來!

“毓敏郡主去哪裡了?”蘇容君有些奇怪,又見蓉卿神情古怪,她問道,“六姐姐在找郡主?”

蓉卿就點了點頭,和她解釋道:“她今晚的狼狽那麼多人瞧見了,又是和鎮南王在一處,旁人怎麼想不言而喻,這個時候她若是想要洗清曖昧,唯有找郡主幫忙,只要世子爺說句話,這件事也就解決了。”至少表面上是不會再有人敢非議長短。

蘇容君若有所思,蓉卿讓明蘭去歇着,她起身端了牀頭的茶杯喝了口,又重新躺了下來,輕笑道:“……不過,顯然有人比她更早想到,正躲着她呢。”

趙均瑞那麼精明,必定是看出了蘇茂源和鎮南王的用意,幾個兒女的婚事身爲世子爺的他,當然不會放在心上,可是這件事涉及到遼王和蘇茂渠的關係,遼王如今和太子將要成爲姻親,若是再和太子身邊最得力的蘇茂渠也成了姻親,不管蘇茂渠到底會不會認,對於簡王來說,這都不是好徵兆!

所以,她當然不會幫蘇容玉。

第二日一早,各自都收拾了行禮,令人搬上了船,大家都在前殿和寺中的方丈辭別,經過昨晚的事情,鎮南王根本就沒有來,而是直接去了碼頭,平日嘰嘰喳喳不停說話的蘇容玉亦是戴着幃冒坐在一邊,非常的安靜。

最讓蓉卿疑惑的,卻是孔令宇,似乎比起衆人他的情緒更要低落一些,站在旁邊也不說話目光直直的,便是有人和他說話,也只是虛虛的應了一聲。

比起來時的興高采烈,走時的安靜就顯得有些沉悶,蓉卿跟着蘇峪和蘇崢上了船,行到渡口又換了停在對岸候着的馬車,蘇容玉看着毓敏郡主直接上了馬,她張了幾次的嘴也沒有喊出口。

昨晚毓敏郡主沒有回來,而是歇在了世子爺那邊,今天一早她身邊的嬤嬤收拾好帶來的物什就直接去了前殿,前殿裡毓敏郡主始終跟在世子爺身邊,又時不時的和身邊的人說着話,她根本找不到說話的機會。

便是孔玲玉,也不如來時和她的親近,直接打了招呼就上了自家的馬車,她一個人坐在馬車裡……

她覺得,似乎每個人看她時的眼神,都彷彿帶着嘲諷和蔑笑。

她抱着管媽媽就委屈的哭了起來,管媽媽抱着她嘆氣,安慰道:“等回了府讓二老爺去和世子爺說吧。”世子爺總是要再去府裡和太夫人打個招呼纔是。

可是到了永平城門,世子爺就直接帶着毓敏郡主和衆人告辭!

就連鎮南王也帶着柳卿毅及隨行住去了自己的別院。

蘇峪笑盈盈的送走衆人,又轉頭和孔令宇打招呼:“孔公子可要去府上坐坐?”孔令宇看了眼蓉卿所在的馬車,搖了搖頭道,“今日趕路,舍妹恐已是疲累,改日孔某再帶她去給太夫人,夫人問安。”

蘇峪點着頭,笑着道:“那改日見!”孔令宇應是,領着自家的馬車回了孔府。

兄妹幾人回了家中,蓉卿扶着明蘭的手下車,幾個人方落定代扇就從儀門邊走了出來,笑盈盈的看着衆人,道:“太夫人和二老爺請幾位少爺小姐去慈安堂。”

看來,太夫人已經知道昨晚的事情了。

“好,這就去。”蘇峪笑着和代扇應了,就回頭看向蓉卿,眼底滿含深意,笑道,“走吧!”說完,搖晃着就在了前頭。

蘇容君沉默的過來牽住蓉卿的手,蓉卿轉頭過來微微一笑,她就不相蘇茂源和太夫人願意將這件事情鬧大,本來可定性成意外的事情,反倒演變成家宅姐妹間的心計手段,哪個更嚴重不言而喻。

蘇容玉脫了幃冒卻始終垂着頭,由管媽媽扶着滿臉的憔悴,楚楚可憐的樣子。

跨進慈安堂的暖閣,就瞧見太夫人,蘇茂源以及柳姨娘端坐在裡面,一行人進了門。

“六小姐。”柳姨娘立刻撲了過來,一把抱住了六小姐,上下去看,“你沒事吧?”

蘇容玉就當着衆人的面,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蓉卿和蘇容君跟着蘇峪以及蘇崢朝太夫人和蘇茂源行禮,太夫人擺擺手道:“都坐吧。”又看了眼陶媽媽,陶媽媽會意掀了簾子親自去門口守着,一律人等都遣出了慈安堂。

蓉卿垂目,脣角微勾!

蘇茂源沉着臉,氣息不穩顯然是忍着怒的,太夫人則看向蘇峪,就問道:“峪兒,昨晚到底怎麼回事。”

蘇峪就看了眼正哭的極委屈的蘇容玉,將他所知的事情經過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孫兒和五弟去時,世子爺,郡王以及孔公子柳公子都已在……”就是說,我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我見到時蘇容玉已經那副模樣了。

太夫人臉色沉了一分,不問蘇容君卻是直接問蓉卿:“你和你六姐姐在一處,你說說當時怎麼回事。”

“回祖母的話,我當時一心惦記着七姐姐的安危,就有些慌了神,我和六姐姐進了林子,六姐姐走了段路就不慎崴了腳,她怕耽誤找人就讓我先走,我將侍衛都留給了她,想着有這麼多人應該不會有事,所以便放心的帶着明蘭和春紅接着尋七姐姐,可等我尋到七姐姐回去時,才得知六姐姐那邊出了事!”

她話一落,蘇容玉就像是第一次見到蓉卿一樣,瞪着眼睛:“蘇蓉卿,你胡言亂編的本事真的是見長了,明明就是你將我綁起來,又將我的衣裳撕了,你還說你不知道,你到底要臉不要!”

蓉卿選擇沉默沒有頂回去,太夫人卻是喝道:“六丫頭,你眼裡還有沒有規矩!”

“祖母!”蘇容玉跺腳,指着蓉卿不甘心,“她黑白顛倒,將我弄成這樣,如今別人都當我和鎮南王有……”她說不下去,就跑到太夫人面前,跪了下來趴着太夫人的膝前,“祖母,您要替孫女做主啊!”

太夫人沒有回她,視線依舊盯着蓉卿,正要說話,這邊蘇茂源就騰的一下站起來,不耐煩的指着蓉卿:“我早就說過她就是個禍害,早點打發出去家宅也安寧。”說完,就呼喝對蓉卿道,“你今晚就給我去跪着祠堂,明天就將你送回九蓮庵去!”

太夫人皺了皺眉,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她不可能去駁了兒子的面子,道:“好好的說話,你發什麼脾氣,快坐下別嚇着孩子。”

蘇茂源就回頭看着太夫人,太夫人皺着眉頭指了指身邊的位置:“坐下!”蘇茂源很意外的什麼都沒有說,依着太夫人坐了下來。

蘇容玉一陣失望。

“八丫頭。”太夫人就看着蓉卿,“六丫頭說是你將她的衣裳撕了,還……”說着一頓隱去了難聽的話,“你怎麼說。”

蓉卿就坦蕩的看着蘇容玉,問道:“六姐姐說我將你捆了綁了,那六姐姐說說,我爲何要這麼做?”說完,就很認真的看着她。

蘇容玉一噎,難不成要說蓉卿綁她是爲了詢問蘇容君的下落?

她能說嗎?

如果說了,這件事的重心會不會就偏到蘇容君失蹤的事情上了?到時候她們三個人她只有一個人,蘇容君若是一口咬死是她做的,她又要怎麼解釋。

心中飛快的轉着,蘇容玉停了半晌,衆人的視線就都落在她的身上,等着她說話。

“我怎麼知道。”蘇容玉冷笑着道,“或許你是嫉妒我與郡主交好,又或是旁的事情,你心思齷齪你能做還以爲旁人都和你一樣能想得到!?”

這個理由可不充分,蓉卿就看向太夫人,道:“正如三哥所說,當時出事時我早已經走遠,況且,六姐姐當時並非一個人,我將跟着的侍衛留給了她,還有管媽媽護着,我便是再能耐只怕也不容易吧?”說完,嘆息的搖了搖頭。

“你!”蘇容玉怒指着蓉卿,卻愣是撿不到話來回蓉卿,太夫人目光一動,眼底盡是冷意,過了一刻她就擺着手,道“好了,好了!”說完看着蓉卿和蘇容玉,“你們是姐妹,有什麼話好好說,這樣針鋒相對的豈不讓人笑話。”

蓉卿垂頭應是,蘇容玉撇着嘴不說話。

太夫人又道:“好了,好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再追究責任已經太遲了。”朝衆人揮揮手,“都起來吧,也都想想要怎麼彌補纔是關鍵!”

化干戈爲玉帛了。

蓉卿就跟着蘇崢蘇容君站了起來,太夫人就看向蘇峪,道:“我看得你去和世子爺說一聲,讓他出來說句話,這件事就當是個誤會揭過去了,索性也在外面,本也沒有多少人知道。”

蘇峪自然不會反駁,回道:“是!”太夫人又看向蘇容玉,“你冒冒失失的,自己給我回去好好想想到底錯在哪裡。”又看着蓉卿,“你雖是最小,可你也有錯,既是知道你六姐姐腳崴了,就該着人將他送回去纔是,怎麼還獨自離開。”

是她粗心大意沒有照顧好姐姐!“孫女知道錯了。”蓉卿垂着頭附和着,也不反駁,太夫人就擺着手道,“你們也都累了,早些回去歇着!”自始自終都沒有詢問一句,蘇容君爲何會莫名其妙昏迷在林子裡!

衆人應太夫人,蘇容玉卻是不肯走,柳姨娘眉頭一橫暗中使了勁就帶着她出了慈安堂,待所有人出去,太夫人就斥責蘇茂源:“這件事就這麼算,你不要再問了,把事情鬧的人人皆知,六丫頭的名聲還要不要。”

蘇茂源沒有說話,太夫人就道,“我們護着六丫頭問也不問七丫頭的事,她們心裡又怎麼會不清楚,不要忘了鎮南王還摻和在裡頭,這件事又是因誰而起!”說着一頓問道,“孔家的事,你和鎮南王談的如何?還有永平知府的缺,又是如何說的?”

說起這件事,蘇茂源臉色終於好看了一些,他道:“楊閣老和馬閣老已經遞了摺子上去,算算日子也該有消息傳回來了,至於永平知府的缺,只等徐大人那邊調令下來,我這裡便就有消息了。”

“這麼說,事情都定下來了?”太夫人看着蘇茂源,蘇茂源就點了點頭,“嗯,若無意外過幾日一切都能落定了。”

太夫人就微微舒了一口氣,點頭道:“既是成了,那就趕快把幾個丫頭的事辦了吧,六丫頭又出了這樣的事,早些定了也免得再生波折。”頓了頓又道,“八丫頭既決定要將嫁去王府,你就不該再對她像以前那樣,疼着護着豈不用你費心,可也不能把關係鬧僵,她那樣聰明將來若是在王府得勢,這個女兒指不定還會助你一臂之力!”

蘇茂源微有不屑,可也找不到話反駁太夫人。

“這兩日我就請孔夫人上門,商量一下事情到底如何辦,你就不要再管了,就全心放在世子爺和郡王那邊。”一頓又道,“世子爺來永平,到底因爲什麼,你可查清楚了。”

“沒有。”蘇茂源搖了搖頭,“世子爺來了以後,唯一走動的也只有我們府裡還有徐府,兒子實在猜不透他爲何會走一遭。”

太夫人就皺了皺眉,心裡生出一份不安來,總覺得會出事。

蓉卿則跟着蘇峪一起回了竹園,蘇峪倚在位子上坐下來,就看着蓉卿道:“說吧,這件事到底怎麼回事。”

蓉卿看看蘇崢,又看看蘇容君,想了想就仔細將當時的事情又說了一遍,話落蘇峪就哈哈笑了起來,指着蓉卿就道:“我當時還在奇怪,你怎麼就這麼聽話,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

蓉卿瞪眼瞧他,蘇峪就勉強收了笑容,道:“不笑了,不笑了成吧。”強壓了笑意,蘇崢卻是擰了眉頭,後怕的看着蓉卿,“你當時應該和我們說的,你一個人若是真出了事怎麼辦?”

蓉卿笑了起來,心裡雖覺得蘇崢擔心的事不會發生,可又感動於他的關心,並不解釋,蘇崢就搖着頭道:“你呀,下次再有事,定要記得和我們商量,不能再自己冒險。”

蓉卿點頭不迭。

蘇崢就看向蘇峪,問道:“三哥,郡王這樣分明就是對八妹妹動了歪心思,我今日瞧着祖母和父親只怕也是同意了的,否則不會輕描淡寫的就將這件事帶過去了。”又看了眼蓉卿,“決不能讓八妹妹嫁去王府!”

“你問問她。”蘇峪笑意盎然的看着蓉卿,“她有一副玲瓏心肝,這會兒指不定早就有了計較也未可知。”

蘇崢只當蘇峪在開玩笑,就沉了臉道:“三哥,你能不能認真點。”蘇峪就瞪了眼蓉卿,看着蘇崢道,“我怎麼不認真了,素來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難不成你能敢逆了祖母和二叔的話?”

“可是!”蘇崢還想再說,蘇容君就笑着打斷她的話,“三哥,五哥你們別吵了,婚事又不會馬上定下來,我們慢慢商量便是。”

蘇崢其實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若祖母和父親真是這樣打算的,那唯一能成爲突破口的,就只能是孔令宇或是鎮南王了。

“我去和孔公子說說,只要他立場堅定,我們也就不用怕八妹妹會嫁去郡王府了。”鎮南王再霸道也不可能強娶了蓉卿,蘇峪卻是嗤笑道,“孔令宇?”他笑着搖頭,“只怕你還沒去說,他就已經被他那個娘給壓制了。”

蘇崢就皺了皺眉頭,蘇峪又道:“還有,你不瞭解趙均鬆,對於八妹妹他或許一開始只是隨口應了,不過多個女人罷了,於他而言可有可無,可在他以爲很簡單的事,卻接連生出波折,他又是極霸道要面子的人,只怕這會兒早就生出勢在必得的心了。”

“這也不成,那怎麼辦。”蘇崢焦躁的站起來,來回的在房裡走動,蘇峪就看向蓉卿,“說你的事情呢,你怎麼反而不說話了?”

蓉卿就放了茶盅,回道:“我哪有什麼主意,自是要三哥給我做主。”蘇峪就見了鬼一樣的看着蓉卿,撇撇嘴訕訕的不說話了。

柳姨娘這邊,一回去蘇容玉就將當時的事情細細的說給她聽,柳姨娘聽完就沉了臉道:“我和你怎麼說的,你好端端的扯了七小姐進去做什麼。”

“我怕太明顯,惹了旁人猜忌到我身上嘛。”蘇容玉就垂着頭,柳姨娘就氣不打一出來:“你怎麼這麼傻,他們就是懷疑你又如何,沒有確鑿的證據便是世子爺也不能插手我們的家事,還能明目張膽的論郡王的過錯?”

蘇容玉一怔恍然大悟!

“往後你再不可自作主張。”柳姨娘看着蘇容玉又心疼又生氣:“這件事你不要再管,姨娘已經有了別的安排。”說完就眯了眼睛似笑非笑道,“她怎麼對你的,我就要讓她也嚐嚐同樣的滋味。”

“姨娘。”蘇容玉一愣,就想到她當初被蓉卿陷害跪在慈安堂裡,姨娘說會讓蓉卿陪着她一起跪,果然沒有過幾日蓉卿就被父親罰跪在慈安堂門口,她相信姨娘立刻就道,“您有辦法了?”

柳姨娘就心疼的摟着她,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見蘇容玉眼眸發亮,她輕笑着道,“到時候別人只會說我們誠信,不毀與孔府當年的婚約,將你嫁了過去,至於她……即便入了王府,這個永平她是再沒有臉回來了。”

蘇容玉就放心的躺在牀上,笑着道:“那我就放心了!”又想到孔令宇看蓉卿時的眼神,等她親眼見到蘇蓉卿的狼狽模樣,還能不能繼續喜歡。

第二日蘇峪應太夫人之情去了趙均瑞的別院,一番遊說趙均瑞便就答應了,若是必要定會站出來替六小姐澄清,太夫人聽了自是高興不已,這邊蘇茂源連去了兩次尋鎮南王,都被他的常隨不軟不硬的擋了回來。

蘇茂源哪裡受過這樣的氣,回來便對着太夫人發了一頓牢騷,覺得不夠又去了柳園,劈頭蓋臉將柳姨娘訓斥了一頓,柳姨娘萬分的委屈,只得去尋柳卿毅過來問話,柳卿毅道:“王爺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失了臉面,他心中這是有氣呢。”

柳姨娘聽着就臉色大變,柳卿毅怕嚇着她,又解釋道:“姑母也不用多心,郡王的性子我最清楚,只要下定決心要做的事,或是一心想要得到的東西,就會想盡一切辦法弄到手,他既然動了這個心思,就必定不會有反悔的事。”

柳姨娘這才鬆了一口氣。

蓉卿依舊忙着宴會的事,要用的東西已經採買了回來,廚房裡的菜單定了下來,她拿給太夫人看,就說起去城外發壽餅的事:“錢媽媽說去年馬太夫人過壽,也是如此,既得了名聲,又不會花費太多的銀子。”

太夫人聽了果然道好,又道:“只單發壽餅未免顯得我們小氣了些,不如讓趙總管準備五文錢一個的紅包,不用多,五百份即可,先到先得……”一頓又道,“這件事稍後你讓人去和你父親說一聲,讓他衙門打聲招呼,出幾個衙役去鎮一鎮免得到時候出什麼亂子。”

蓉卿應是,又和太夫人商量了旁的事,就退了出來。

田總管回來了,請的戲班子直接送去了同福客棧,各府要借的碗碟也送到了,蓉卿親自出了門去了一趟徐府,徐夫人沒有料到蓉卿會親自來,高興的道:“沒想到八小姐回來了,聽說前幾日你們和世子爺以及鎮南王去了雪峰寺遊玩,玩的可好?”

“還成。”蓉卿笑着如小輩那般挽了徐夫人的胳膊,“原想請徐妹妹一起去的,可又怕您不放心,覺得我們沒有規矩,所以就忍了下來。”

和世子爺郡主以及郡王一起,徐夫人又怎麼會不高興,只道:“能和郡主一起遊玩是她的福分,況且,又八小姐在,我又怎麼會不放心。”

“那成。”蓉卿笑眯眯的道,“那後日您去吃酒時,可一定要將她帶上纔是,那天郡主還說我們人太少了不好玩,有徐妹妹在我們也能熱鬧一些。”

徐夫人就呵呵笑了起來,點頭道:“八小姐太客氣了,到時候一定帶她去。”

蓉卿點頭應是,又陪着徐夫人坐了一會兒,見了比她小一歲的徐小姐,和徐夫人很像個子很高,站在蓉卿面前足足比她高了半個頭,蓉卿感慨的道:“還是妹妹好,有一位好母親,便是這身量也能得便宜。”

徐夫人聽着一怔,想到外頭傳言蓉卿在府裡的處境,嘆了口氣道:“八小姐若是不嫌棄,往後若是想出來走動,便來我們家。”說完,又想起來徐大人正在活動山東布政使的缺,就道,“便是我們去了山東,你也能去看望我們。”

“徐大人高升了?”蓉卿驚喜的看着徐夫人,徐夫人就笑着道,“八小姐不是外人也不怕你笑話,山東布政使正好有缺,徐大人私下裡已經去打點了,也不知得用不得用,還未定下來。”

能說出來,就證明八九不離十了,蓉卿很真誠的道喜:“恭喜徐大人了。”看來蘇茂源這會兒也改活動了心思,盯着永平知府的缺了。

徐夫人輕笑,愈發覺得蓉卿懂事。

轉眼就到了十月初十,蓉卿丑時就起了牀,方要出門就瞧見明蘭端了碗麪條進來,笑着道:“今兒可是您的生辰,一會兒事情多,您趕快趁着這會兒吃了長壽麪!”就放在桌上,拿着筷子挑起來,明期就笑眯眯的在旁邊拿蒲扇扇着等涼。

“好!”蓉卿輕笑在桌邊坐了下來,看着兩人道,“去拿兩個碗來,我們一起吃!”

明蘭和明期就笑着點着頭,出去拿了碗進來,主僕三人在房裡笑盈盈的吃了蓉卿的長壽麪。

這邊外頭就有人喊道:“八小姐戲班子進府了。”蓉卿應了一聲放了筷子,對明蘭和明期道,“今天人多事情也多,你讓春紅她們都吃飽了再出去,免得一會兒餓的頭暈眼花卻抽不空吃飯。”

明蘭和明期點頭應是,蓉卿就整理了衣裝出了門。

五六個婆子等着回事,蓉卿和衆人道:“我們邊走邊說。”就一邊朝廚房那邊走,一邊聽着管事的媽媽回話,“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將戲臺子周圍用紅綢圍了,讓馬婆子派了七八個媽媽守在那邊,裡頭一應的東西都是齊全的!”

蓉卿應了,錢媽媽又道:“昨兒放了消息出去,說是今兒午時在城外十里坡送壽餅,早上外院的李媽媽從家裡進府,就瞧見十里坡已有人等着了,只怕咱們訂的壽餅不夠!”蓉卿就微微停了步子,道,“那就再去別處訂一些來,沒有壽餅再添上壽桃也不是不可以,總之不能讓去的人落了空回去。”

錢媽媽應是,蓉卿又看向崔媽媽:“今兒各處的碗筷茶壺瓷碟,您千萬派人照應好了,各處借來的都是成套的,若是淬了摔了到時候再想配,就不容易了。”

“奴婢曉得。”崔媽媽應着欲言又止的看了眼端媽媽,蓉卿就問道,“媽媽有什麼話儘管說。”

崔媽媽就指了指端媽媽:“是端媽媽。”說完就拉着端媽媽出來,蓉卿的目光就落在端媽媽臉上,端媽媽道,“前兩日小姐不在,奴婢……奴婢和王媽媽又吵了嘴!”

蓉卿沒說話,若只是吵嘴端媽媽不可能這個樣子,也不會惶恐不安。

果然,端媽媽又道:“王媽媽說,今兒一定……一定要給奴婢好看!”其實說的是給八小姐好看,“奴婢到是不怕,可是就怕她狗急跳牆,真做出什麼事情來,到時候亂了壽宴……”

郡王不在府裡住了,王媽媽所謂的差事也就沒有了,她心裡頭早就憋着氣,端媽媽心裡害怕,可事情沒有出她和誰說也不成,而且她也沒有能力未雨綢繆關了王媽媽,所以就只能來求蓉卿。

端媽媽的擔心不無道理,蓉卿就皺了皺眉頭,問道:“她現在人在哪裡?”端媽媽就回道,“一早上我在柳園裡見到他了,這會兒不知去哪裡了。”

蓉卿就露出若有所思的樣子,目光一動,就道:“我知道了,這件事先不要管,你們各自去忙吧。”

大家就紛紛領命而去,蓉卿卻留了崔媽媽,低聲在她耳邊交代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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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某個人說今天的章節名叫“推舟”,我必須要嚴肅的告訴你,今天不是,哈哈哈哈~因爲明天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