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在映月宮睡是最舒服的,柔軟豪華的臥榻,我喜歡的氣味,可昨晚還真沒睡好,突然一個人睡這麼大一張榻還真不習慣。
“夏姑娘,你起身了。我給你將水端來。”春風夏雨早已開始忙活。
“你們別爲我忙,我不是你家公主,我自己來就好。”
“那怎麼行,大王吩咐一定要照顧好你。大王還命御醫前來爲姑娘診治,御醫也在外面候着了。”夏雨說道。
我梳洗好出門,御醫爲我換了藥,還是用木條固定我的手腕,纏了厚厚的紗布,骨頭雖然接上了,但骨裂還是得慢慢養的。
“公主,哦,不是,姑娘,你長得實在太像紫霖公主了。老臣一晃神,險些忘了姑娘的身份。這蘆薈膏要按時抹,不出意外,姑娘臉上的上很快會痊癒的。平時多注意下飲食,像姑娘這個年紀,留不下什麼疤的。”
“多謝。”送走了御醫,我又讓春風幫我看一下小智,他被安排當侍衛,我怕他不習慣,讓春風去幫我問候一下。跟其他幾個兄弟說一聲,也免得這羣少爺兵看我家小智鄉下來的。就欺負他。春風平日裡跟那些侍衛也熟,讓她去疏通一下,免得讓小智受什麼委屈。
用過早餐,我看了下日頭,估計這時候帝堯正在早朝。我去永壽宮等着他。等一下,不行,萬一雷戰回來了怎麼辦。我雖記恨雷戰,但也不想讓他知道我又打算跟了帝堯的事。
早朝後,我沒去找帝堯,沒想到他卻來找我,要帶我在御花園玩。他也真是,也不怕宮裡的人看到我說一些閒話。跟在我們後面的都是他宮裡的人,宮女內侍一大堆,一句話不說地跟着我們。
御花園與去年的春天沒什麼變化,只是又多種了些桃樹,有些樹上一世長滿了花苞,如今已是四月份,正是春回大地,真是應了那句詩:亂花漸欲迷人眼,淺草才能沒馬蹄。
還是那個湖,湖水清澈,幾頭肥胖的魚一見到人便爭先恐後地往水面上竄,一個個撅着嘴,等待食物。
我從內侍手裡接過一包魚食往湖裡撒了一些,那些魚便擠在那一片水域頭挨着頭爭先恐後地吸走食物。說是魚食可不是我們現代喂得那種用各種藻類凝和的小顆粒,而是一些吃剩的糕點,碾成一塊塊的。
我邊走邊撒,帝堯也會伸手拿起魚食與我比誰撒的遠。
“你別撒那麼遠,往近處撒,要不然魚就不過來了。”我制止他說。
帝堯傾城一笑,忽而又變了臉色,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我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像是珠顏。她正焚香在案上擺滿貢品,不知道是在供奉哪路神仙。帝堯快步走去,幾個內侍也跟着,剩下一些宮女見我沒動也就沒跟着過去,在這兒陪着我。
我可不能過去,不想讓珠顏看着我。我連忙找了顆樹躲起來,讓那些宮女去找帝堯的。我整個人藏在一棵樹後,正好能擋住我,只聽一陣稀里嘩啦的聲音我,偏頭一看,是帝堯將几案掀倒在地。隨後便是兩人的爭吵,好像是爲了上官啓的事,珠顏想要祭拜,帝堯不讓。也難怪啊。
不一會兒,帝堯便怒氣衝衝地拂袖離去。回頭一看不見我的蹤跡,問了內侍才知道,我悄悄地從樹後出來,又繞了條路走。
“你躲在樹後做什麼。”帝堯平靜怒火說道,前後表情差距太大了。幸好我與他有生死與共的經歷,否則他怎麼會這般寵愛我呢。或許還有個原因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慮了,之所以從一開始他對我另眼相看,也可能是因爲我的太陽石,太陽石雖是兩塊,但父親的那一塊卻是全無作用。我這一塊也全是因爲卡西法的存在,帝堯一直相信,我是他一統天下的福星。所以纔對我好,凡是都叫上我吧。
也或許沒有這層原因,我當然希望是沒有的。我姑且只認爲他就是愛我,只是愛我纔會這麼包容我寵愛我的。
“她是你的妃子吧,我不想讓她看到我。”我低頭說道。
“嗯,也好。走了這麼久累了吧,我們去亭子裡休息一下。”帝堯點頭應道,又看了看我的肚子,千呵萬護地說。
亭子每日都會有人打掃,亭中鋪有地毯,也是一塵不染的。兩個內侍將一個長方形的適合那還是拿上來,彎腰駝背地將茶點準備上,還有帝堯的隨身酒器,爲什麼說是隨身酒器呢。因爲從我人使帝堯到現在,他的那副酒器就沒換過。
“大王,雷丞相求見。”其中一個內侍柔聲細氣地說。
我拿點心的手一滯,頓時心跳加速,總覺得好像我就這樣跟了帝堯他會生我氣,怕他不高興。我又一想,當初他差點害得我差點絕望自殺,負氣出走。我管他生不生氣,生氣正好。況且現在我是以夏然的身份回來。我恢復常色看着不遠處的雷戰,帝堯見雷戰都來了不好推脫,只好見他。
雷戰進亭看着我眼眶有些溼,這麼些日子不見他滄桑了不少,不像以前那個精力充沛的小夥子了,鬍子渣參差不齊地,衣服雖是原來的衣服,但總給人邋遢的感覺。
“紫霖。”雷戰上前擁着我。我一邊推他一邊求助地看着帝堯。
“雷戰,她不是紫霖。”帝堯拉開雷戰說道,有回首摒退左右。
“你說什麼,紫霖,我是雷戰,我是你夫君啊。你怎麼受傷了,誰把你弄傷的,”雷戰小心翼翼地拖着我的手,又撫向我的臉。鼻頭有些發紅。
“你在說什麼,我不記得你。”我故意疏離他走到帝堯身邊。
“怎麼會這樣,大王,你到底對紫霖做什麼了,她爲何說不認識我。”雷戰走到帝堯面前質問道。雷戰與他一起長大,這會兒自是不會顧忌君臣之禮。
“她叫夏然,不是紫霖。”帝堯在珠顏那剛發了脾氣這會兒自是沒心情,語氣裡總感覺有點不耐煩。
“夏然?你以爲換個名字我就不認識了?我們拜過堂,成過親,你是我的結髮妻子。你身上的那一寸皮膚我沒見過,我怎麼會認不出來你。”
聽他那麼一說,我臉一下子紅了。帝堯上前抓住雷戰的衣領憤怒道:“雷戰!你說什麼下流話,他是夏然,你別冒犯她。”
“紫霖,不管怎麼樣,你平安回來就好,走,我們回家。”說着雷戰不理會帝堯,過來拉我的手。有一瞬間我看到他這個樣子我差點就心動想跟他走了,後來一想還是不行。萬一他又像以前那樣,每天晚上都很晚回來,早上一醒來就不見人影,忠君愛國,天下爲重,兄弟情義,我總是排在最後,我總是那麼無關緊要。等到有了流言纔開始關注到我的存在,連春風夏雨都相信我,可他卻疑心我。他太過聰慧以至於他總是覺得他所認爲的都是對的,無論我怎麼解釋。
可帝堯呢,他雖然最看重的還是江山,可他願意爲了救我不過自己的生命。他日理萬機,上官啓與太后剛過世,他卻還能親自去找我。我不能跟雷戰回去。
我將手從他的手中抽出來,走到帝堯身邊。
“紫霖,他是你王兄,我纔是你夫君。”雷戰見我手抽出來有些急道。
“不,他纔是。”我本想再說下去,可說完這一句我身體一顫,突然很想哭。
“大王,你對紫霖說了些什麼。”雷戰質問道。
“你們……唉……我頭好疼。”我實在忍不住想哭的衝動,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悲傷,當我說完帝堯纔是我夫君這句話,爲什麼我感覺這麼難過。眼淚有些止不住,我低着頭,用手扶着太陽穴趕緊跑開。兩人一前一後叫了我一聲。
隨後帝堯追上來,我擦乾眼淚恢復常色。帝堯似是回頭看了一下說道:“你怎麼了。哪不舒服,你告訴寡人。”
“還好,就是突然有點頭疼,現在好多了。我們回去吧。”說完便不再言語直接回映月宮。
帝堯還特地吩咐侍衛,沒他准許不準放雷戰進來。
本以爲我可以幸福平靜地在深宮之中當一個隱形王妃,卻不曾想,雷戰一出現我便有些動搖了。雷戰到底有什麼神奇之處,論長相,和帝堯一比顯得太過平庸。論才智,兩人也是不相上下。在內心深處我懷疑我有沒有怨過雷戰,是不是還在深愛着他。
帝堯在映月宮陪了我一會兒,便回宮批奏章了。這是他每天一項很艱鉅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