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手捧着燈罩出來的時候,卻發覺阿晗坐在了燭臺旁邊的石凳上,我本以爲我可能會驚喜得手足無措,卻發現真正的時隔這麼久見到阿晗,卻是放下了心,他一來,我就安心了。
我靜靜的走過去,把燈罩罩在燭臺上,阿晗輕輕笑道:“這麼可憐這些飛蛾?”
我點點頭,靜靜說道:“嗯。”它們只是想奔向一個溫暖而明亮的歸宿,卻發現這個歸宿是死亡,是一瞬光芒後的無盡黑暗。
阿晗還是靜靜的樣子,燭光透出燈罩,朦朦朧朧的映照在阿晗的臉上,月色如水,那個宛若謫仙的公子又回來了,彷彿從來就沒有這麼長的時日未見過一般,他一直在我身邊,是初見時那個驚豔的公子,是那個清俊的撫琴知音,也是那個執手賞梅承諾一世的王爺,也是最後毫不避忌坦然相對說對皇位有着嚮往的湖邊相公。
阿晗看着我笑道:“晞兒,過得好嗎?”
我點點頭,笑道:“很好。”
阿晗輕輕說道:“最近不太平哪。”
我想了想,道:“最近國庫吃緊,是不是?”
阿晗看着我,神色有些晦暗,問道:“八哥說的?”
我點點頭,阿晗嘆了嘆道:“正是因爲國庫吃緊,所以番邦伺機出兵,侵犯邊境。”
我隱隱覺得不對勁,阿晗平淡的說道:“我即將帶兵出征,你要好好的。”
我愣住了,我幾次想說什麼,卻不知道要說什麼。出征交戰這個本來在我腦海中分外抽象的詞語,一霎那,和分離緊緊的系在了一起,刀光劍影間,最無常的便是人命,何況最近國庫吃緊,正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如今這樣的情形,上戰場便是堵上性命的事情。
阿晗看我久久不說話,笑着安慰道:“我久經沙場,這不算什麼的。”
我這時才知道我有多不瞭解阿晗的苦楚,萬般情思,我只能最終笑着,點點頭。
阿晗揉了揉我的頭髮,笑道:“你可要老老實實的,出宮也別惹事兒,等我回來。”
我仍是點點頭,不知道說什麼,阿晗看着我,有些好笑的說道:“晞兒,你可是準備不與我說一句話了?”
我想了想,終是扯了個大大咧咧的笑容道:“嗯,我等你。”
阿晗寵溺的笑了笑,在隱隱約約的燭光中說道:“嗯,乖乖的。”
阿晗走了之後,我坐在院子裡久久不能平靜,我坐立不安,不知道該擔心,還是該着急,不知道該睡去,還是在這裡坐着。
最後還是清歌把我帶進來屋裡,我便是爬到牀上,扯下帳子,蒙進了被子裡面。
……
八月十五,中秋賞月,還是宮中宴飲,賞月飲酒,加之是打了勝仗,阿晗帶領着軍隊不日凱旋,皇上便是再不喜歡阿晗,自己的軍隊打了勝仗還是很歡喜的,於是中秋賞月便帶了衆人在賞月臺一同宴飲。
阿晗不在,我也本是敷衍了事,只是卻見齊憶帶的姬妾仿似林彎彎,我幾次三番的盯着看了看,真的是林彎彎。
齊憫戳了戳我,問道:“看什麼呢?”
我敷衍的笑了笑:“沒什麼。”看了看齊悅和齊情也都是一副不解的樣子看着林彎彎,又看了看我。
我看了看齊憶,齊憶看着我,輕蔑的笑了,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我回過頭看着齊憫,齊憫拿起酒杯剛要喝,我一把搶過來,放在桌子上,齊憫無奈的問道:“又怎麼了?”
我示意她看齊憶,說道:“你大哥怎麼樣?”
齊憫不理解的看着我,我皺着眉頭解釋道:“他帶的那個女子……”
齊憫突然笑了,道:“大哥想帶誰參加宴飲就可帶誰,不必非得是正妃。”
我有些無語道:“這麼說你還覺得我礙着你帶了若昀來了?”
齊憫一愣,結結巴巴解釋道:“我……我沒這個意思……”一會兒,他卻笑着問我道,“等一下,雲兒,你這是吃醋嗎?”
我白了齊憫一眼,忙打斷道:“打住,我是問你大哥對姬妾的態度怎麼樣?”
齊憫端着酒杯,搖了搖頭:“大概是我們兄弟中最不好的了,雖是五哥最風流,但五哥對待女子可是最好的,大哥的名聲,京中人盡皆知,爲這個,被父皇罵了多少次了。”
我看着林彎彎在齊憶旁邊怯怯的樣子,從始至終沒有擡過一次頭,頓時無明業火冒上來。
我剛要站起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齊悅過來了,不動聲色的按住我,笑道:“本王雖是兄長,卻仍是要來敬太子和太子妃一杯酒的。”
齊憫笑着喝了,我氣沖沖的喝了下去,看着齊憶。
齊憶卻端了酒杯朗聲道:“本王來敬太子妃娘娘一杯。”
席間衆人都在亂哄哄的敬酒,皇帝已經有些微醺,不在意這些禮數了,皇后更是慈愛的看着這些兒女,而齊憶這句話也是湮沒在了衆人的聲音裡,只是,林彎彎卻是隨着聲音擡起了頭,看到我的時候,淚水一瞬間決堤,整個臉頰滿是淚水。
我恨恨的盯着齊憶,看着齊憶把酒喝了,隨即帶着林彎彎告辭離去,我待了一會兒,坐立不安,便撒謊說酒喝多了有些頭暈,便也出去了。
我出去,循着出宮的道路一路追過去,沒走多久,便看到齊憶和家丁,還有林彎彎就在前面,於是趕忙追過去。
齊憶看着我追過來,笑道:“太子妃娘娘真是宅心仁厚,對一個biao子都這麼在意。”
我看着林彎彎顫抖着,便冷笑道:“這個用不着你管,還請大哥放了這位姑娘。”
齊憶若有所思的說道:“只是爲什麼太子妃娘娘會來爲這個妓院的biao子解圍呢?”
我大怒道:“齊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