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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王仁在河堤銀子裡頭耍花樣這樣的,平日裡自然是無所謂。可一旦似這回這樣來個大雨傾盆,造成水位暴漲,使得河堤決口了,那便是千錯萬錯了,自然是不應該的。
而這會兒,聽趙雲安說這堂堂一個偌大的南京府倉稟司竟然調派不出一萬石大米,譚縱除了覺得這人貪的沒半點藝術外,便覺得沒什麼可說的了。
要知道似這等最基本的儲備糧那可是各地各官府必須保留的,而這會兒沒了,定然是這押司自行拿去趁新糧價高時販賣了。而這人打的主意,定然也是等米價下跌時再買回來衝賬,介時倉稟裡一粒米不少,但因爲高賣低買,無形中卻是讓他賺了一大筆銀子。
似這等事情,在後世也是平常的很,一般上官知道了也是睜一眼閉一眼,只要給足了孝敬,再保證不出問題就行。而若是出了問題,那這些上官自然是毫不客氣,直接就下刀割肉——到最後這些錢財終究還是進了上官的口袋。
因此,譚縱對邊上這傢伙當真是半點好感也無——貪墨的太沒水平了!這會兒碰上這等子天災**,即便趙雲安不把你揪出來只怕王仁也得把你拉出來墊背,遲早還是個死字!
那押司原本就膽戰心驚的,這會兒見譚縱一來便直接將這諷刺“自個“的詩歌搬出來了,頓時再也站不住了,噗通一聲就摔倒在地上。那些個帳薄瞬間紛紛擾擾的又掉了一地,將這人半個身子都埋了起來。
“半截身入土,嘖嘖,死兆啊!”譚縱見了,卻是沒半點憐憫的將這傢伙判了死刑。
趙雲安卻是甩他一個白眼,沒好氣道:“廢話,我當然知道他死定了。可我現在還不想他死,我就想他先把那些米糧給我弄出來。”說罷,趙雲安又低下頭去對那押司道:“你可聽清楚了?你要是能在半日之內給我把那些糧食弄回來,我便赦免了你的死罪,只判你個充軍流放。”
“還不如一死了之呢。”譚縱卻是聽得翻了個白眼,暗自腹誹了一句。在譚縱眼裡,充軍流放是活受罪,當真是過的豬狗不如,遠不如一死了之來的暢快。
誰想那押司卻似是得了赦令一般,直接就在趙雲安面前跪定了,大呼:“小人謝王爺不殺之恩,小人謝王爺不殺之恩。”
譚縱看了,卻是又不免目瞪口呆,只覺得這人果然是十足的貪生怕死,將好死不如賴活着這一句老話演繹了個十成十。
待侍衛將這押司押出去,趙雲安這才從位置上站起來,剛伸一個毫無形象可言的懶腰,渾身上下頓時就是噼裡啪啦一陣亂響,倒是讓譚縱看得一陣啞然:不知道這位王爺究竟坐了多久了,僅僅是伸個懶腰罷了竟然還有這等異象,當真是誇張的很。
趙雲安卻是毫無所覺一般,徑直讓門外的侍衛準備早飯,這才從袖籠裡拿出兩捲紙條,神色鄭重地交到譚縱身上:“浙、蘇二府今早傳來消息,道是兩地因爲連日暴雨,境內河流不堪重負,已然決堤多處。特別是江浙大部,更是被洪水圍困,而太湖水位也是因爲連日暴雨而暴漲,已然嚴重威脅蘇州城安全。現如今這兩地現今比之南京情況只有更糟,民間已有不穩之象。”
(注:古時的江浙,指的是現今江蘇南部、浙江北部一帶。最初這一叫法取自元時的江浙省,此處拿來借用。)
“消息是否準確?”譚縱隨口問了一句,但不等趙雲安回答,自己卻是已經將兩捲紙全數展開,認認真真地看了起來。
“消息是監察府用了數只信鴿送過來的,連續三份都一模一樣,應當是錯不了了。”趙雲安在茶桌邊坐定,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竟是自斟自酌起來。但他臉上的神色卻絲毫未見輕鬆,反而凝重的很。
原本以爲這場暴雨僅僅好似危及南京城周邊而已,卻不想蘇州、杭州一帶均是一般情況,甚至比之南京城猶有過之,當真是讓趙雲安有措手不及之感。而他之所以一大早就跑到府衙來查詢這倉稟司的賬目,便是想看看着南京府是否能調出糧來,好緩解各處的災情。
只可惜,事與願違,這倉稟司的押司竟是將倉稟內的物資盜賣的所剩無幾了,只剩下些陳年的鐵錠——這還是多少年前存放的東西,乃是給各地駐軍淘換兵器時留下的餘料。
正說着,那邊侍衛已然端上來一大盤早餐:雖然僅僅只有包子、蒸餃、豆漿三樣,但分量卻足的很,似乎是連譚縱的也備了一份。
“邊說邊吃,我可是真餓了。”趙雲安卻是不管譚縱了,當真是說開吃就開吃,而且還狼吞虎嚥的,好似一天沒吃東西了似的。
實則昨兒個趙雲安因爲着急趕去成告翁說的營寨,他便沒顧得上吃晚飯。僥倖逃得大難回來後,廚房煮了夜宵過來他又因爲成告翁等許多人下落不明而沒心思吃。隨後今兒個一大早就因爲蘇州杭州傳來的消息兒沒休息好,更沒時間吃早飯,結果便直餓到現在。因此這般算下來,他還真算得上是一天沒吃飯了,不餓纔怪。
譚縱卻是吃過了的,但趙雲安一番盛情好意,自然也是不好推辭,因此便用筷子夾了個包子慢慢咬着,但心裡頭卻是不停地轉着心思,這些心思有關於南京府災情的,也有關於王仁的,但更多的還是着眼在政治*鬥爭上——這也是官場中人孽根性的一種體現了。
如今形勢依然很明顯,由於一府二州全數決堤,可以說王仁的罪責已經是逃不了了,即便是京城裡頭那位王閣老當上了首輔,怕是也難有迴天之術。再加上在營寨那兒將韓家的一衆下人以及船老大一干人等一網成擒,這便等於是有了最直接的人證——雖說韓家的那位管事韓力與成告翁以及一衆工部隨員一起下落不明,但這證據無疑已經足夠。
只要這時候那幾個韓家的人鬆口,那韓家必然完蛋,緊接着整個南京城內必然會出現恐怖的多米若骨牌效應,王家、陳家、焦家、華家這些個南京城內的權貴介時一家都跑不了。至於最後的下場如何,自然是要看趙雲安這位王爺的想法了。
只是,所謂官場多窩案,南京出了王仁這麼一個禍害,下面的二州又如何幹淨的了。特別是如今已然可以清楚證明,這河堤案是將蘇州、杭州二府牽扯進去了的,因此王仁一垮臺,那麼蘇州杭州這兩地的知府定然不可能倖免,倒臺那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而唯一的區別怕就是動手的先後問題了:是先動蘇州杭州來個迂迴攻擊再對南京城徐徐圖之,還是擒賊先擒王,靠着手裡的證據直接抓了王仁了事!
這的確是個問題,而且是個很大的問題,而這一切的根結便要着落在趙雲安這位河堤案主事人手裡了。他譚縱在這件事情裡頭自然也就只有個建議的份兒,頂多是個參與者,甚多是個執行者——說白了還是個高級跑腿的。
房裡一時間陷入了一片寂靜中,但立即便有不識相的人蔘合了進來,而這人卻正是譚縱適才正在盤算如何打倒的南京府知府王仁。
“王爺,下官來遲,還望王爺贖罪。”王仁說話時一臉的惶恐之色,臉色也是極爲難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得知了什麼消息。但他雙眼赤紅,面容倦怠,髮色枯槁卻是騙不了人的,顯然這位南京知府昨兒個也沒睡好,甚至是一夜未睡。
趙雲安卻是斜睨了王仁一眼,臉上一副似笑非笑模樣,但他咬着半個包子的樣子卻是讓譚縱看的忍俊不禁——若非知道這位爺的身份,只怕打死他也不敢相信堂堂一個王爺,最得官家寵愛的皇子竟然會這副德行。除了面相俊朗點,穿着豪奢點,這趙雲安此時與那些市井中人又能有多大區別!
趙雲安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顯然是故意要晾一晾這位已然被譚縱判了死刑的知府大人,譚縱自然不會不識趣的去參合,因此也是有一口沒一口的咬着包子。
王仁這會兒卻是心燒火燎的,恨不得立時便能插翅走人,但趙雲安一大早就來府衙查倉稟司的帳薄,他便是再忙也不得不過來知會一聲,否則便是公然不給趙雲安面子了。這事情若是傳出去,即便他王仁逃得這一劫,只怕日後也別想有什麼好下場,便是王閣老知道了也不敢再重用他,至多讓他在這南京府呆到死。
但王仁這會兒的確是心急如焚,因爲今兒個一大早,別院便傳來了兩個幾乎讓他心死如灰的噩耗。
首先就是偷偷潛往京城的王奉先被人半路劫殺,身上物件被洗劫一空。根據春二傳來的消息,王奉先身上傷口極少,只有右手手臂、心口處各有一處刀傷,現場也無有多少腳印,倒似是一人所爲。而且,最詭異的是,從腳印判斷,顯然王奉先並未能有多少抵抗,幾乎是一個照面便被人放倒。
《》是作者“小黑醉酒”寫的一部小說,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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