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
任蓮盈淡淡一笑,眸中慧光爍爍,“你不是說只是進展變好,並沒有真的突破嘛!”
李思倫迅速思索了一下,點頭,“其實,周衝這個人真的很努力,也很勤奮,也有些天份。要是輸給他,我也心甘情願。但像劉立波、顧寶荷這些人,還有他們招的那些心思叵測,根本沒有認真搞研究的實習生們,就沒資格分這杯羹。”
任蓮盈道,“那兩八哥兒不是已經被你辭退了嘛!劉立波雖爲研究組組員,不過他就是個組員而矣,到時候報不報他的名字,根據他在項目裡貢獻的力量,都有詳細的實驗記載,還怕他跳騰兒。”
李思倫口氣有些不確定,“最麻煩的是那個顧寶荷。雖然她沒來,可是我敢肯定,那兩八哥兒在咱們這兒跳騰,八成有她唆使的緣固。我可不想看到她再站到領獎臺上,賣弄她的自以爲是。”
任蓮盈笑出聲來,“哎,我怎麼覺得你是在詛咒周衝,以一人之力無法力挽狂瀾,都源於找了一堆扯後腿的豬隊友。”
李思倫也笑了起來,兩人相視一眼,都長長一嘆。
任蓮盈正色道,“你做爲組長,幫他是你的職責,日後不管成敗,這都是你帶隊的經驗。當然,若是周衝在你的幫助下,有進展,甚至有突破,那更好。說明,我沒有找錯隊長啊!”
李思倫訝然,“蓮盈,你真的希望周衝他成功?”
任蓮盈聳聳肩,眼底浮出一絲索然,“一個人成功的原因非常多,有環境和人爲因素,甚至可能還有天氣,時政影響。這要看他怎麼面對了。”
李思倫覺得,在那羣沒什麼幫助的豬隊友圍繞下,周衝光是想通過一個正常的考覈都那麼困難,更別提實現二期突破了。
任蓮盈拍拍李思倫的肩,“其實,我從來沒想過一定要他失敗的。現在我覺得,他要成了,也少不得你和我的功勞。要是他敗了,你還有咱們組的功勞在。你放心,做爲我的人,我是不會讓你吃虧的。”
李思倫一愣,面頰竟微微發起燙來,目光有些不敢直視女子誠摯明亮的眼眸。
正在這時,調侃聲響起。
“喲喲喲,誰是誰的人呀,誰不會讓誰吃虧呀!”
“學長,恭喜你啊,獲得咱們大組長親口允諾要負責喲!”
一片巴掌聲裡,最愛鬧騰的刑麗,現在有了一個比王曉燕更會嘈嘈的陳丹飛,那叫一個起勁兒。
李思倫被鬧得黑了臉。
任蓮盈忙幫着解圍,“哎哎哎,你們別胡說啊!哪哪哪,看看,看看!”
她再次舉起自己的右手,上面那顆閃閃發亮的鑽戒就是瞎子也無法忽略掉。雖然之前衆人已經鬧過一陣兒了,她也大方承認了,這會兒爲轉移自家組裡的兩隻小八哥,也不得不再次申明一下。
“我已經明花有主了啊!你們敢在背後撬軍人同志的後院,小心上軍事法庭喲!”
“哎,組長,您太不夠意思了,你這不是在唬弄我們吧!”
“就是啊組長!剛剛明明說得那麼情深意切的,你別欺騙我們學長的脆弱心靈啊!”
“組長,要是你真有主兒了,好歹也該讓姐夫請我們搓一頓,以證明正身啊!這麼不聲不響,無聲無息地就拿下了,我們都替您的好商量汗顏的好不好!”
“就是哇!想當初,組長您可是全校男生女生都忘塵末及的校寶啊!”
任蓮盈簡直被這兩對活寶給鬧傻眼了,“什,什麼校寶啊!你們再胡說,我可扣你們津帖啦!”她拿着一考勤本,就追殺上去,頓時滿屋子鬧得雞飛狗跳,不亦樂乎。
那時候,沒人注意李思倫的尷尬之下,暗藏着一絲無奈的落寞。
鬧了一陣兒,任蓮盈突然叫停。
拿出一物,引得衆人都圍攏觀看,一臉好奇不解。
“我宣佈,咱們接下來的一個重要的研究對象,就是這株彩菁草。據我外婆說,這是已經絕跡了半個多世紀的一種非常罕見的藥草。當年,只被我曾外婆種出來過。它的藥用價值,非常奇特,回頭我給你們做幾例實驗,但是,我這裡特別要強調的是,它也具備十分詭異的毒性。所以,我們第一個研究方向就是,瞭解它的毒性原理,將之排除。”
……
實驗室的工作結束之後,任蓮盈和刑麗一起回宿舍。
任蓮盈邊走邊問王曉燕的事情,刑麗一臉無奈地敘說着。
兩人到了宿舍時,正逢吃飯時間,寢室裡沒人。
“估計是去打飯了,一會兒該回來了。哦,她還幫我提了水瓶,這妮子啊性子好靜,可是人真的好。每次我在實驗室裡忙到晚了回來,都是她幫我打的熱水我才能洗上個熱水臉、熱水腳的。”
任蓮盈在王曉燕的書桌前坐下,看着上面放着的還是她推薦給組員們看的藥書,還有筆記本。翻開筆記本,裡面不僅記了不少筆記,還繪了不少藥草圖。
刑麗看到,又叨叨,“蓮盈,你不知道這妮子還挺會畫畫的,尤其是臨摹藥草圖。我還說她這麼有繪畫天賦,幹嘛不去讀美術呢!不過理由也很簡單,美術那東西都是有錢人家的孩子陶冶情操的,咱們普通人家缺錢啊,哪能只圖個精神精食,是不是?”
目前爲止,這裡的同學們還不知道任蓮盈的龐大家世,她也不打算主動提起嚇人。
對此,她還是有些感觸地點點頭,不管是在繼承家業前或後,他們任家姑娘都是行節儉之風。
“畫得挺好啊!”
任蓮盈心下感嘆,她是推薦了不少人背藥典的,不過王曉燕卻是第一個會動手畫藥草圖的人。連很勤奮誓言要和姐姐讀一個學校的陸連城同學,也很沒有耐心折騰這些圖草的。
大概過了一刻來鍾,王曉燕就回來了。果然帶着一身香噴噴的飯菜味兒,一手還提着兩個大水瓶,看她的樣子似乎並不困難。她力氣大,在實驗室裡還老跟男生搶着搬東西。
這時候,刑麗正在陽臺上,跟任蓮盈介紹那些花花草草。王曉燕見了,面色變得有些尷尬。
任蓮盈招手叫她,“曉燕,這些花草都是你種的嗎?這種蘭花,可是挺嬌氣的,要過了五月才見着花苞,你這個現在都打花苞了。你怎麼種的呀?”
一提到自己拿手的事兒,王曉燕也不好再糾結,忙上前悉心解釋。
一番交流後,任蓮盈才知道這姑娘是個植培小能手,家裡也伺弄了一堆花花草草,還不乏名貴花種,倒教她有了個點子。
“曉燕,你真不想回實驗室了嗎?如果你願意的話……”
“蓮盈,謝謝你,我覺得我真不是那塊料。也許這麼說,太沒用了。”
刑麗忙道,“妞兒,不給你說了嘛!那兩小婊砸已經被咱學長辭退了,以後不會再來找麻煩了。你還怕啥!”
“不是的,我不是怕。我是真的很努力,可是我真的不想拖你們後腿……對不起,蓮盈。”
任蓮盈看着女子垂下頭尷尬落寞的樣子,輕嘆一聲,笑道,“要是你真的想好了,我們就不強求了。不過,現在有一項新的工作,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試試?”
“什麼工作?”王曉燕立即擡起頭,眸底燃起新的光彩。
任蓮盈朝書桌方向擼了擼下巴,“諾,你看看那個東西。現在是我們實驗室重點研究的對象……”
王曉燕回頭一看,立即表現出了絕大的興趣,“呀,這是什麼花兒?不對,這麼長的莖葉,還有這形狀,應該是草生植物,要是氣溫溼度合適,會長得很快。不過,我還從來沒有看過能開出這種彩色花朵的草生植物啊!”
任蓮盈聽着,覺得自己這回該是找對人了。
“這叫彩菁草,我只帶了三株過來。你知道實驗用的活性生物,向來稀缺,現在我們需要解決的第一大問題就是彩菁草的種植。這種草非常特別,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挑戰一下,做我們的植藥師?”
“植藥師?”
這個名稱,是任氏的製藥學系統裡的一個職稱。曾經在任家的龐大的製藥系統裡,植藥師的地位非比尋常。因爲光靠天材地寶,漸漸無法滿足隨着人口增長帶來的藥品稀缺問題。能種出一手的好藥,不是光有花匠的水平,還必須熟知藥性,否則某些藥草帶毒性,長年接觸原生態、沒有經過炮製的藥草,還容易中毒。
王曉燕沒想太久,決定再試上一試。
“既然蓮盈你們這麼看得起我,我就試試,種好彩菁草!”
“曉燕,你別給自己那麼大壓力。其實我們做實驗也都是在摸索,創新,這個過程必然會有不少的失敗等着我們的,試錯就是科研的本質。成功,其實都是偶然啦!”
王曉燕知道這是朋友在寬慰自己,她心下爲自己之前的懦弱放棄不好意思,看到手裡這株漂亮的花草,更多的勇氣涌了上來,目光更亮了幾分。
“蓮盈,小麗,你們放心。這回,我不會那麼輕易放棄了。管別人說什麼,我一定要當好這個植藥師!”
任蓮盈很高興,拍拍對方肩,鼓勵,“曉燕,你能這麼想最好了。這植藥師雖然是我們家的稱呼,不過要是你能種出更多的藥草,日後我幫你介紹工作。可以進入我表哥的公司,他們可是非常需要你這種即是醫藥專業畢業,還願意玩泥巴、不怕田間苦的新科技人才!”
頓時,姑娘們又興奮了,都追着任蓮盈打聽就業單位的問題。
…
此後,在實驗室後有一片專門開闢開來的實驗田,就成了王曉燕新的工作地點。
每日,她穿着烏漆漆的塑料連身工作服,頭頂烈日雨水,泥裡來泥裡去的,忙得不亦樂乎。
當然很快就被馬、蘇二人知道了,又故意跑來各種嘲諷。
“王曉燕,你好好的實驗室科員不當,居然跑來當這個泥瓦匠,不是腦子犯抽了吧?!”
“王曉燕,是不是任蓮盈又給你灌了什麼迷湯啊?我說這也太過份了,現在天氣這麼熱,”時下已經快六月了,“老穿着塑料服你不怕熱出扉子,又悶又難受,哪比得上人家天天躲在實驗室裡,吹空調,還能拿大獎啊!”
“就是啊!王曉燕,任蓮盈給你多少津帖補助啊?有沒發點兒防曬乳,降溫費啥的,不然,照你這樣曬下去,回頭滿臉斑,誰賠咱們這青春啊!”
王曉燕煩不勝煩,反駁,“我高興,我樂意,關你們什麼事兒。你有有這碎嘴時間,做了什麼有用的事情嗎?是期末考試可以考年級第一,像蓮盈一樣拿獎學金了?還是跟着周衝他們做出了不起的實驗成果,能拿大獎了?”
“嘿,你憑什麼說我們,我們可沒你那麼蠢……”
“你們要是夠聰明的話,就不會蠢得在這裡跟我浪費脣舌,爭嘴皮子官司了。回頭我能種出藥草來,幫自己組員提供有用的藥材,你們能嗎?好歹我還有些用,你們除了當小人會挑唆惡意還會什麼?還做了什麼貢獻?別告訴我們,你們未來的職業目標就是打嘴皮子官司,要真是如此,你們就該直接退學去學法律,當律師!不然,回頭只會變成天天坐在屋檐下,跟人碎嘴的老太婆!除了逞口舌之快,不事生產,就是浪費國家糧食的米蟲。”
隨後,任馬、蘇二人怎麼鬧,王曉燕乾脆將實驗田大門一關,一人安安心心種草。
看着一大片已經發出小小嫩芽兒的苗苗。
王曉燕只覺得身心舒暢。
種了草,必有拔草之時。
大家都知道拔草的快樂啊,這一次她一定不會讓大家失望的!
……
顧寶荷終於在六一兒童節前趕了回來。
馬、蘇二人剛好在王曉燕那裡受了氣,就狂打小報告,說得唾沫星子亂飛。
顧寶荷一聽“種草”二字,忙問是不是彩菁草,兩人都一臉茫然。
蘇玉還是反應最快的那個,“好像我有聽到她提過什麼菁草,應該就是你說的這個彩菁草吧!哦,我這裡有拍照片,你看看是不是?”
顧寶荷看後,心中一個咯噔,暗忖:任蓮盈竟然在學校搞彩菁草的實驗,想要趕超他們的出藥速度,那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