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屠家的世界變成了冰火兩重天。
客廳裡,屠老爺子終於有機會仗劍教訓人了,婚姻嫁娶可是大事兒,他老人家多年帶兵的習慣和氣勢都拿了出來,插着腰,垛着拐仗,在屠崢面前走來走去。
一邊指天說祖宗當年打天下的辛苦,一邊指地說蓮盈她媽媽如何不容易將她生下來竟然就被你這隻“豬”給拱了。
期間,屠家男人都排排坐在屠老爺子糜下,開始左上首坐着的是屠政,後來屠家大伯屠參回來了,坐在了其對面。兩人不時給說得盡興,卻偶時會腦斷片兒的老爺子提一兩個話頭子,算是盡了兒子在這方面的孝道,也表明了基本的立場。
屠崢一直端端跪在尾末,雙手放在大腿上,頭微垂着,表情擺出的是一副沉痛聽教的模樣,但是耳朵卻一直聽着飯廳那裡偶時傳來的女子們的聲音,心下一片笑意。
後來小姑子屠萱聞訊趕來時,本想說兩句的,就立即被屋裡的阿姨給攥到了飯廳,嘀咕幾句,順利地加入了女士們的新媳婦兒迎接團,對任蓮盈各種打趣兒、盤問。
“盈盈,阿崢有沒跟你求婚啊?”
“盈盈,再喝點這豬血湯,不用給那臭老頭兒留。”
“盈盈,你們怎麼突然就注意了,也不給大家打聲招呼,難怪爺爺那麼生氣呢?”
“可不是。這……該不是有了吧?”
“瞎說什麼,二嫂在這兒,號一把脈不就知道啦!”
女人們七嘴八舌,順帶七手八腳,可把任蓮盈折騰壞了。雖然都是從小看着她長大的阿姨嬸嬸姑姑,現在身份一下子變得更親近了,還是有些接受無能的咯。
“哎,你們靜靜。”
袁奶奶可不想落人後,立即將女兒擠開了,放着她這個老院長不用,哪需要兒媳婦兒插花,這可是他們屠家好不容易盼來的小媳婦兒啊!
佈滿皺紋的手搭上任蓮盈的手腕時,她吃東西的手僵了下,“奶奶?!”
有些哭笑不得。
老人家唉,對於傳宗接代這種事情向來是非常熱衷的。
“噓~”
女人們齊齊做了一個噤聲動作,好像會驚攏到什麼似的。
天知道,人家她還是個赤果果的黃花大閨女的好不好哇!
便見着袁奶奶開始凝着眉頭,然後就慢慢舒展開了,接着又凝起眉頭,表情變了幾道可把周圍圍觀的吃瓜羣衆們耍了個小心肝亂亂跳。
最後,袁奶奶嘆息一聲,“唉,可惜,小三兒還得再努力啊!”
噗嗤~
任蓮盈立即捂住嘴兒,連連捶心肝兒,嚇得華苓忙給姑娘遞了水,還有屠萱姑姑給新誕生的侄媳婦兒拍背順氣兒,這可不僅僅是公主般的待遇了。
袁奶奶一邊哄着,一邊又道,“盈盈,你這身上的氣血是比國慶時好多了,但脈像還是有些沉。顯是餘毒未清哪!”隨即便看向華苓這邊。
華苓忙說起之前體檢的情況和數據,這就和自家婆婆討論起了治療方案,還提起盈盈的小舅媽鄭丹瑤新擬的治療意見。
任蓮盈擦着小嘴兒,一邊聽着長輩們的話,一邊偷瞄了眼客廳的方向,屠爺爺還在訓人,不過這會兒聲音小了點兒。比起她之前料想的,其實也沒有多誇張啦!大家對他們的關心,更多於責備,這會兒發脾氣多半還是因爲他們先斬後奏,缺失了他們的一個重要的生命儀式吧!
任蓮盈心裡暖暖的,不禁開始幻想起即將到來的“新婚生活”。
這時候,袁奶奶聽完媳婦的話,便道,“如此,現在醫院的實習工作也暫時告一段落,那盈盈就在家裡好好休息休息,別再起早貪黑地泡在那實驗室裡。女孩子家家的,還是要好好愛護自己,生活不只有學習,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隨即,就吩咐女兒去樓上拿東西,又叮囑,“回頭,讓你苓姨帶你去買件合身的衣服。瞧瞧小三兒把自己媳婦兒折騰成什麼樣兒?你是又陪着他受了苦了吧?一會吃了飯,就去小三房間裡好好睡個午覺,今晚我讓你政叔叔,哦,呵呵,現在該叫爸爸啦,阿政這可也盼了好多年,沒想到真盼到一個親閨女兒了。讓你政爸爸去把你外公外婆都請過來,讓你嶸二哥把你顧家舅舅哥哥們也請來,大家好好聚一聚。”
這是男方必須表明的態度,對新媳婦兒的重視、接納以及對其家人的尊重,都在這一分一毫中透露得明明白白。
顧、任兩家的聯姻,早在百年前就開始籌劃了,誰料得這段佳緣會在今日成就,這可是屠家這麼多年來最高興的喜事兒了。
任蓮盈嘴上應着,暗自嚥了口口水,要是讓屠家人知道昨晚他們兩還做了回空中飛人,夜不歸宿一整晚,不知道還會鬧出什麼來。
遂乖乖應下了長輩們所有的安排,就等着男人們結束進來吃飯了。
這時候,屠嶸終於進了門,還是跟着大哥屠薊一塊兒進門的,兩人邊走邊問,“大哥,你昨晚幫老三訂了飛江城的機票吧?他居然一大早就帶着盈盈去民政局註冊的?你訂的是幾張機票?”
“兩張。他說要帶盈盈出去浪漫一把,我就訂啦!怎麼樣,他兩這會兒?”
屠薊一進門,看到地上跪着的小三,就發現自己被小二套了。屋裡三個長輩都聽到他們二人的談話,屠爺爺立即一聲大喝,質問起來。
“好你個小三兒,原來你昨天回來就開始謀劃這些東西了。敢情這是趁着咱們不在屋,把你爸媽屋裡的戶口本都摸去了,對不對?”
“……”衆人皆默,內心驚訝。
屠嶸又暗銼銼的小聲嘀咕一句,“我剛纔看盈盈的樣子,貌似還穿着什麼禮服都沒換下來……”
順利補完刀,屠嶸載着屠崢殺人般的眼神兒,樂悠悠地上樓去了。這臭小子,昨晚一下子刷了他三千萬RMB,不給他點兒排頭吃,他不是冤大頭了。
屠老爺子氣得衝上前就想踢人,被一左一右兩兒子齊齊拉住,大聲勸說。
“好你個小三兒,這婚姻大事,必須是父母之言媒酌之命,你竟敢偷偷地就把我們家小姑娘給拐走了,還敢玩夜不歸宿的把戲了,簡直不像話!到底是誰給你這麼大膽子,暗渡陳倉的?!”
暗、渡、陳、倉……
唔,聽到這聲吼的任蓮盈,很想挖個洞鑽進去了。爺爺啊,人家不是陳倉啦!嗚嗚嗚嗚……
……
午後,屠家的男人們多數都離開了,只留下了屠老爺子還坐在客廳裡,盯着屠崢。
並明確表示,未免小三同志再耍滑頭,要親自盯着人,跪到親家翁爺爺奶奶和親戚朋友們都來時,還要好好請罪。
這態度,也真是沒誰了!
任蓮盈也不好說什麼,雖然心裡還是心疼自家新出爐的老公的,可是在新出爐妯娌婆婆姑媽的勸說下,揣着一顆愧疚的心,上樓睡覺去了。
臨到頭時,還悄悄叮囑弟弟在回家報信兒時,給屠崢順了一小罐子蓮露兌的果汁,藉以補充他被罰掉午飯的能量。
哎,下午還有一關要過,她睡的也不是特別踏實。
在蓮境裡有些心神不寧,便又汲取了不少各種蓮露,放進自己隨身帶的小瓶小罐子裡分門別類地裝好。想着之後要回津城老宅的事情,慢慢地睡了過去。
下午的時候,她是被一陣熱吻吻醒的。
睜開眼,就看到男人放大的俊臉,和溫柔的笑。
“崢哥,你被釋放了?”
屠崢將姑娘抱進懷裡,窩在自己的大牀上,覺得一切辛苦都不算啥了。
道,“爺爺年紀大了,有點兒尿頻尿急,我就有空上來看看你。睡得這麼香,都不替你老公我心疼啊?”
“切,要娶咱們任家的這朵花兒,晚上你還有的受呢!”
“嗯,老公一定會保持好老婆你的。”
說着,又一頓親熱膩呼得分不開,還有點兒擦槍走火。一不小心,姑娘身上的衣衫就被撩了起來,空氣裡瀰漫着粉紅彩色的泡泡。
任蓮盈睜開眼,喘氣兒時,驚訝地看着屋裡飄蕩的靈氣團,叫了起來。
屠崢正忙着採蜜擷油,沒有理睬,誰料大門上就傳來了重重地敲打揣門聲兒。
得,老閻羅王來了!
“寶貝兒,再堅持一下,老公我一定尋機會將雨露徹底給你施透了。”
“你……哎!”
這個不正經的傢伙唉,咬得她嘴脣都疼了。
屠崢當然沒走大門兒,而是老習慣走窗戶下去,接着就有人在下面吆喝,門上揣門的聲音立即消失了,變成了屠爺爺的抱歉,還叫任蓮盈繼續接着睡,便下去教訓人去了。
任蓮盈嘆息一聲,這都啥跟啥呀!
……
話說醫院放假之後。
顧寶蓮在人前當衆出了糗,鬱悶得關在屋子裡生悶氣兒,把曹英給鬱悶到了。
回頭打聽情況,才知道又是因爲屠家的男人,只有無奈。便琢磨着想帶女兒出門旅遊散步,趁着春假調休的時間。
顧寶蓮還在猶豫的當口,就接到了孫寶荷的電話。
孫寶荷當然也很鬱悶,當看到帥氣無比的屠崢親自接任蓮盈下班的畫面,就妒嫉得沒法兒。想當初,她好不容易將周衝撬到自己身邊,可週衝自打到了帝都後就一直忙着學習,很少顧及她,別提這種寵溺的接她上下班的行爲了,有這個未婚夫跟沒有都沒差別。
羨慕之後,她還是忍不住給周衝打了電話,邀約晚餐。
周衝以一個實驗正在緊急中,抽不了身,很平常地就拒絕了她。現在,她約他五次,他就會拒絕四次,還有一次還是順便成功的,因爲她就是趁着他必須吃午餐的檔口去找他,他順帶同意的。除外引,他再沒有主動約過她。
這種變化,她不是不懷疑他是不是心裡又開始掂念那個女人了,可是她悄悄搜索了他的私人用口,包括電腦和手機,都沒有發現那個女人的痕跡。
最後,孫寶荷也很鬱悶地衝回了家。
便碰到了在陸盛喆那裡吃了排頭的母親也回來了,顧水華神色明顯不太好,沒有特別關注女兒的情緒,便去洗洗睡了。
這幾日,孫子譽去醫院表演好丈夫的戲碼,暫時還回不來。
這晚,顧家母女兩都各懷心事,沒有睡好。
隔日,顧水華便提起一件事,“收拾一下,跟我回老宅。咱們跟小太爺爺商量一下,進三宮九格試試,看能不能拿到那本《藥典》。”
孫寶荷一聽,就來了神,“媽,不是說還要準備一下嗎?裡面的藥物知識我還沒背完呢!另外,還有過機關陳,憑我一個人根本不可能啊!至少還要找個幫手才行。你不是說,當年有家主過三宮九格,也是請了有武術的高手陪同一起過的嘛?”
顧水華瞪過去一眼,“這些都是小事兒。到時候還怕找不着人,總之,我們最好趕在小任家的去之前,得試試能不能進去將東西拿出來。不然,我擔心……”
小任家的畢竟是家族的正統繼承人,就算沒有拿到全部的權利,可這血緣是不好欺瞞的,總是有一些優勢的。
他們不是正統繼承人,想要獲得家族的利益,就必須靠自己去爭取。當年,也不是沒人幹過這種事情,且不是還頗爲成功嗎?!
總之,顧水華始終相信事在人爲。
於是母親女很快收拾了東西,去了津城。
在津城時,小太爺爺看到母女兩這麼快就過來了,還有些訝異,便問起,“你們知道任蓮盈跟屠家聯姻的事情了?”
這是他們母女目前最大的競爭對手,對手跟外族強強聯合,自然也是必須關注的大事兒。
“什麼?”顧水華一聽,大變臉色。
孫寶荷反應並不大,心下卻難掩幾分失落和妒嫉。那個帥氣的軍官,看起來似乎很寵愛任蓮盈的樣子,要是當初她遇到的是這樣的將門貴子,那怎麼算也比周衝那個仔細算來也只是普通的平二代要強很多啊!
隨即,她就想起了陳東東。比起周衝,陳東東一直以來都對她非常寵愛,且歷爲年少時的那件事情,一直對她心懷愧疚,任她予取予奪。連這次出事,也都是爲了她。
說什麼亂綱常,陳東東姓陳,又不姓孫,而且他們之間也隔了兩三代血緣了,可以算是兩家人了。
算起來,她已經好久沒聯繫過陳東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