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司馬氏莊園內如入無人之境,燒殺二三百人,莊園多處建築燒燬,悠然救走秋曹,定然不會是普通人。秋曹是司隸校尉部別駕從事,華鬆這個老賊自然要派高手來救。放眼整個三輔,還有手段能高過班家這個老二麼?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做到這些,也只有這個愣頭青班老二了。
原來還以爲是宋府的人救了秋曹呢,也不想想,宋家一門老弱病殘,柔弱仁慈,如何能有如此神通?想到這裡,司馬瑞牙關緊咬,恨自己笨,“啪啪”給了自己兩巴掌,然後騰地站了起來。
此刻他已斷定,這個秋曹現在必然還在宋府!
他下令迅速停止攻城,只將城池緊緊圍住。同時,緊急派人至隗裡縣報信,讓二弟司馬南率雍營的人,來對付這個可惡的書傭、班老二。果然,數日後,司馬南親自來了,並帶來雍營五百騎卒。司馬南繞城一週後,進入司馬瑞的中軍大營,開始部署攻城。
這幾日,司馬瑞停止攻城,班超也進退兩難。
離十月初五越來越近,楊仁大人沒有消息。華鬆、薛池、展異三位大人也一點動靜沒有,竇戈西進後也未傳回一點訊息。班超堅守宋府這個並不堅固的孤城,心裡隱隱有了絲絲不安。如果司馬瑞向司馬南求援,司馬南在隗裡可帶了五百餘雍營士卒,雍營內尚有數千騎,如果雍營傾營而來,他班超是斷斷阻擋不住的。
怕什麼,什麼就來,僅僅數日後,司馬南果真親自來了!
原來,從彭城傳回的消息,佛陀呼倫已經被楊仁正法。齊人江革的門客燕廣,已經向漢廷舉報了楚王劉英謀反罪證,楊仁已經按皇帝詔令進入彭城。司馬南聞報大驚,楊仁進入彭城,楚王劉英肯定完了。他迅速調整部署,令呼衍歷西上高原,聯繫高原各羌國,以爲退路。
征戰一生的司馬南,深知此時的他已經走投無路。雖然北匈奴國師已亡,他準備利用司馬氏、宋氏兩大族火拼之機,先捕殺掌握自己謀反證據的秋曹。呼倫已亡,朝廷拿不到自己謀反證據,便難奈何他。如捉秋曹不成,便自己先反了,乾脆提兵進入高原,以自己在羌國中的威望逼迫各羌國同時反漢。
謀劃既定,他又向北匈奴派出使者,約定十月初起事,由單于在漢朝北疆開戰,吸引漢廷注意力,配合他的雍營西上高原行動!
此刻,他提雍營五百餘人進入司馬瑞的陣地。越騎司馬範苑建議到雍營調集人馬,但司馬南見眼前的宋府不過一座極普通的夯土莊園堡壘,便不以爲意。只到此時,他對他的新對手班超,也未放在心上。一個書傭,文人之後,他實在想不出,提三百人能拒雍營五百騎加上司馬莊園數千大軍。
餉食剛過,他命範苑僅帶着兩個士卒,親自進城,給班超送去一信。
範苑策馬來到東門吊橋之下,高聲叫道,“速告汝家主公,雍營司馬範苑來訪,校尉現有信在此,馬上打開城門!”
軍侯華塗見範苑僅帶兩卒,司馬氏陣地中並無異常,便令士卒迅速通報班超。班超下令開城門,放範苑進城。
吊橋緩緩入下,範苑趾高氣揚地策馬進城。華塗親自帶着他進入別部營中,見到班超,一付盛氣凌人之勢,雖爲使者卻既不還禮,更是拒絕坐下。將信遞給班秉後,便抱劍傲然立在堂下,居高臨下地虎視着坐在案後的班超。
人家可是貨真價實的真司馬,而自己不過假司馬,班超不好計較,便展開信,只見司馬南在信中寫道:
“皇上詔書已下,令華鬆、薛池、展異三位大人來長安勘查秋曹通敵案,並羈秋曹至雒陽問罪!現着班超迅速交出秋曹,解送京師,以覆上令。給爾兩個時辰,如敢抗命不遵,申時一到,吾將踏平宋府,殺無赦!”
等班超閱了信,範苑喝道,“秋曹大逆不道,勾連北匈奴,罪在誅九族。汝身爲漢軍假司馬,大儒之後,不思報效朝廷,卻與反賊勾連,不怕誅九族麼?!現雍營大軍已到,一座農家莊苑,三百兵痞,汝果以爲爾一個書傭,能拒司馬校尉百戰鐵拳乎?”
三位軍侯都氣得發抖,田慮正要暴起,班超卻淡淡地笑道,“範司馬稍安勿燥,雍營也是漢軍,難道汝願與別部自相殘殺麼?司馬南有反心已久,汝身爲漢軍司馬,卻追隨司馬南,如不幡然悔悟,下場汝自清楚得很。還是勿費口舌,請回去籌備攻城。華軍侯,放其出城!”
範苑還想辯解,田慮、華塗二人未給其機會,而是將他送到城外,又吊起吊橋。班超則緊急開始帳議對策,三位軍侯都急匆匆來到廳內,華塗焦慮地看着班超,“司馬,怎麼辦?都是漢軍,打還是不打?”
田慮是心直口快,性格直爽,“司馬南貴爲副護羌校尉,節制雍營,曾行右扶風事,威高權重。現親自驅兵至,是志在必得,非同小可。別部已無退路,只有立足打,宋府莊園內所有生靈纔會有一線生機!”
只有沉穩、持重的軍侯樑寶麟沒有說話,班超也正在急思良策,馮菟、宋軍也來了,馮菟緊張地看着班超。聞兩位軍侯言,又沉思半晌,班超回身看着臥在榻上的秋曹,“秋曹兄,汝以爲別部當如何處之?”
秋曹坦然笑道,“楚王已陷,東邊已無憂。如果吾所料不差,華鬆大人、薛池大人定然會攜皇上詔書,至雍城彈壓雍營。彼爲吾而來,爲穩住司馬南,爲華大人、薛大人贏得時間,仲升可解送吾至城外營中,司馬南或會暫停攻城……”
班超擺擺手,“吾奉皇上令救秋大人,是爲天命,即便別部戰光,也定然保秋大人無虞!吾所慮者,不忍漢軍自想殘殺。雍營乃漢軍屏障隴右之主力,如何才能保全雍營?此事當如何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