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數千人,與別部生死相依了十數日,現在要扔下他們,這讓班超心裡陣陣揪痛。可帶着這麼多人逃命,也根本不可能。班超瞬間便決定了,現在唯一的辦法是堅守宋府莊園,等待朝廷援兵,以守孤城掩護秋曹、宋太公一族撤退……
“司馬,快看,司馬南有動作……”華塗的驚叫聲再一次響起,班超迅速扭頭向司馬南的陣地看去。只見城外的高地上一片混亂,司馬南已經將人馬迅速集中起來。這動作,不是要迎接雍營並一起攻擊宋氏莊園,而是在田野上列開了大陣!
班超驚訝得張大了嘴巴,這不象是迎接,而是要迎戰!
難道,司馬南果真夠膽,要與他自己節制的雍營來一場生死大戰?班超瞬間明白了,華大人、薛大人持皇上詔書,已經控制了雍營。他的血直往頭上涌,也用變了調的聲音,厲聲喝令道,“迅速傳令,別部集合,女卒留守護衛宋夫人,宋軍率莊兵守城,其餘人隨吾出擊!”
三位軍侯都如彈簧一般蹦了起來,他們迅速撲下城,將別部集合在南城。班超站在城頭上,看到雍營大軍慢慢接近司馬南,竟然也列開陣了,這更證明了他的判斷。他在城上大喝一聲,“天佑別部,打開開城!”同時,從城頭一躍而下,穩穩地端坐在赤蕭之上。
城門隆隆地打開了,一聲炮響,班超率着別部二百餘人衝出城去,如一陣勁几席捲到了雍營大軍陣前。曹世書派來向城內傳信的信使連話都未及傳,便隨別部返回大陣。雍營五千騎已經傾巢而出,別部二百騎疾馳而來,但在大軍之前卻猶如不起眼的一滴小水珠,絲毫不起眼!
只見薛池、華鬆兩個文官騎在馬上,身後的雍營列陣未完,曹世書拍馬迎上別部,並在馬上抱拳高聲道,“護羌校尉曹世書,見過班司馬!別部救出秋曹大人,堅守孤城半月,功不可沒,仲升辛苦了!”
班超抱拳,“恭喜曹兄榮任校尉,班超願聽將令!”
二人又一齊策馬到華鬆、薛池馬前,班超在馬上抱拳稟報道,“稟報華大人、薛大人,右扶風秋曹大人傷勢過重,不能來見大人,假司馬班超率別部歸隊!”
華鬆長鬚飄逸,先是用鞭子指着他,然後仰天哈哈大笑道,“臭小子,果是將才,皇上到底未看錯汝啊!餘情後敘,汝速陪薛大人陣前喊話吧!”
班超聞言,卻眼含熱淚道,“大人,班超已到山窮水盡之時,大人如再不至,宋府必被司馬南破矣……”
薛池不苟言笑,已經驅馬來到兩軍陣前。華鬆、班超帶着十數勁卒與曹世書一起,便緊緊相隨。而別部二百餘卒,則列陣在雍營大軍之前,雖經苦戰,但軍容整肅,軍威浩蕩,嚴陣以待!
城外的動靜,已經驚動了宋府莊園全城。馮菟、宋太公、宋老夫和男女老少扶老攜幼,紛紛涌上了城頭,遠遠看着兩軍對壘!
此時,司馬南列陣完畢,他或許知道已經窮途末路,準備拚死一搏呢,便也策馬至陣中間。抱拳高呼道,“兩位大人別來無恙?右扶風秋曹勾連北匈奴,罪證確鑿。北大營假司馬班超卻助北匈奴搶走秋曹,兩位大人,現秋曹正在宋府!”
“哈哈哈!”華鬆捋着長鬚仰天長笑。
笑畢才朗聲說道,“雍營士卒聽着,廷尉展大人已經捕獲右扶風府丞張望等反賊,司隸校尉部別駕從事竇戈已經至河西抄了呼倫老巢!”
說着,又鞭指司馬南斥責道,“司馬南,‘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今皇天震怒,天兵已至,汝已經窮途末路,勿再巧言令色。下面請御史中丞薛池大人,宣讀皇帝詔書!”
薛大人接着高聲道,“皇帝詔曰,‘查原副護羌校尉司馬南,勾連北匈奴、高原衆羌國,意圖不軌,欲行叛漢,實爲大逆不道!着司隸校尉華鬆、御史中丞薛池、廷尉展異,查辦司馬南投敵案,務要嚴罰不殆,以儆效尤,急如律令!’”
唸完詔書,薛池氣度萬千地收起,放入袖中,然後才蔑視着司馬南道,“司馬南,北匈奴‘國師’呼倫已在彭城被楊大人正法,司隸校尉部別駕從事竇戈即將奉聖上旨意出使西羌各國,楚王劉英因謀反大罪宗正府正在查辦。汝已犯下誅滅九族大罪,還是勿存妄想,下馬受綁吧!”
司馬南知道大勢已去,還想拚死一搏。他高聲道,“華鬆、薛池,汝二人假傳皇上聖旨,罪不容赦。今天,吾當捕汝二賊,替天行道……”說着,他回首揮動手中長槍,可身後陣中,只有司馬瑞手下莊丁、門客們蠢蠢欲動,雍營殘存的一百餘士卒都遲疑着,一動未動。
相反,華鬆卻大聲對雍營士卒們喝道,“雍營士卒盡聽着,汝等盡是漢軍,如何能與反賊同伍?念汝等盡爲司馬南裹挾而來,今陣前反戈者,朝廷將赦免其罪。誅殺反賊司馬南及同黨者,朝廷將重賞!”
他言未畢,班超、曹世書沒給司馬南一點反應的時間,已經回首揮動手中長槍,並策馬當先向司馬南殺去。別部二百卒率先發起衝擊,山呼海嘯一般,勢不可擋、排山倒海一般衝了過來。而他們身後的雍營大軍,也一齊吶喊着開始衝鋒!
赤蕭馬快,班超瞬間已到司馬南近前。司馬南猝不及防,被班超一矟扎中左臂,司馬南倉促招架不及,只得回馬便走,帶頭向司馬氏莊園逃去。司馬瑞一見大勢不妙,大叫一聲“撤……趕快撤……”,司馬莊園門客、家兵們兵敗如山倒,跟着司馬南身後,向成國渠方向狼狽逃竄而去!
被司馬南裹挾的一百餘雍營士卒,絕大多數則臨陣反戈,一一斬殺司馬南的鐵桿同黨,並緊隨班超、曹世書身後,率先向成國渠追去。司馬南與司馬瑞慌不擇路,帶着莊丁、門客從河水中倉皇逃過河,頑命奔向司馬莊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