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蘇子墨拉着穆雨寧在沙發上坐下,揉揉她的頭髮抱住她:“怎麼失魂落魄的,看起來不高興?”他的聲音出奇的溫柔,響在她的耳畔。像春天裡吹綠大江南北的暖風,“不是才幾個月嗎?放心,我等得了。”
在離開前,穆媽也單獨跟穆雨寧談了一次,也談了關於復婚的問題,就是現在穆雨寧不知道怎麼跟蘇子墨說。
他親吻着她的額頭,細細密密的,滿是柔情:“我答應媽了,明天跟你把手續去辦了,這次你不去都不行了。”
穆雨寧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跳到這個問題上來,那麼近的距離,她看着他。蘇子墨亦看着她,然後伸出額頭抵住她的:“要快點回來,嗯?”
穆雨寧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他沒有等她回答,再次抱住她。嘆息似地說:“不然要是沒有你我晚上睡不着覺的。”
他的話,讓穆雨寧心上狠狠一顫,這樣肉麻的話,他難得說的這麼雲淡風輕,就像吃飯喝水,沒有半點不自然,穆雨寧終於堆起笑臉,用力的掐了他一下。
他偏頭看她,眼底有了笑意:“親愛的,我們復婚吧。”
雖然穆雨寧還沒有想好,可是顧明橋的話,老媽的話,莫玉華的話,都讓她沒有退路,都覺得跟蘇子墨復婚是她走前最應該做的事情。
於是蘇子墨跟她說起這事的時候她哦了一聲,並沒有多大的牴觸。心中的大石似乎落地。兩人都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然而,第二天就在他們準備出門的時候,蘇子墨卻接到了夏和平打來的電話。
夏星雨馬上要進手術室了,也許進去了就永遠出不來了,在這之前,她想見一見蘇子墨。蘇子墨一下子陷入了兩難的情形。
穆雨寧最後卻笑着對他說:“我陪你去吧。”
蘇子墨與穆雨寧匆匆趕到醫院,夏星雨已經換好了手術的衣服。她看到穆雨寧時顯得很平靜,並沒有前幾次那麼歇斯底里。她又被疼痛折磨着,眉頭緊鎖,卻眼巴巴的看着蘇子墨。
穆雨寧嘆了一口氣。退到了一邊,將空間留給了蘇子墨和夏星雨。
夏家夫婦對她感到很抱歉。穆雨寧故作大方的一笑:“沒關係。”
直到半小時後醫生出來催,蘇子墨才推着夏星雨出來。她似乎睡着了,可是手指卻緊緊抓着蘇子墨的。
醫生說手術可能要進行好幾個小時,讓他們不要等的太着急。
一下子所有人都陷入了愁雲慘霧之中。蘇子墨站在手術室外。很焦慮。穆雨寧沒有催促他,只是安靜的等在一邊。
夏和平抱歉的說:“子墨,對不起,實在是星雨太想見你了,你們有什麼事情就去忙吧。這裡我們守着就可以了。”
穆雨寧擡頭看蘇子墨,他也看她。他叉節圾。
“我們還要去嗎?”穆雨寧冷然的問。眼底卻閃着希冀。
蘇子墨很痛苦,他剛纔答應夏星雨,她手術醒來的第一個看到的人會是他。
“雨寧!”蘇子墨追着穆雨寧跑出電梯,在大門口攔住她。
穆雨寧甩開他的手:“你去等着吧,我回家去整理東西。”她很生氣也很失望。顧明橋說對了,這個夏星雨就是幺蛾子,時不時的要整出一點事情來給她和蘇子墨製造麻煩。就像現在,她也很同情她一個人躺在手術室裡,可是沒有哪個女人能夠大方到將自己的丈夫出讓。
穆雨寧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緩和下來,蘇子墨抓着她的胳膊好疼:“我先回家,你進去吧。”說完便用力將自己的胳膊抽出來跑開——
穆雨寧拖着行李走出家門。沒想到來送她的又是韓紹宇和莫玉華,如上次回來一樣。
穆雨寧勉力對他們笑了笑。韓紹宇幫她將行李放進後備箱,開車送她去機場。
莫玉華很生氣的想罵蘇子墨,又怕穆雨寧難過,所以說着一些無聊的笑話逗着她,而穆雨寧的心思全然不在這上頭,只是莫玉華說的辛苦,她總是要給點反應。
韓紹宇冷漠的開車,穆雨寧突然問他:“韓紹宇,如果明橋和玉華同時掉進水裡,你會先救誰?”
“你是在咒我是不是?”莫玉華拍了她一下,卻又一臉期待的看着韓紹宇。
韓紹宇抿了抿嘴,回答:“莫玉華。”
莫玉華當即感動了一把。穆雨寧卻問:“爲什麼。”
韓紹宇的眸光閃了閃:“沒有爲什麼,莫玉華離我近。”
“你怎麼知道就是她離你近呢。”穆雨寧的心微微一動。
“生命的危急關頭,根本不容你有那麼多的時間去考慮那麼多的事情,人生而平等,是因爲生命無價,不管你是至親的愛人,還是萍水相逢的路人,我們都有義務挽救。”韓紹宇的聲音擲地有聲。
那一瞬間,穆雨寧的心被什麼東西狠狠撞擊。
車子一路來到機場。她坐在椅子上等待登機,可是眼神卻不停的飄向外邊。莫玉華也知道她在等什麼,默默陪着她。韓紹宇安靜的站在一邊,像是不曾存在。
直到廣播裡開始傳來催促聲,莫玉華纔不得不對她說:“雨寧,進去吧,時間到了,你有什麼話想對蘇子墨說的,我幫你轉達。”
穆雨寧略帶失望的垂下嘴角:“你們回去吧,我要走了。”她拖着行李,一步一回頭的朝裡走去,看得人都不忍心。
莫玉華也頻頻回頭。突然,她的視線裡撞進一個熟悉的身影快速的朝這邊跑來。莫玉華心神一震,大聲的朝裡邊喊:“雨寧!等下,蘇子墨來了!”
蘇子墨是真的來了,而且一路跑來的,跑到這邊的時候氣喘吁吁。他看了韓紹宇一眼,韓紹宇默然的放下手中的手機看向別處。
穆雨寧回頭,看到了蘇子墨。
他一臉倦意風塵僕僕的站在那裡,穆雨寧眼睛酸澀,不由自主的走了回來。
四目相對,穆雨寧看出蘇子墨眼底濃濃的眷戀與不捨,他從自己的口袋裡變戲法似地弄出來一個絲絨盒子,盒子打開,裡面躺着一枚精緻的鑽戒,機場上方亮堂的燈光打在鑽戒上面讓鑽戒泛出流轉的自然色。
他把戒指拿出來,握住穆雨寧的左手,將她套進穆雨寧的無名指上,都說左手連着右心房,左手上的感覺能最直接的傳進心底。這個戒指真的很好看,很契合穆雨寧的尺寸。
他什麼都沒有說,可是眼底卻有着世界上最溫柔的神色:“我過些時候就去美國找你。”
穆雨寧低頭看着自己手指上閃爍着璀璨光彩的戒指。似乎一瞬間將她的手指都點亮了。他緊緊的握着她的手說:“等我。”
穆雨寧擡頭,直視他的眼睛。他那麼殷切的看着她,每一寸的眉眼都是如此好看。
廣播裡再一次傳來催促她登機的聲音。韓紹宇站得遠,莫玉華實在不想上前打擾,可是飛機不等人,於是不得不打斷他們的對視:“雨寧,到時間了,該走了。”
她還沒有回答蘇子墨的問題。抓着她的手不讓她走。漆黑的瞳仁裡有某種看不清的東西。
直到快到登機口的時候,她才說:“好。”
那一瞬間,蘇子墨的手被鬆開了。她進入了安檢。再一次回望,然後看着他們從自己的視線裡越走越遠。
蘇子墨轉身,看到韓紹宇與莫玉華就站在自己的身後。不過韓紹宇的表情很冷峻,似乎不曾拿正眼瞧他。他雖不想理他,但還是朝他點點頭,說了聲謝謝。
韓紹宇嗤了一聲,與莫玉華一起離開——
蘇子墨回了醫院。手術後一個星期,她看起來精神不錯,沒有了痛楚。手術加速了她的死亡卻減輕了她的痛苦。蘇子墨每一天都從醫生那裡接受一張病危通知單。
穆雨寧已經走了半個月。蘇子墨將大部分的時間放在了醫院陪夏星雨。可是美國的白天正好是中國的黑夜,中國的白天又是美國的黑夜。所有當蘇子墨忙碌了一天有時間可以給穆雨寧打個電話時,她又開始忙碌了。
他們的時間似乎很有限,打電話一般維持在十幾二十分鐘左右,不超過半小時。絕大多數的時候都是蘇子墨在傾訴,穆雨寧默默的聽。
而最近,穆雨寧似乎很忙,他打電話過去要麼說不到三句話,要麼就一直處於關機的狀態。他有點着急了。
蘇子墨放下手中的報紙,夏星雨說:“子墨,這幾年我們都沒有約會過吧,我想去遊樂場玩,然後看一場電影。”她平靜的笑着,病魔奪去了她僅有的生機。
蘇子墨說:“好。我去找醫生安排下。”
醫生竭力反對,可在夏和平夫婦的苦苦哀求下,又通過張院長的安排,這才准許夏星雨出院半天。離開的時候還有兩個經驗豐富的護士陪同。
雖然已經瘦得脫了形,可臉上好歹有了點血色。
遊樂場終於沒有成行。因爲人太多,很容易出現緊急情況。夏星雨的身體承受不了,他們也應付不了。她有點遺憾,可還是很高興,一直詢問蘇子墨現在有什麼好看的電影。
夏星露很擔心,電影院的人也很多。
可蘇子墨最後還是隨了她。現在上映的《單身男女》不錯。
蘇子墨買了夏星雨指明要的爆米花和可樂,她自己不能吃,卻要看着蘇子墨吃。她勉力笑着:“這樣纔有看電影的氛圍。”她似乎又變回了當初那個聰明積極的夏星雨,心態也跟着平穩下來。蘇子墨不知道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可是陪着她的這段時間,她不曾再歇斯底里的逼迫他做任何的事情。也許死亡可以讓一個人清醒很多。蘇子墨不知道這樣的代價是不是太大。
《單身男女》是一部愛情片。蘇子墨以爲她應該不敢興趣的。可是她卻看的津津有味。他默默的陪着她看完全場,中途好幾次,蘇子墨都發現她精神不濟,已經超出了身體極限。不過還好,她都撐了過來。
蘇子墨對她說:“如果不想看了我們就走了。”
夏星雨卻一直堅持看到最後,直到片尾曲想起才同意走。此時,她的身體已經達到極限。可還是不願睡去,一直絮絮叨叨的與蘇子墨說這話:“子墨,其實我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找個人平平淡淡的嫁了,爲他生兒育女,然後平平淡淡的生活,我不想再要那些理想抱負,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
蘇子墨安慰她:“會的,只要你好起來,這些都不是問題。”
夏星雨沒有回答,嘴角靜靜開出了一朵花。從電影院出來的路上,商場內播放着一首懷舊的歌曲,卻怎麼聽怎麼悲傷。而夏星雨卻跟着旋律輕輕的哼起來。蘇子墨承認,她真的是一個才華洋溢的女孩子,琴棋書畫,皆是會的。她會談鋼琴,而且很好聽。蘇子墨想起大一的時候那一次,她一個人在琴房練琴自己路過琴房時的模樣。
“我很想再爲你彈一次鋼琴。”夏星雨臨睡前喃喃的說。
蘇子墨看着她的樣子,心裡一驚,兩個一直跟在後面的護士衝過來,最後都鬆了一口氣:“她只是睡着了。”
“好,我還要再聽你彈一次鋼琴。”
但他終究沒有再聽到。
一個月後。七夕節。正當所有人都沉浸在情人節的浪漫之中時,夏星雨選擇了這一天閉上眼睛。她靜靜的在蘇子墨的懷裡嚥下了最後一口氣。嘴角含笑,眼角卻滑落兩滴清淚。
夏師母當場暈厥,夏教授也幾乎暈倒,夏星露靜靜的流淚。蘇子墨卻笑着,沒有哭。他笑着對似睡着的夏星雨說:“星雨,走吧,慢慢的走,走到一個沒有痛楚和淚水的地方,你會重新快樂的。”
她的病房裡自從那一天開始就放着那天的那首歌。此刻也是,一直一直不停的循環着。蘇子墨一直陪着夏家父母處理她的喪事,只是很多時候,耳邊似乎總是不經意的回想起這首歌,這般的悲傷。
夏和平夫婦決定在這邊火化夏星雨,然後帶着她的骨灰回北京。一段糾纏了三年多的感情,終於以她的死亡得到解脫。
那一天火化的時候,人卻來得不少。除了夏家的人,蘇子墨和寒冷,還有韓紹宇莫玉華,和蘇震。蘇震的身體還可以,穿着一身的黑色布衣,陪着夏和平默哀。
莫玉華很討厭夏星雨。可是死者爲大,在這個生活忙碌而緊張的社會,他們都漸漸迷失了自己,唯有在生命面前,他們纔會低頭自我檢視。
夏師母抱着骨灰盒的時候,幾乎拿不住,她已經哭得不成樣子。最後還是夏星露接了過去。白髮人送黑髮人,人家最痛的事情莫過於此。
莫玉華望着骨灰盒上那張小小的笑得燦爛的照片,很難想象一個人的血肉就這麼化爲塵埃,最後安安靜靜的躺在這麼小的地方,難道人死後佔地就只有這麼大?不管多麼討厭,這一刻,她虔誠的祈禱,希望她去到另一個世界能過得好。
蘇子墨要送夏和平他們回去,可是夏星露卻拒絕了,她儘管悲傷,卻很堅強,她說:“子墨,夠了,你爲夏家做的已經夠了。謝謝你答應姐姐那麼無理的要求,謝謝你爲了姐姐這最後的一段快樂時間付出了這麼多,現在,她已經走了,你去美國找她吧,我會帶爸媽回北京,繼續生活的。”她說着,淚流滿面。
還記得進手術室的那個時候,她緊緊抓着他的手要求:“子墨,不要跟她復婚好不好?我求求你,在我死之前不要跟她復婚。”
蘇子墨的嘴角抿了抿,他做的,已經仁至義盡。可凡事沒有兩全其美,他辜負了穆雨寧。
臨走之前,夏師母也對蘇子墨表達了深深的歉意和謝意。他們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知識分子,可是在親情面前,他們都只是卑微的平凡人,明知道這樣不對,可還是自私的霸佔了蘇子墨太多的時間。夏師母哭的不成人形,蘇子墨一再安慰她。最後夏師母哽咽的說:“子墨,你爸爸年紀大了,父子沒有隔夜仇,一輩子的父子下輩子就不是了,有什麼話不要等到人沒了再去後悔知道嗎?”
蘇子墨默然。
那天晚上回到家,給穆雨寧打電話,她的手機卻一直處於關機狀態。蘇子墨太累了,這幾天一直馬不停蹄的忙着夏星雨的事情,現在終於塵埃落定。他很想很想,好好的對她傾訴一番,卻不得而終。
那個晚上,他做了一場冗長的夢。記憶中那個漂亮卻始終愁眉不展的婦人,小麪館裡那個哭着鼻子的小女孩,大學裡那個才華洋溢的女大學生,還有後來工作上遇到的那個單純善良的女人,還有那一場滿是鮮血的車禍,以及滿面滄桑的男子,最後定格在那一張永遠睡着了的容顏上……一張張或鮮活或蒼涼的面容跳躍在他的腦海裡,最後所有的臉面似乎又融合在一起,像橡皮泥似地糅在一起,變成了什麼呢?
變成了那個在機場對着他說好的女子。穆雨寧!
蘇子墨的心頭隱隱震動,像是丟失了什麼。痛的他難以呼吸,痛的他忍不住在牀上呻吟。
那些或美好或痛苦的時光,已經被疾馳的歲月遠遠的甩在身後,永遠的找不回了。
能夠抓住的,只是眼前簡單的幸福。
這一切,似乎都結束了;這一切,似乎又剛剛開始——
美國。紐約。
“嗨,rose。”
“嗨。”
“rose,又去圖書館啊。”
“是啊,是啊。”
“……”
穿着白色的襯衣和簡單的水藍色牛仔褲,肩上揹着一個包,裡面放着幾本書,腳踩着自行車,穆雨寧的身影在寬闊的校園林蔭道上呼嘯而過,身邊是不停的與自己打招呼的同學,他們金髮碧眼,或黑色黑眼,唯一相同的是都有着一張燦爛的笑臉。
穆雨寧心情不錯,臉上的笑意也是大大的。她的長髮在風中揮舞,甩出好看的弧度,回頭率總是百分百。
穿過一個彎道,差點撞上迎面走來的同學。她立刻翻身下車,跟他們道歉。
這一切都看在走來的教授眼裡,穆雨寧爲此沒少受批評。利落的把車放在一邊,穆雨寧一邊笑着跟教授打招呼,一邊承認自己的錯誤。接着爭分奪秒的去看書。
教授說:“你跑慢點,你的學分問題應該不大了,你不用這麼辛苦。”
當所有的同學都開始爲畢業而忙碌的時候,穆雨寧卻只能在圖書館爲那幾個學分努力奮鬥。不過教授的話並沒有讓她感到多少輕鬆:“教授,我希望靠我自己的努力畢業。”她黑亮的眼中閃着某種鎮定的神情。
教授點點頭,朝她豎起了大拇指。
穆雨寧咧嘴一笑,走進了自習室。
美國的生活充實而忙碌。讓她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思考有的沒的。因爲時差,所以她與莫玉華等人的聯繫主要是靠郵件。有時候太忙了太累了,她連上網的時間都沒有,於是給他們回的郵件往往都是幾天後了。
這天下午,她難得早早離開圖書館回住的地方。房東太太忙着一封信對她說:“rose,這是給你的吧。”是一封來自國內的急件。
穆雨寧點點頭,拿回了自己的房子。她很好奇,迫不及待的拆開,裡面卻只有一封信。
信是夏星雨寫的。穆雨寧看到最後的署名時,有點茫然。
穆律師: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離開這裡了,我去了一個新的地方,沒有痛苦和紛爭,沒有嫉妒和怨恨的地方……
她始終還是有着自己強硬的一面,即使到了這個時候,還是這麼硬邦邦的稱呼穆雨寧。穆雨寧耐着性子一點點的看下去。
我很愛子墨,直到我離開之後我才知道我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愛他,可是我也愛工作,我堅信子墨是我的,所以他會等我。可是後來我才知道自己錯了,老天是不會給太過自以爲是的人這麼多的機會的。我悲哀的不是自己失去了左腿,而是憤怒老天爲什麼要讓我同時得了骨癌,難道我就這麼十惡不赦罪該萬死嗎?可是我又那麼的驕傲,我拼盡全力戰勝控制癌細胞的發展。我以一個弱者的姿態回來,如果可以,我願爲他放棄所有的一切,只想安心的做他的妻子。
但是,在我離開的時候已經有個女人取代了我的位置。那個女人就是你,穆雨寧。子墨愛你嗎?我一直堅信他只是愛你身上我的那個影子。
穆雨寧看到這裡的時候,突然有點想笑了。她的確太過自以爲是了。
你終於走了。可是那個晚上,子墨發生了那麼嚴重的車禍。當他孤零零的躺在手術室裡叫着你的名字卻無人響應的時候,是我,是我一直陪在他的身邊……我以爲我的努力終究能換回他的心。我也以爲我成功了,我們要訂婚了,可是,爲什麼你要回來?爲什麼要奪走我的幸福呢?
穆雨寧無言以對。她只是在該回去的時候回去了。卻造成了另一個女人的痛苦。她很抱歉。
我開始陷入魔怔。我開始變得瘋狂,而且我希望能永遠活在子墨的心裡。穆雨寧,我恨你,我討厭你,所以我要你們不能復婚,我死在了子墨的懷裡……
後面的字跡越來越潦草,越來越凌亂,那時候的夏星雨應該已經不行了吧。穆雨寧邊讀邊哭,很快便暈染了上面的字跡。
這,到底是怎樣的情感?夏星雨在臨死之前給她寫這封信,其實不是爲了像要炫耀。穆雨寧懂,她是在懺悔……她終究還是醒悟了。
我走了。我把子墨留下了。雖然我很不捨,我很不想走,可是我的時間到了,穆雨寧,子墨就交給你了。如果,他不幸福,那麼下輩子下下輩子,我會永遠跟着你們……
穆雨寧被駭着了。她立刻打開電腦,上了網,上了qq,上了郵箱。因爲手機上一次洗臉的時候掉進臉盆裡現在還在修,所以沒人能夠聯絡她。
qq頭像不停的抖動。卻無一不再告訴她這個事實,夏星雨是真的死了。
莫玉華髮來信息的日期正好是七夕。而夏星雨的信寫在七夕前兩天。也就是她去世前兩天。那時候她應該是迴光返照了吧。
穆雨寧坐在椅子上手腳冰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玉華。她僅僅是叫了一聲,莫玉華的頭像立刻就亮了。
你終於上線了。她似乎是鬆了一口氣,夏星雨的事情你知道了嗎?
穆雨寧苦笑,剛剛知道。
莫玉華安慰她,算了,都過去了,別想了。
嗯。此刻已經是深夜。莫玉華那邊卻是最忙碌的時候,她不得不走了。
穆雨寧下了線,關了電腦。躺在牀上,輾轉反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