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了個澡,她就一門心思的撲在了電腦前,確切的說,是撲在了論文上。她進入F大的首頁。按照顧明橋給她的登錄方式,在他們的論文庫裡不停的檢索着各種資料與文獻。
就我國法律而言,刑法在諸多方面還存在着比較多的漏洞。比方說,男人在違背自己的意志情況下被女性用強,這能不能勾出強姦罪?報紙上也曾經報道過很多這樣的新聞,不過最後的結果就是這樣不算。因爲強姦罪裡面只包括婦女的權益,男性不再受保護之列。
研究這方面的論文並不多,因爲這畢竟有違一般人的正常思想。可如果做得好,是不是就算另闢蹊徑了?
誠如顧明橋所說,她是研究這方面的,如果選了別的......婚姻法的話莫玉華也能幫忙。當然還有蘇子墨......可是......
想來想去。比較來比較去,穆雨寧最終還是拿不定主意。
倒是一來二去的,等睏意涌上來的時候,一看時間,已經接近十二點了。她坐在那裡將近兩小時,站起來的時候只感覺腰部一沉,酸脹的又坐了回去。齔牙咧嘴一番。
白天工作的辛勞與疲憊全在這會兒涌了上來。她靠在椅子上無力的呻吟,最後是橫着爬到牀上去的。
是不是年紀大了,人越來越不中用了?
她習慣性的將頭轉向靠牆的方向,意外的看到牀頭的櫃子上放着一個精緻的瓶子。瓶子並不大,勝在小巧和精美。
她不記得自己有這個東西,所以狐疑的忍痛拿了過來。
裡面的液體暗沉沉的,看不分明。出於好奇心,她小心翼翼的打開,緊接着,一股濃烈的帶着甘洌氣息的藥味撲鼻而來。
光聞着,就感覺心曠神怡了。
她的腦海高頻率的運轉,早上的時候還沒有的,那這東西還能是誰放的呢?
她咬了咬脣,不意外的很快找到了答案。
倒了一點點在掌心,搓揉在自己酸脹的背部,很快的。那股子清涼便鑽進了自己的肌膚,舒服的她發出呻吟。
這個晚上,她睡的出奇的安穩。似乎整個夢都是甜的。
";雨寧,你的檔案已經轉過來了,吃過飯來人事部把勞動合同籤一下吧。";中午在餐廳吃飯的時候,遇到了陳顏真,對穆雨寧如是說道。
穆雨寧正跟顧明橋說話,難掩驚訝:";這麼快啊。";
陳顏真微微一笑:";這個社會效率就是金錢啊。";
穆雨寧暗暗感謝蘇子墨,如果不是他催促的快,事情也不會那麼順利吧,於是跟陳顏真道了謝,說吃過飯就過去。
繼續跟顧明橋坐着吃飯,顧明橋曖昧的一笑:";嘿,那個蘇子墨是你的前夫?";
穆雨寧警惕的看着她,看她眼中閃爍着燦亮的點點,感覺頭皮有點發麻。跟顧明橋相處之後就會發現她完全是個多面派的人。時而冷靜高貴,時而爽朗豪邁,時而又古靈精怪的給你暗地裡使壞,通常她露出這種嘿嘿的曖昧的拋媚眼的笑容時就意味着她又在算計什麼了。
穆雨寧迅速的收拾好自己的餐盤:";我先去找陳經理。";
顧明橋威脅她:";別忘了我可是你的半個老闆,嗯?";
對於她這樣狐假虎威的把戲穆雨寧現在也見怪不怪了,當即堵了她一把:";沒忘,不過付我工資的是另外半個老闆。";
顧明橋被她一噎,跟着笑了:";也是,付你工資的另有其人。";說完,就快一步拿起自己的餐盤,又朝她眨眨眼,";我先走了。";
穆雨寧杵在原地,怎麼覺得她說話很有玄機啊。付工資的老闆,誰啊?
說起來穆雨寧來海天的這兩天知道的事情真的少之又少,就像這海天的合夥人到底有多少個,她也一知半解,就知道陳顏真是其中一個。
去到人事部,拖陳顏真的福,手續辦得很利索,勞動合同籤的也很快。看着自己的名字終於安家落戶,總算找到了組織,她一陣欣喜,感激的對陳顏真說:";陳經理,謝謝你!";
陳顏真安適的笑了笑:";好好工作吧。";
如同打了一針強心劑,穆雨寧踩着愉快的腳步回辦公室。見許多同事圍攏在一起,小聲的交談着,剛想上去看看他們在說什麼,他們看到她,倒是很自動自覺的就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只是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她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這纔多少時間啊,這些人怎麼就一個個變了態度了?莫不是在不知道的時候得罪了他們?
她疑惑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感覺不時的有刺探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猛的一擡頭,人家有飛快的轉開,假裝若無其事的繼續着手上的工作。當然也有人被她抓到的,不過那人會哼哼的高傲的昂起頭,似乎對她很不屑的樣子。
穆雨寧鬱悶了,顧明橋讓她跟去資料庫找一個檔案。她立刻推開椅子跟了上去。
海天的資料庫足有一百多平米,裡面置放了數排貨架,分門別類的放着歷年來的檔案文件,機密資料和人事調動等重要資料。這裡除了海天的合夥人和正式的律師之外一般人是不允許進來的,因着顧明橋的關係,穆雨寧第一次見識了什麼叫做氣派。
就連一個資料庫都如此,難怪海天的名聲這麼響。
相對於她的驚訝,顧明橋失笑:";其實第一次進來這裡的時候我也被震驚了,不過久了也就習慣了,這裡大則大矣,找起東西來,卻會嚇死人的。";
穆雨寧問她要找什麼東西。她說找一個幾年前的案子,想參考一下。因爲卷宗太多,顧明橋只記得大概的時間,所以找起來也挺費勁的。
穆雨寧邊找邊問:";明橋,剛纔他們到底在說什麼?是在說我嗎?爲什麼他們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私底下,她們都是以彼此的名字互稱的。
顧明橋從架子上抽出一排檔案,上面塵封了厚厚的灰塵,一動,頓時塵土飛揚。她拍了拍幾個袋子,咳嗽了幾聲,等灰塵散去,才道:";也沒什麼,就關心一下你的來歷唄。";在職場呆久了就會明白,一般的人都會對空降部隊抱有敵意。
像海天這種一向只招收高材生的地方,突然來了穆雨寧這樣的笨鴨,而且馬上就簽了勞動合同,享受正式員工待遇的,真的是少之又少。
見不得別人好是中國爲數不多的通病之一,至少有不小的一部分人不希望別人過的比自己好。
穆雨寧張着嘴說不出話來:";可是我是自己應聘進來的啊,那自然要籤勞動合同了啊。";
她與顧明橋隔着一個架子,所以看不清顧明橋此刻的表情,只知道她沒出聲,穆雨寧疑惑的問:";明橋,你還在嗎?";
";在的。";顧明橋從案卷中擡頭,應了聲,";你別多想了,他們就那樣,想當初我進來的也一樣,我很榮幸取悅了他們,成爲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身正不怕影子歪,嗯?";
顧明橋的聲音高低起伏又珠圓玉潤,聽着就很舒服。穆雨寧想也是,成爲海天正式員工的喜悅沖淡了心中的傷感。
離開資料庫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兩人都灰頭土臉的。顧明橋比穆雨寧還髒,不過她心情也不錯,因爲找到了她要的東西,所以隨口問了句:";對了,你論文準備的怎麼樣了?";
";我......";她看着顧明橋,";還是選了刑法。";
顧明橋倒沒說什麼,點點頭:";有需要幫忙的就來找我。";
";嗯,好。";
";都到點下班了,我請你去洗澡吧。";顧明橋看看時間對她說。
穆雨寧低頭掃視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還沒回答,顧明橋的手機就先響了。她抱歉的走到一邊。
穆雨寧在自己的位置上整理東西,顧明橋回來的時候更加抱歉的說:";對不起,雨寧,我晚上臨時有點事情,就不能跟你去了。";
";沒事,你快點去忙吧,我回家洗也一樣的。";她立刻對顧明橋道。
顧明橋沒有再堅持,進辦公室拿了自己的包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嗯,舒服......往左邊一點......對,對......就是那裡,多按幾下......";
耳邊,傳來莫玉華舒服的呻吟聲和不停的指揮聲,穆雨寧趴在枕頭上扯了扯嘴角:";你別叫的那麼大聲行不行啊。";
莫玉華哼了一聲:";你自己不叫還不允許我喊兩聲啊。";
";我是請你來按摩的,又不是叫你來叫的。";穆雨寧服了這個姑奶奶了。
";你還真問倒我了,你爲什麼要請我按摩啊。";
";我不但請你按摩,還請你唱歌去呢。";
";好啊好啊。";莫玉華立刻轉過頭對着包着嚴嚴實實的穆雨寧的方向:";我們什麼時候去唱歌啊。";
穆雨寧翻了個白眼,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請莫玉華唱歌,就是自己找罪受。
穆雨寧假裝沒聽到,趴在枕頭上閉目養神。
莫玉華切了一聲,指揮着身後的小姑娘更加用力的往自己的身上按。
";玉華,你最近壓力很大嗎?";離開美容院的時候,穆雨寧問她說。
";嗯?";莫玉華假裝不解的問,";沒有啊,怎麼說?";
";你不想說就算了。";穆雨寧又請她去吃飯。莫玉華二話不說找了個杭幫菜的館子,像餓死鬼似地滿滿的點了一桌子。
這家餐館的速度還不是普通的快,還沒吃幾口,菜就上齊了。
穆雨寧的心思不再上頭,正在心底盤算着要怎麼開口,沒想到老天都幫她,莫玉華主動開口了:";今天我去了趟蘇子墨的事務所。";
穆雨寧兩耳一動,從飯桌上擡起頭:";去那裡幹什麼?";
莫玉華太看了她一眼,見她雙目炯炯有神,只差沒有拿手去戳一下,輕描淡寫的說了句:";我看到了一個人。";
穆雨寧的心怦怦的激烈跳動,驀地拿緊了手上的筷子,乾笑了兩聲:";誰啊。";
莫玉華欲言又止:";一個不認識的女人而已。";
穆雨寧哦了一聲,心下卻明白了幾分。於是心情低落的吃飯的情緒也沒有。與海天簽約的事情也不能給她帶來多少的快樂了。
事務所的人該是很高興吧,走了個蹩腳的穆雨寧,就來了個厲害的角色,從來都是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的。
呸呸呸,什麼新人舊人的。穆雨寧在心底抽了自己幾個嘴巴子。
";還有,展裴和郭雅蘭的案子進入法院了。";莫玉華吃飽了,無意的攪動着手上的食物,";下週開庭。";
";他們沒有私下和解嗎?";穆雨寧猛然想到那次在曼格遇到展裴的事情,還有他說的那些話。大驚。
莫玉華搖頭:";郭雅蘭要求和解,不過展裴的態度很強硬,最後和解不成,鬧上了法院。";
";那你會怎麼做?";其實這個案子不應該交給莫玉華來判,畢竟不論她怎麼做人家都會說她有失公允。
莫玉華淡淡一笑:";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她的笑容背後掩蓋着太多的落寞。
穆雨寧現在連安慰都省了,感情的事情,別人說不清也道不明。
結賬,兩人就要離開,可還沒走出去,外面就嘩啦啦的涌進來一幫人,談笑風生的樣子。光聽聲音,就知道人不少。
穆雨寧和莫玉華往旁邊退了退,給他們留了位置。門打開,穆雨寧驚愕的看着從外面走進來的人。
劉主任,方言,小琪,王俊濤,鄭國容,陳姐......一張張熟悉的臉飄進自己的視線,然後纔是蘇子墨,他在門口伸手攔住玻璃門,耐心的等着身後的女人走進門,這才轉身。
大夥兒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穆雨寧,都有些遲疑。紛紛退避三舍。
穆雨寧直直的朝蘇子墨看去,當然,還有他身邊的女人。
意料之中的,那一張有三分熟悉七分陌生的臉。她安靜的站在蘇子墨的身邊,沉靜婉約。
蘇子墨也看到了她,眉心蹙了蹙,他們在一起上演着一幕無聲的啞劇。
穆雨寧的目光沒在她的臉上停留多久,因爲莫玉華已經如強大的戰鬥機一般拉着她走上前去:";蘇律師,這麼巧,夏律師也在呢。";
夏星雨,夏星雨!穆雨寧每走一步就距離他們越近,也就把夏星雨看的越清楚,而她的心也跳的越厲害。白熾的燈光照在她纖瘦的臉上似一層淡淡的光暈。
看照片,她們的確有幾分相像。可是現在打了照面,穆雨寧卻看不出來她們到底哪裡像了,她顯得過分纖瘦了。
夏星雨也在看她。等莫玉華走近的時候,客氣的打了招呼:";莫法官,無巧不成書。";
莫玉華笑得有點狠,穆雨寧知道那是她生氣的前兆。她掌心悄然握緊,胸口又開始難掩的窒悶。好不容易纔拉住莫玉華的手說:";好了,玉華,時間不早了,我們先走吧。";由始至終,她都不敢看蘇子墨。
";子墨,她就是雨寧吧。";正當穆雨寧跌跌撞撞準備往外走的時候,夏星雨卻開口對蘇子墨說,看似對蘇子墨說,實則是在與她說。
穆雨寧果然回頭,站住腳盯着蘇子墨。夏星雨的手放在蘇子墨的胳膊內,很親密的樣子。穆雨寧的目光一陣刺痛,強迫自己別開頭。夏星雨知道自己的存在,還那麼親熱的叫她的名字,卻令她渾身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假的令人作嘔。
莫玉華也皺起了眉頭,大聲的說:";哎呀,都這麼晚了啊,雨寧,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韓紹宇還約了你看電影呢,你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趕緊走吧。";聲音誇張的十米外都能聽到吧。
成功的看到蘇子墨的嘴角抿成了一條直線。
既然莫玉華給她找了臺階下,穆雨寧朝她點了點頭,迅速離去。
夏星雨看着蘇子墨,沒有抽回自己的手,而是提醒他:";快走吧。他們都等着呢。";
蘇子墨的眉毛動了動,擡腿,卻不着痕跡的走得很慢。夏星雨配合着他的腳步,對蘇子墨說了聲:";謝謝。";
蘇子墨不語。腦海裡卻始終盤旋着莫玉華說的話,明知道她賭氣的成分很大,卻覺得這樣的事實也不是不可能。
飯局是爲了給夏星雨接風洗塵的。蘇子墨作爲老闆理應出席,不過剛纔的意外卻讓他肌肉僵硬,好不容易纔調整過來,硬生生的擠出一絲笑意,說了幾句歡迎之類的話。接着便把桌上的半杯白酒灌了下去。
大家多少都有點明白,老闆都表率了,他們也不能閒着,於是先乾爲敬,紛紛齔牙咧嘴的把杯中的酒喝了下去。
一離開飯店,莫玉華就拿出手機打電話。穆雨寧還沉浸在剛纔的失落中,等聽明白莫玉華到底在說些什麼的時候,已經晚了。
她抓着莫玉華的手道:";你幹什麼呢。";
莫玉華大方的承認:";讓韓紹宇約你看電影啊。";
穆雨寧臉翻白眼的力氣都沒有了:";我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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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死腦筋。";莫玉華生氣的指着她的鼻子,";他蘇子墨能發展新歡你就不能啊。浩天走了,就只剩下韓紹宇可以用了。";
";你以爲他沒腦子啊,就這麼甘心被你利用做擋箭牌!";
";嘿,你翅膀長硬了是不是?還有,你說對了,他就是沒腦子了,因爲他答應了,不過不是甘心被我利用,是甘心被你利用纔對。";
穆雨寧噝了一聲,在莫玉華的眼神下被萬箭穿心。
被莫玉華硬拖着就站着冰冷的路邊,偶爾,她也會回望一眼身後的飯店,他們一定其樂融融的吃着吧。
菜纔剛開始上來,蘇子墨就藉故站起來說:";我去下洗手間。";他先是朝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然後拐了個彎,走向大門口。
不過等了十分鐘,韓紹宇的車子就到了。
莫玉華朝他豎起大拇指,又推了推身邊的穆雨寧。穆雨寧站着不肯動,與莫玉華拉拉扯扯,最後,還是韓紹宇下車,把穆雨寧推了進去。
莫玉華滿意的朝他們絕塵而去的車子揮揮手,這纔回頭,看到身後站着的人影時,似是無比的驚訝:";啊,蘇律師,你怎麼會在這裡?";
其實她早已眼尖的發現了他。
蘇子墨很陰森的盯着她?";你做的好事。";
";呵呵,蘇律師難道不知道助人乃快樂之本?";
蘇子墨的眼神更加陰鷙了幾分,不過莫玉華不怕,她甚至有恃無恐的說:";你那套對那笨女人還有用,對我沒用,";她驀地靠近他,眼神犀利,";蘇子墨,別玩火,要是讓我知道你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情,我也不會手軟的!";
說完,她又笑起來,彷彿剛纔的一切都只是蘇子墨的錯覺。這個女人,纔是玩心機的高手。他應該慶幸,莫玉華的心是向着穆雨寧的,不然跟莫玉華做朋友,穆雨寧會死的很難看,無比的難看!
不過,看着她洋洋得意離去的背影,他還是恨得牙癢癢的!心尖上冒出來的酸意能將他給淹死!
該死!
韓紹宇的車子平穩的開在馬路上,穆雨寧很是抱歉的對他說:";韓......紹宇,你把我在前面的路口放下吧,給你添麻煩了。";
韓紹宇揚了揚眉,從鼻孔裡哼了聲。
穆雨寧雖然也是被逼無奈的坐進車裡,可是他的態度讓她不爽了:";麻煩你,路邊停車,我自己可以回去。";
韓紹宇不出聲了,不過卻沒有任何停車的打算。
";你沒聽到我說的嗎?";
";利用完了就把我一腳踹了?";韓紹宇的聲音平順像此時的車速。
穆雨寧尷尬的臉紅:";我不是這個意思,而且這也不是我要的。";
";那你要的是什麼?";韓紹宇的語氣突然高了起來,一個緊急剎車,在穆雨寧沒有任何預警的情況下停車,側頭,虎視眈眈的盯着一臉驚訝的穆雨寧。
他霍然靠近她,繃緊着臉:";我怎麼了?你要的是不是蘇子墨出來拉住你,然後你歡天喜地的跟着他進去?";
";你胡說什麼?";穆雨寧被他的態度激怒了,她從來沒有要這樣!她回瞪着韓紹宇,氣勢洶洶,一臉的不服氣。
韓紹宇凝望着她,默不作聲。
兩人大眼瞪小眼,各自着自己的堅持。
穆雨寧驚愕的將瞳孔放到最大!然後劇烈的掙扎起來:";韓紹宇,你放開我——放開我——";韓紹宇欺壓在她的脣,穆雨寧只感覺一陣冰涼和心慌,用力的捶打着他,可是他的力氣出奇的大,穆雨寧根本掙扎不開,加上車內的空間有限,她更加的慌亂了,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嘶吼:";韓紹宇!你瘋了!你放開我,別讓我不恥!";她的這些話其實喊得含糊不清,不過韓紹宇卻聽清楚了,而且清醒了。他睜開眼望着她,穆雨寧紅着臉,那是被氣紅的,帶着深深的失望與鄙夷看着他,還有很深的恐懼和厭惡。
這是韓紹宇第一次從人的眼睛裡看到這麼複雜和難言的情緒,突然感到心慌。
穆雨寧用力的抹了一把自己的嘴脣,直接下車。
";穆雨寧。";韓紹宇飛快出聲叫了她一聲。
她的腳步微頓,聽到身後的人說:";對不起,我剛纔......";
她終於不再遲疑,舉步離開。
韓紹宇一個人坐在車裡,靠着椅背,用力的給了自己一巴掌,這是他第一次那麼失態,試圖強迫一個女人。
穆雨寧的身影已經走遠,他嘆息一聲,發動車子,遠遠的跟着她。直到看到她上樓,家裡的燈光亮起,纔開車離去。
回到家以後,穆雨寧坐在沙發上回想了一下剛纔發生的事情。生氣憤怒之餘,便覺得有些好笑。
手機裡傳來韓紹宇的簡訊,短短的三個字,對不起。
於是她真的笑出了聲,不是那種冷笑,而是覺得荒謬的笑。如果對不起有用,那世界上還要警察幹嗎?其實她也不怪他。只當他一時昏了頭了。錯把醜女當美女。
這樣一想,她心情就放鬆多了,所以給了條短信:沒關係。
韓紹宇愣愣的看着這三個字,生出一股挫敗感。
因爲無所謂,所以不在乎嗎?可是爲什麼他的心就是不舒服?是不是意味着他開始在乎了?或者早就已經開始?
奮力把手機關機,他拒絕自己再去想任何與這件事情有關的東西。
哪怕......是自己當初接近她的目標。他甚至覺得對不起自己的職業,如果有一天她發現了事情的真相,會不會很事情,亦或是根本無所謂?
穆雨寧纔剛洗好澡,就接到了莫玉華打來關心的電話。她的聲音啞啞的,有氣無力的應了聲:";沒去看。";
";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莫玉華擔憂的問。
";沒事,有點累了。";她不想多說,";我想睡覺了。";
莫玉華也沒有再逼她。
只是掛掉電話前,穆雨寧提醒她,不要再拿韓紹宇來說事了。
整理明天上班要用的文件時,穆雨寧的包裡掉出來一張支票。她握在手心,纔想起自己忘了拿去還。狀他他亡。
於是第二天上班,趁着午休的時間,她特地跑到了天陽。天陽的前臺小姐都認識她,所以她暢通無阻的走了進來。
她先去了法律事務部。因爲中午的關係,沒人在,於是她失望的離開了。
沒想到剛走出門口,就與外面的來人撞在了一起。
常部長驚奇的看着穆雨寧:";小穆啊,今天怎麼想起來要過來了?";
穆雨寧也看着常部長,剛想說自己今天是爲了找老總裁纔過來的,可是想到很多人根本不知道她一句跳槽去了海天,所以虛應道:";今天沒什麼事情,所以過來看看,大家都還好嗎?";
常部長與她寒暄了幾句,穆雨寧大致瞭解了一點情況。因爲他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趕着處理,所以沒辦法陪穆雨寧多坐一會兒,讓她等等,說其他的同事很快就會來了。
穆雨寧叫住他,這纔不好意思的闡明來意:";常部長,其實我是來找老總裁的,請問他在嗎?";
";你找老總裁?";常部長奇怪的上下打量了她一通,似乎想不明白你有什麼事情好找老總裁的。
穆雨寧也不想跟別人解釋,所以就找藉口說:";張總有點東西讓我交給老總裁。";
";這樣啊,東西重要嗎?如果不是很重要的話我讓秘書......";
常部長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穆雨寧掐斷:";重要,重要,常部長,很重要的東西,我必須親手交給老總裁。";
穆雨寧話音剛落,走廊上就傳來高跟鞋踏在地板上的清脆聲音,緊接着,一個乾淨的女聲便在門口響起:";常部長......";
穆雨寧一回頭,就見穿着正裝的江天藍踱進自己的視線。江天藍看到她,似乎也怔了怔。
";是,江秘書,有什麼問題?";常部長很是客氣的對她說。
江天藍點點頭,交代了一點事情,常部長與她說:";這位穆小姐說要見見總裁,您看?";
";我們認識的,不礙事,你先去忙吧。";江天藍客氣而周全的說。
常部長離開了。穆雨寧從自己的包裡拿出那張支票遞給她:";天藍,麻煩你幫我交給你們總裁,謝謝。";
江天藍看着支票上面的數字,有些意外,許久,才自嘲的笑了笑:";雨寧,有時間嗎?我們聊聊吧。";她沒有接穆雨寧手上的東西,反而淡然的說,笑得有些悽楚。
她帶穆雨寧上了天台。
天台的風有點大,吹得她們的頭髮在空中飛舞。江天藍靜靜的站立着,與第一次見面時相比,安靜沉默了許多。穆雨寧想問張浩天呢?不是說走了嗎?如果走了,那她爲什麼還會在這裡?
彷彿讀懂了她的心思,她未開口,江天藍已經主動解釋:";浩天已經先回美國了,因爲這裡還有點事情,所以我留下來幫點忙,我現在是總裁的秘書。";說完還低頭看了自己一眼胸前的銘牌。
穆雨寧呵笑了一聲,再次把支票推到她的面前:";那就麻煩你了。";
江天藍擡起頭,明媚的臉上再也不復當初的笑容,眼底甚至還有些憂鬱,不過最後仍是聳了聳肩:";其實我應該恨你的。";
穆雨寧睖睜了一下,明白她的意思。雖然不是自己有心造成的結果,可是卻間接帶來了她的痛苦:";對不起,天藍,我......";
";我明白,一切都是浩天一廂情願,就如同我,一直都在飛蛾撲火。";她的視線空而遠,望着天台四處開闊的風景,心中百轉千回,";明明知道他心裡還有個你,卻還是一頭陷了下去。";
";別這麼說,天藍,浩天是一個很好的男人,他......";
";我知道,所以我們要結婚了。不過還是要多謝你拒絕了他。";
穆雨寧突然呵了一聲。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結果。眼睛睜得大大的:";恭喜。";不過沒多久她就反應過來了,並且送上了真誠的祝福。
無論他們是出於什麼目的結婚,在她眼裡,張浩天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男人。只要他認定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最好。所以江天藍嫁給他,仍會幸福。
風很大,吹得她們的衣服獵獵作響。江天藍伸手接了穆雨寧手上的支票,又揚起了笑容:";我會交給老總裁的。";
穆雨寧感激的一笑。江天藍帶她離開了天台。這似乎就是一場宣示。
離開的時候,江天藍說等日子定了,會把喜帖寄給她的,到時候希望她一定能出席。
立春一過,天氣就明顯開始熱起來了。
穆雨寧有些燥熱的走在馬路上,一直想着張浩天和江天藍的事情。打了個車,等付了錢,下車之後,才意外的發現自己竟然回了蘇子墨律師事務所。
她愕然的站在門口。心情也跟着天氣一樣,開始焦躁不安。暗罵了自己一聲,正準備離開,裡面走施施然走來兩個身影。
蘇子墨走的不快,配合着身後人的腳步。她來不及跑開,就與他們打了個照面,撞了個正着。
蘇子墨原本與夏星雨說着話,看到穆雨寧,怔了一下,定定的看着她。